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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谁也没动地方,都乖乖地等着我照了相,才互相对视一眼,其中有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这里面数他的年纪稍大一些,他犹豫了一下,告诉我他不想再听下去了,希望我可以放他离开。我听了很想笑,我这又不是绑票,怎么还成了叫我放他离开?我点了点头,叫他站好,给他拍好了全身相,示意他可以走了。他如获特赦一般长出了一口气,又招呼了他旁边的一个人,那个人也是欠了欠身子,乖乖站在我面前。我拿起相机,摁下了快门。闪光灯撕破了黑暗,打在他的脸上,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因为这次闪光灯亮起的时候,我在镜头里仿佛看见了一个影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或许我能如此联想,只是因为这个影子和我曾经见过的一个太像了。只是很遗憾,我没办法去看照片,以确认那个影子有没有被拍下来,我只能目送两个人出了宅子。
我在客厅里摆的是一张专门为今晚定做的长沙发,走了两个人,沙发一下子空出了不小的地方,只是坐在上面的人依然挤在一起。我扫了剩下的几个人一眼,他们都刻意避开了我的眼神。我把手里的烟摁灭,正准备继续讲下面故事的时候,沙发上就有人嘀咕了一声,像是在感叹,又像是在提问。他说,我知道刚刚那两个人为什么走,因为,我也看见了。
我没接话茬,即便我心里此时翻江倒海地想知道他是不是也看见了一个影子,也只能继续讲我的故事。
第二十二章红绳引鬼
这个村子就在一个省会边上,具体是哪儿,我也不便透露。总之,我们俩乘飞机到那个宅子门前用的时间并不长。整个居民区有一半都是他们村的人在住,剩下的房子除了一些已经售出的,多半还空着,或者租了出去,大都是村民分到了自己住不下的。
袁阵已经等候多时了,介绍我们见了那个村长,人倒是挺让人意外的,并不五大三粗,看着还挺像有点小文化。我们简单地交流了一下,村长说给我们听的基本跟袁阵传达的一样,不过,他还透露了一点,这个宅子之前已经有一个懂行的人给布置过,那个人告诉他,他们家会有血光之灾,性命攸关。村长毕竟还是村里的人,比较相信这些,加上他本来也不缺钱,寻思着无非掏点钱的事,就让那个高人给自己家里的几套房子弄了一下。
那个高人具体弄了什么,村长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因为那个高人在布置的时候是不许旁人在场的。本来村长以为有高人布置过的宅子,不说能升官发财,起码也能保个家道平安什么的。可是没想到那个高人走后没多久,家里就接二连三地出事。他又找了人来看,也都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次找我们来,也是希望我们给看看,再这么下去,他这个家恐怕就要被折腾散了。
听完村长的话,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我跟秦一恒已经在这个圈里小有名气了。不过名气再大也是虚的,还是得靠真本事挣钱,于是,我们也没多耽搁,直接去看宅子。
这个村长的家具体有多豪华,我不太好形容。总之,我敢断定,他这次捞的钱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是一栋现在很难看到的6+1型的房子,也就是六层住人,最下面一层为车库。而后我所述的一楼,其实是指居住的一楼,最底层的车库并不算在内。
从一层开始,他自行把每两层中间打通,装上了楼梯。这样,村长和老婆住在一层和二层里,往上的两层是大女儿的,最上面的两层是小女儿的,这样一家子住满了半个单元。
我和秦一恒这么一层一层地看过去,还真是挺耗费体力的,幸好这三家人的装修风格并不一样,这样看着还稍微新鲜点。秦一恒转了半天,一直用一种很不解的表情看着四周。我就问他,这个宅子有没有问题?他很坚决地摇头,低声告诉我,这个宅子真是被高人布置过的。从家里的布局看,哪怕房间里面摆的植物,都是有讲究的,这个家肯定是不仅生财而且人丁也会安康,完全不应该是村长说的这么惨。
