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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够好。”
他蓦地抬头望向叶梨。
叶梨抿紧唇,她自小便不爱和人提要求,往往别人还没开始为难,她自己就会先不自在起来,她知道严昊的考量,也知道这场戏放到小荧幕上已经足够用了,可明知道自己还能做得更好,却不争取一下,她怕自己下次会没脸去给施睿广扫墓。
所以,明知道可能会被拒绝,她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严昊看着叶梨,她神情虽然带着犹豫,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暗自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程淮安:“淮安你的想法呢?”
程淮安却是深深看了叶梨一眼,无端想起了拍完定妆时和向笛说的那句话。
他还记得当时向笛回了他一句:“你说,我现在改口叫你祖宗还来得及吗?”
他进娱乐圈是“一时兴起”,和其他人目的并不一样。但毕竟是一份工作,总不好做得太烂,索性进圈前高价请来老师培训了一段时间。
他自小到大,学东西都不怎么费力,演戏也是一样。
他知道叶梨这个金木影后不是凭空拿的,可演技这种东西,面对面直观感受时所受到的冲击力远比隔着屏幕欣赏要大得多。
说男人的劣根性也好,说好胜心也罢,被一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姑娘压戏压得死死的,他心里那股隐约的不甘仿佛瞬间破土而出的瞬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似的。
哪怕他并不多在乎这份事业。
可现在,要求重拍的,觉得自己表现不够好的,不是“被压戏”的他,反而是这个刚刚用表演惊艳了现场所有人的姑娘。
程淮安看着那双桃花眼中盛满了坚毅,光芒耀眼,他觉得自己仿佛到现在才终于看清了面前站着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似的。
“听叶梨的。”他轻声道。
叶梨的要求,严昊大可以不答应,可程淮安的话,他却不好不听,况且,演员们自己要求上进,他若是阻拦,岂不成了恶导演?
严昊大手一挥,准了,随即命令各单位注意。
可他没想到,这一“重拍”就不止是拍一条的事了,不是叶梨这边提要求,就是程淮安那边又出来幺蛾子。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一个是施睿广教出来的学生,另一个则被一个小姑娘屡屡压戏,心里不舒服是一定的,只是,眼看着今天的任务估计连一半都要完不成,严昊终于忍不了了——
“卡!程淮安叶梨你们两个过来一趟。”
又一次送完毯子的周樱虽然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们已经拍得这么好了,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重拍,但自家爱豆辣么敬业,实在不要太与有荣焉啊。
“哼,拍那么多遍也不见拍出朵花来。”
正沉浸在爱豆“美好品性”中,一声嘀咕在耳边响起,周樱偏头一看,就见演女二的那个崔亦菡脸色十分难看地在那儿小声念叨。
看着那张丑不拉几的脸,周樱差点儿没回骂过去,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她要做一个不给爱豆招黑的好粉丝,做一个不给大姨添麻烦的好外甥女。
她平心静气地念了两遍,忽又想到——
干嘛要亲自动嘴啊,等这部剧一开播,以崔亦菡这个辣鸡演技,会有千千万万人替她来骂她的。
这边周樱在心里暗暗腹诽,那头到了严昊面前的叶梨正垂头领训。
严昊叹道:“不是我要当恶人,叶梨,我知道你们想精益求精,但这不是拍电影,资金和档期也不允许……”
“严导。”程淮安轻声打断他,“这条拍不好问题在我,让叶梨先去换个衣服吧。”
叶梨一脸意外地抬头看他,就见他又回头对助理魏天和道:“给叶梨准备点姜汤。”
微微怔了怔,叶梨低声同他道了声谢,便先去折回去换衣服,她已经冻了快一上午,现在也不是矫情的时候,万一真病了,那可就是个大/麻烦。
至于这条还需不需要再拍,还能不能再拍?大概看的不是严昊,而是那边正懒洋洋靠在桌边的那位男主角吧。
从初见时起,就知道他在剧组地位挺特别,当时以为是“大牌明星”特有待遇,今天看来,应该不止是特别,而是“超然”吧。
“严导。”程淮安面上的神情还是一贯的漫不经心,说出去的话却如软刀子一般直戳在严昊心口上,“您是个好导演。”
严昊苦笑了一声,他算哪门子的好导演。
“你我都知道,这片子拍得应付一点,到时候钱也是照挣,可这市场再畸形,观众心里都有一杆秤,好与不好,他们一清二楚。”程淮安弯唇笑了笑,“我们两个大男人,总不好意思被一个姑娘给比下去是吧?资金和别的事情,您都不用担心,您就问问您自己,想不想认真拍好这部戏?”
程淮安走后,严昊一个人在帐篷里待了许久。
下午叶梨一回片场,就发现导演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睛还是笑得快眯成缝,可喊“卡”的次数莫名多了好多遍,几个配角全都被折腾得快哭了,却还是达不到他的要求,一个个叫苦连天。
和程淮安那场对手戏最后还是重新再拍了一次,拍之前严昊和他们俩讲了几分钟戏,加上上午磨合了这么久,最后出来的效果也勉强算是可圈可点吧。
结束了这漫长的一天,叶梨回到酒店后,几乎可以立即倒床上睡着,可等她收拾好正要爬上床的时候,却听见一阵敲门声响起。
等开了门,见了门外的人,叶梨又是一阵发愣。
“要睡了?想找你对下明天的戏。”
叶梨用困得近乎混沌的脑子思考了两秒,问道:“半个小时行吗?”
程淮安点点头。
叶梨侧开身,把他和助理魏天和让了进去。
不知是不是灯光太暖,程淮安觉得她整个人看上去比白天柔和一些,桃花眼半眯着,敛了眼里的冷光,甚至还趁着他“没注意”,悄悄捂着嘴打了个哈切。
程淮安即使不太想承认,但事实是,这个曾两次夸过他好看的姑娘此刻对他的兴趣,可能还不如房里那张床大。
好在他确实是来对戏的,也不至于太过“受挫”。
房里只有一张凳子,他索性靠在桌边,桌子收视得异常干净,只摆了个黑色的手机,还有一瓶——
大宝sod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