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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先生,这些东西都不要了吗?”
汤权贵不耐烦地挥手,“不要了。”
都是死人的东西,让孕妇沾上晦气那还了得?
汤臣一眼看到了那箱子最上面的一把小提琴,忽然疯了一样冲出去,几步迈上楼梯拉开搬家工人,牢牢抱住箱子:“你们别动我妈东西!不许你们动我妈的东西!”
这不自量力的一挣,终于耗尽了他身体里最后一点元气,汤臣觉得心跳骤停两下,前胸后背像是被两只大手合掌一击,震得麻木,然后他一口气没提上来,直接抱着箱子仰面从楼梯上滚下去。
在失去意识前,汤臣浑身发冷地想,他怎么这么没用呢,连她的一点遗物都护不住……
像条可怜虫,什么都做不了。
几小时以后。
医院抢救室中,医生瞥了一眼心电监测仪,对护士说:“电击抢救无效,准备记录死亡时间,死因是心脏病……”
主治医生说了一半,忽然回过头去,在场的其他几人也跟着回头看,却发现手术室的门无风自开,一股凉意迅速窜进来,席卷整个手术台。
几个医护人员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齐齐打了个寒战,其中一个小护士颤声道:“老大,我,我怎么觉得,刚才有东西进来了啊……”
“胡说什么!”另一个胆子小的实习医生吓得直瞪眼。
“啊!老大快看!这个病人他,他心跳恢复了!”
第2章鬼上身2
三岁那年,汤臣知道一个秘密,他并不是他爸唯一的孩子。
但是为了让身体孱弱的母亲坚信自己嫁给了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不让她那海市蜃楼的幸福被残忍戳破,汤臣一直努力维持着粉饰太平的天真,以至于在旁人看来,他无疑是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傻白甜富二代,衣食无忧家庭美满,脑门上写着“人傻钱多速来坑”。
当然,这些“旁人”,一定不能熟悉到掀过他老底,知道他是棵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废苗。
汤臣再次睁开眼时,对自己还活着很是意外。
“哎呀,小帅哥你醒啦?”
说话的是个年轻女孩,头上戴了顶护士帽,正在检查输液瓶上的标签。
“你都睡了三天了,可把我们担心坏了?”护士徐凡凡将汤臣头顶的护士站呼叫铃按响,强压着声音里的兴奋,“同志们,042床醒了,快来快来,睁开眼睛比闭上眼睛还要好看啊!”
病房外的走廊里很快响起脚步声,七八个小护士鱼贯而入,拿汤臣当了个免费的吉祥物参观。汤臣想要动一动,但他左手插着输液管,右手夹着金属夹,脸上扣着氧气面罩,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哎呀他看起来好乖啊,好软啊,皮肤真是好。”
“听说还在念书呢。”
“在哪里念书啊,该不会是电影学院的吧?长这么帅……”
“好了不要再打扰病人休息,看完就走吧,当心挨护士长的骂!”徐凡凡显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罪魁祸首的身份,把亲自招来的参观团铲一堆往外撵。
“等他一会儿能说话了你问问呗,他想吃什么,我们下班再来看他。”参观者们一步三回头,竟胆大包天地企图晋升为投喂者。
“是呀,你看他在这里连躺了三天,居然也没人来探望,多可怜。”
“他三天没吃东西了,得慢慢恢复饮食,你们不要添乱!”徐凡凡警告。
“知道知道,只能吃流食对吧,正好我家离着近,晚上给他煮点粥来……”
因为身体虚弱,汤臣需要输液,刚吊上输液瓶,仿佛集体人间蒸发了三天三夜的家属们一起冒出头来,来对他这个病患表示亲切慰问。
公司分分钟百万流水的“汤总”自然是没时间来看儿子的,什么也比不上赚钱来得重要,何况这儿子早晚是个死的,更是不值得投入时间成本。于是进门打头阵的就换成了汤家二老。
“我们家里这几天实在是脱不开身,我孙子多亏了大家照顾,真是辛苦你们这些小同志了。”汤爷爷好像一个修满了功德的两面神,将暴跳如雷的那张脸转到没人看到的位置,只露出慈眉和善目。
汤奶奶红着眼睛,一进屋就拉住汤臣的手,开嗓便是一个“哎呦我可怜的孙儿”,眼看着就要唱将出来,却被汤臣默默收回的手鲠住了节奏,没发挥完全,只能干巴巴地换成一句差强人意的“哎呦我这孩子可怜啊,才死了妈,自己又闹进医院”。
因为刚给汤臣挂完输液瓶,徐凡凡还没来得及退出去,差点被汤奶奶这口无遮拦的一句话呛出半口血,目光很是复杂地看了汤臣一眼。
走廊里有女人讲电话的声音,时不时发出几个不似人声的媚笑,刮擦人的耳朵。
汤天择搀扶着他那蹒跚的大肚妈走进来,身后还背了个大背包,里面支楞巴翘,不知装了什么。
“小臣啊,你爸爸昨天和我说,你要搬出去住,为什么啊,是因为我和天泽么?你要是实在心里不舒服,我们搬出去也行,那里是你的家啊……”芸姨说得悲悲切切,垂着柔软的脖颈低头抹眼泪,如果不是汤奶奶事先吹嘘过她大学生的身份,都要让人怀疑她是个从万恶旧社会穿来的姨娘。
汤臣闭上眼,决定眼不见为净。
汤奶奶一边给汤臣掖被角一边说:“小臣啊,你芸姨什么都为你考虑,怕你心里难受,昨天和我们说要和天择搬出去住,你看你也太任性了,要我说就是你们现在的孩子被宠得太独。你和天择是亲兄弟,他比你大三岁,住在一起亲近亲近不是挺好吗,你身体不好,我们老了,还不是他以后来照顾你?你都不知道天泽哥多惦记你,今天我本来不让他来,他偏要跟着,说是不小心打坏了你的一样东西,一定要当面和你陪不是……”
汤臣听到这里,倏地睁开眼,正看见汤天择将身上的背包放下来。
“小臣,对不起,昨天搬家工人不当心,抬钢琴时脱力,刚好压到了这个……”汤天择满脸愧疚,慢慢从背包里拿出一根断了的琴弓,接着是琴身,和那琴弓相同的命运,从正中折成了两半,只剩下几根戚戚然的琴弦彼此勾连。
走廊外的女人终于结束通话,清脆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最后竟是落到汤臣的病房门上。倒霉的房门没招谁没惹谁,平白挨了一脚,猛地弹在墙上,吱嘎吱嘎扇动着门页,放进来一个戴墨镜的女人。
汤臣却对这个突然的造访者视而不见,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汤天择手中那把断琴。
“汤臣,听说你那天和奶奶大声喊了?”女人以一句质问作为开场白,恨天高的高跟鞋勾过来一把凳子,翘着二郎腿坐上去,对汤臣扬了扬锥子一般的下巴,“你知道你把奶奶气成什么样了吗?”
“行了,你就少说两句吧……”汤奶奶嗔怪地说了一句,神色却是委屈的。
“妈你就不能这么惯着他,生病怎么了,多少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孩子呢,我见多了,也没见几个像我们家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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