虽说我并不懂行,但单从一个人的感觉上来说,这三个宅子走进去都感受不到什么异样。见秦一恒也没有什么发现,我们又回到了村长的家里,讨论一下对策。
秦一恒说这个宅子现在看起来的确是半点毛病也没有,因为本身宅子里并无人死亡,甚至连周围都无人横死,加上他们家本身就人丁兴旺,有人气镇住宅子,即便是过路的小鬼也不会停留,而且从风水学的角度上来讲,这里基本是个福宅。虽然风水宝地并不代表没有脏东西,但起码是会运用天地之气将这些晦气、煞气、怨气慢慢冲散,所以说这个宅子是凶宅,肯定是站不住脚的。这样的话,现在很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宅子的风水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可惜的是秦一恒自己也仅仅是略知一二。因为在玄学上来讲,驱邪和风水虽然有联系,但也还是有一定的差异,这有点类似于数学中的几何和代数,它们可以说是一门学问,同时也有很多共通之处,但细说起来,还是有不小的差别。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对风水也仅仅是能看个皮毛。
这样的话我们算是白来一趟了,因为事情根本不是我们能解决的。可要是说走,我还真有点舍不得,眼看着一百万元就能到手,我还真是不甘心。
我就问秦一恒能不能试着用方术的办法给看一看,他想了一下,说倒是可以试试,不过恐怕会有风险,万一操作不好,很容易惹祸上身。
我也是见钱眼开,寻思着即便出了什么事情,他也能在身边罩我一下。想到这,我就跟秦一恒商量,说还是试试看,试过不行的话,我们再打道回府,这样钱没赚到手我心里也舒服点。
就这样,我们就开始着手准备要用的东西,我无非就是帮着他提一提袋子,其实也是落一清闲。这次准备的东西,说不上特别,基本还是以前常用的那些,唯独这次他买了很多红线。先是把红线浸到用李子榨成的汁里,然后把每一捆绕开,捻成一股,再互相连接,这样就连成了一根足有几十米长的红绳,最后在红线中间绑了几个扣,拴上了一个一个装着五谷杂粮的小袋子,线的两头各拴着一个小石头。这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我们就返回了村长家,叫村长家所有人今晚都住到外面去,并且又让村长告诉这个单元另一边的住户,也要暂时避一下。等到人都疏散开了,我们就在村长家里等天黑透。
我们简单吃了点速食,抽了几根烟,已经差不多晚上10点了。我们又安心等了一阵子,差不多11点的时候开始行动。秦一恒在这栋楼的大门外撒了很多淀粉,用手轻轻地抹平,然后叫我拿着线的另外一端站到六楼村长小女儿家的门前,叮嘱我手里的红线千万不能松开。如果感觉到有什么人在推我,要立刻面向墙,闭好眼睛,不要回头看。
本来我之前都没怎么当回事,结果他忽然对我这么严肃地说这些事,我立刻就紧张起来,这才想起来问他这是要干什么。秦一恒说,他是要引鬼进楼。到时候脏东西会跟着红线一直往上爬。如果脏东西在某一层停了,就证明是那一层有问题。人的眼睛必定还是有局限性的,而这些阴物却很容易发现这个宅子里被人动过手脚的地方,因为但凡是在这样风水布置得很好的宅子里动手脚,那个被动手脚的地方一定会因为风水流向而聚集阴气,这种阴气虽然不重,甚至连他自己都看不出来,但那些脏东西是一定能找得到的。
听秦一恒这么一解释,我就不争气地腿软,走上楼的时候,总是感觉手里的红线一动一动的。其实,我也知道这根本就是因为红线那边的原因,但我还是止不住地冒冷汗。
差不多站定到六楼,我冲楼底下喊了一声,他应了一下,然后我就陷入了漫长的等待。又过了一会儿,楼道的灯就灭了,秦一恒把这个单元的电源总闸关了。四周一黑下来,我的听力就因为黑暗敏感了不少。我恍恍惚惚能听见秦一恒在楼下不知道在忙活着什么,本来距离就很远,又加上楼道会把声音折射,这样反而听不清他究竟在做什么。
就这么站了半晌,我见似乎也没有什么异样,心才放下一些。手里的红线黏黏的,也不知道是因为沾了李子汁,还是我出了不少汗。我正寻思着要不要换另一只手握着,腾出这只手擦一擦掌心时,忽然就感觉手上的红线动了一下。我起先还以为是秦一恒在动,可是之后这种震动竟然有频率地开始持续起来。
