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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葭笑着将手里的包裹递上去:“这些已经做好了,掌柜的先瞧瞧如何,再帮我拿新的丝线过来。”
掌柜的笑道:“娘子的手艺哪里还需要另外再瞧瞧?”
他说着接过那些绣品交给一旁的小斯,又让那小斯去取了银钱和新的丝线过来。沈葭则是坐在一旁的圈椅上喝茶,她发现如今自己每来这里都是被掌柜的拿祖宗一般供着了。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无可厚非,她可是帮着店里赚了不少银子呢。
这时,一个悦耳娇柔的女声自门口传来:“掌柜的,我上次瞧上的那只香囊如今可有货了?”
沈葭不经意间往门口瞥了一眼,发现那人竟是高浣,而此时高浣也已往这边看来,二人刚好四目相对。
她朝着沈葭微微颔首,便走向了柜台。
掌柜的喜笑颜开地回道:“有,这会子刚刚送到,还有比上次那香囊更好的呢,姑娘可以再挑挑看。”沈葭没来之前,这高浣的手艺在这县城里也最好的,所以掌柜的没少和她打交道,再加上她性子温婉,倒也讨人喜欢,掌柜的对她素来和和气气的。
上次高浣做好了绣品送过来,一眼便瞧上了货架旁边挂着的一只香囊,那上面的图案花卉绣的极好,是她远远不及的,本想买回去做研究,谁知被一个客人抢先一步买走了。故而一直惦记着,今日更是专程跑来买。
掌柜的将刚刚沈葭拿来的包裹摊在柜台上:“这些都是一样的手艺,如今还未来得及放在货架上,姑娘只先挑挑看。”
高浣看着那些绣品有些怔,香囊、荷包、绣帕、枕套等物件当真是不少,且每一样都花样各异,就连针法都各有各的不同之处。饶是高浣这种对绣活自视甚高之人瞧见了,也不由连连惊叹。
“掌柜的,我早就听闻这锦绣阁来了位神秘的绣娘,这些刺品可皆出自她之手?却不知是为何人,小女又可否一见呢?”
掌柜的笑着捋了捋胡须,目光看向另一边正从细丝手里接过丝线的沈葭:“想必,你们两人也是认得的吧?”
高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眸中闪着亮光:“竟真是远山嫂子吗,我倒是糊涂了,这些绣品可不就是远山嫂子来了我们村子才出现的吗?”
说话的功夫,高浣已经走到了沈葭跟前:“一直想找到这刺绣之人讨教一二,如今可算是见着真人了。”
两人难得在绣艺上有了共同话题,这一说上话便都渐渐来了兴致。沈葭这才发现,原来高浣的刺绣手艺也是极为出色的,相谈起来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沈葭一时间忘了时辰,待侯远山卖了竹篮亲自找上来,沈葭方才与高浣道了别,随着侯远山离开了。
沈葭一出锦绣阁,便乐呵呵地将手里的三两银子在侯远山眼前晃了晃:“远山哥,你看我们又多了这么多银子。”三两银子虽然不多,但在这一个包子一文钱的时代里,对寻常人家来说可是一笔不小的进项了。
当然,这和侯远山打下一头野猪比起来自是远远不及的,不过只这么一点儿她也顶开心了。
侯远山温柔地看着她:“饿了吗,今日晌午带你吃些东西再回去。”
“好啊!”沈葭一听更是心花怒放,刚刚和高浣聊了那么久,她早就有些饿了,如今听到吃的便格外兴奋。
侯远山带她去了自己经常送猎物的一家酒楼“五味居”。
那里的店小二和侯远山也算是老相识了,见他过来只当是送猎物来了,但又见他两手空空,身旁还站着一位相貌绝佳的妇人,顿时有些晃神。待听到侯远山说要吃饭时,这才反应过来,忙殷勤地跑过去擦桌子。
“远山哥瞧瞧想吃点儿什么只管说,待会儿我跟掌柜的说给你优惠一些。”
侯远山转而看向沈葭:“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沈葭想了想摇头:“还是远山哥帮我点吧。”来到这里,她肚子里的馋虫早就给勾了出来,想到以前爱吃的那些菜名忍不住咽口水,却终是忍住了。她不点菜是害怕自己一张口停不下来。
侯远山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倒是没说什么,只对着店小二道:“要一份红烧鱼骨、糖醋里脊、红烧干贝、辣子鸡丁、梅菜扣肉。再要一份桂花糕帮我打包。”
店小二应声走了,沈葭听着刚刚那些菜名舔舔舌头,只觉得肚子里更饿了。虽说她跟着侯远山没少沾荤腥,但到底和人家专门做的不同,自来到这杏花村,她都好久没吃过这些菜了。
又想到刚刚侯远山报菜名时几乎脱口而出,沈葭越发觉得远山哥以前在外面的身份是个迷了。
这时,却听见两人旁边的几个男人津津有味的谈论着一些朝堂政事。
“如今殷王回了京城,圣上自然恩宠有加,这下子曾经斗得火热的越王和晋王二人只怕蹦跶不起来了。原本还以为晋王会得了江山,如今看来……”
“咱们圣上是个情种,对汐贵妃也情根深种,殷王殿下可是汐贵妃的儿子,在圣上心中的地位自然与那两位王爷不同。
殷王十年前被发配清歌城边塞之地,都觉得他没有机会了,如今还不照样一道圣旨召还京师?
越王虽是皇后嫡子,却耐不住自幼体弱多病,一生下来就注定与皇位无缘。这些年若非有皇后和摄政王把持朝政,又哪里还有他的地位?
至于晋王,他母亲洛妃如今纵然受宠,只怕比起汐贵妃在圣上心中的地位,也是远远不及的。”
“如今听你这话,咱们圣上倒还成了痴情男儿,汐贵妃原为正室王妃,圣上一朝登了基却被贬其为妾,可见帝王薄幸。说起咱们圣上,谁不知道是个狠辣的角色,想当初登位之前那场政.变,亲兄弟都被灭绝了,若非那楚王是个草包,只怕也活不到今日。”
一旁的男子赶紧拉住他:“你是酒吃多了吧,什么话都敢在外面说,公然污蔑圣上可是杀头之罪!”
那人摆摆手:“天高皇帝远的,我在这里说话还能让他听到了不成?咱们呀,也不过是闲来无事寻个话头子,哪里还真能怎么着了?”
听着几个人的一言一语,沈葭默默地捧着茶盅吃茶,茶水的烟雾扑在眼上,染上一层薄薄的水汽。
他们说的朝堂政事她并不关心,一句话却是听进去了:“若非那楚王是个草包,只怕也活不到今日。”
原以为她逃婚会给楚王府带来灾难,她还曾为此愧疚过一段时日,如今看来……楚王府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倒下去的。都说她的父王是个草包,谁又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为了活命的刻意伪装呢?
不过,这些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要紧了,那个冰冷无情的王府与她无关,她只想过好眼下,和远山哥平淡度日。
于她来说,这便是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