我安慰自己,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点小事没什么可怕的,可瞬间还是头皮一阵发麻。这种频率,如果是秦一恒故意弄出来整蛊我的,倒也说得过去;如果不是,那这的确会让人吓得尿裤子——因为这种频率太像一个人的脚步了,而且这个人一定是不紧不慢地在一步一步向楼上走来。不用说了,秦一恒居然真的把冤魂引过来了。
我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能感觉出来红线上的抖动点开始慢慢向我靠近。我本能地想看清前面,可是,虽然眼睛能适应一部分黑暗,但毕竟还是目力有限。我有些想逃跑,感觉那个东西已经走上了六楼的楼梯,我越来越紧张,甚至手都有些发抖。这个时候,我迫切地希望有一点亮光,这么一想,我就想用手去掏兜里的打火机,谁知道,越紧张手上越没有准度,这么一折腾,手中抓着的红线居然掉了!我本来就已经手忙脚乱了,这回手上的线一掉,我就更有点不知所措,加上能见度实在不好,我赶紧俯下身去,摸了半天也没找到线头在哪儿。幸好之前的几次经历虽然没什么收获,但胆子起码是练大了一些。过了几秒钟,我就冷静了下来,掏出打火机打亮,又把线拾了起来。
这次我是长记性了,线头攥得死死的,另一只手情不自禁地用打火机照亮了面前的楼梯,幸好是空无一物,否则我恐怕得吓出个好歹来。打火机很快就热得烫手了,我只能熄灭了火苗,楼道瞬间就又黑了下来。刚才注意力一直放在看向四周,等到光亮消失了,我才反应过来,之前的那个震动好像消失了。
我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可是过了足有五分钟,似乎也没什么事情发生。
我正准备长出一口气,忽然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楼道里似乎开始若隐若现地传来一个很含糊的脚步声,起初我并没有注意,事实上,即便发现了这个声音,也得仔细听才能分辨出来。脚步声很轻,却又让人觉得很急促,很像一个什么人踮着脚尖,努力让自己轻盈地前进。我觉得可能是刚才惊吓过度,现在有点草木皆兵,出现了幻听,可是这个脚步声却好像越来越清晰了。
我正打算再次把打火机点亮,因为黑暗实在让人心里不安,忽然就听见秦一恒一声大喊,跑!那东西在你身后呢。别回头,往楼下跑!
第二十三章倒鼎
这一声吓得我是屁滚尿流啊,几乎是直接迎头朝着楼梯跃了下去,手中的线头啊什么的全都顾不上了。刚迈下半层楼梯,就看见秦一恒原来都已经爬到五楼半的位置了。我也顾不上跟他言语,只知道玩命地往楼下狂奔。脚在下楼梯的时候好悬没崴断了,也顾不得疼,一直往下玩命跑。
直到我跑出单元门,还靠着惯性狂奔了三十多米,整个人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累的,直接就瘫在地上开始喘粗气。等到我气喘匀了,才反应过来,秦一恒还在楼上呢,赶紧看了楼道门一眼,他并没有出来。
我心说坏了,我是跑出来了,他不会已经出事了吧?
这么一想我就很担心,却又不敢贸然返回去,只能走回到单元门口,朝里面张望。当然是肯定看不见他的身影的,不过我低头的时候,却看见之前秦一恒在单元门口铺平的淀粉已经被我刚才狂奔出来时搅和得乱七八糟了。
我蹲下身子又仔细看了一眼,上面赫然有我仓促的大脚印,可是竟然还有半个朝向楼道里的脚印。从淀粉上来看,鞋底没有纹路,倒是挺像旧社会很多老头老太太喜欢穿的那种自己纳的布鞋。
我这么一寻思,立刻汗毛就倒竖了,妈的,秦一恒本事这么大?真的把脏东西引到楼里去了?虽然我对秦一恒的能耐还是比较相信的,可是现在他一个人在上面,半天也没有动静,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上去看看。
我点了根烟,权当是给自己壮胆,也不敢多犹豫,怕自己走到一半又不敢继续向上了,只能大踏步地猛往上迈。走到五楼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竖起耳朵想听一听六楼有什么动静。可是上面异常安静,甚至连秦一恒的呼吸声我都感觉不到。我心说,难道他在因为什么事情闭气?如果是这样,我贸然上来,是不是给他拖后腿了啊?可是又想了一下,觉得还是得上去,万一他是因为什么事情休克了呢?
我做了个深呼吸,也算是豁出去了,猛地一发力,几步就上了六楼。我站定后立刻打亮了打火机去看,这下我更懵了,六楼竟然是空的。我往下照了照,地面上连我之前丢的红线都不见了。
我这才反应过来,一路上来都没有注意到红线的问题,想必是秦一恒收走了。我刚刚从楼上下去,即便出了单元门,会有很短的时间没有注意单元里有没有出来人,可如果是秦一恒出来,那他一定会叫我的。如果这么分析,他肯定还在这栋楼里,那现在就只有一种可能,刚才因为红线发现了这个宅子的问题,而之前村长又给了我们他们家所有房子的钥匙,说不定他现在就在某间房里。
这么一想我的心就放下了,趴在六楼的一扇门上贴着耳朵听,屋里也听不出什么动静。我直接就敲了敲门,寻思着我就这么挨着楼层向下敲,即便找不到他,估计也能在一楼外面看见他了。
谁知道我敲了几声,就听见秦一恒叫我的名字,可是声音并不是在门里面,而是在我上面。
我一抬头,看见秦一恒从楼道攀向楼顶的洞口探出半张脸来。这种6+1型的房子普遍都是要用钉在墙上的铁栏穿过一个小洞才能攀到楼顶上的,而不是很多高层会采用的直接从楼梯就能走上去的那种,所以之前我也并没有注意,加上本身就紧张和视线所限,就更发现不了了。
我借着秦一恒的力攀了上去,跟在他身后,没走多远,就看见地面上摆着一个圆圆的东西,一时间也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秦一恒用手一指,说,村长家的所有问题就出在这个东西上面。
听他一说,我就更好奇了,直接蹲下去看。这个东西不大,大概只有一个篮球大小,从质感上来看应该算是青铜器,不过不用手摸的话我也不能确认,说不定是个塑料玩意儿,也不知道秦一恒是怎么把那个东西扣进去的。这么一想我就忍不住要伸手去摸,秦一恒眼疾手快地推了我一把,说,你怎么总也不长记性?刚才跟着你的那个东西就在这个鼎底下扣着呢,你掀开了,被缠上,我可没那么大精力救你。
他既然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也只能离这个东西远远的,后退了一步继续看了两眼,问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哼了一声才说,这个东西叫千金鼎。这里说的千金鼎可不是顶汽车的那个,之所以叫千金,通常是指一个鼎里面正好能放下一千枚铜钱,这个是风水上求财聚富用的,最大的作用是镇宅,一般都是摆在正堂,或是整个宅子的风水位上。通常有大有小,大的能比汽车还大,不过那是皇家宫殿里面使的,寻常人家基本也就维持在这个大小上面。现在很多商家和公司也都会摆类似的一种鼎,也是取财源广进的意思。其实作用并不是太明显,与招财猫、金钱蟾类似,心理安慰大于实际作用。但这个东西摆在这儿,事情可就大发了,因为楼下的几间房子都是经过风水布置的。天地精气流转,由地而起,冲天而转,基本就是一个循环,可是现在把这个千金鼎倒扣在房顶上,相当于直接封住了风水的流动,所以看似下面每家每户的风水都是福气逼人,其实这样一来,就变成了大凶。这也是我们发现得比较早,倘若一时破解不了,这个村长家恐怕都得死绝了。这一定是之前的那个所谓的高人精心安排的。如果楼下的布局和楼上的鼎任何一个没有摆正,这个大凶的局就成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