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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神力乱窜,会将这只小龙炸成碎片。
可安风年岁渐长,封印不可能会永远将他身上的神力压制住。
解除封印之后,安风身上的神力总得有人为他疏导,而且他身上的鳞片长得极慢,跟他从小没能在养龙池中待着也有关系。
她那时来不及学习如何当一个母亲,就将安风托付给了青鸾。如今重新见到安风,心中有些发酸,有些愧疚,可她不后悔。她永远都不会后悔当时将安风送走了,可如今安风来了,跟青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的夏安浅也来了,她得面对问题。
沉璧静默了半晌,淡声说道:“应该是要的。”
夏安浅默然,她好像就是那只鸾鸟,可到底是从来没有那些记忆,她看着沉璧,觉得沉璧就是个陌生人。又看向白帝君,只觉得这人男色可餐,是可以考脸吃饭偏要靠实力的那种人,可她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对白帝君会生出什么亲切的感觉。
有的事情揭开了谜底,却有了更多需要去解决的问题。
黑无常却并不想管那些事情,他只关心夏安浅所关心的,他问沉璧:“你要解开安风身上的封印?”
沉璧默了默,摇头,“我解不开。”
说着,她看向安风,不知道这些大人们都经历了一场什么事情的安风朝她咧嘴笑,沉璧被他笑得心里有些发虚,移开了目光,“我那时已经倾尽神力,后来父亲将我救回来,可我身上的神力只是回来了一点点,并不足以解开安风身上的封印。”顿了顿,她的语气有些艰涩地说道:“你们带他去钟山找我父亲吧。”
“他本来就是钟山衔烛神龙的传承,因为我对父亲恨极,所以不愿意父亲找到他。除了衔烛神龙一族的神龙之力,没有人能为他解开封印,可我如今身上神力微弱,帮不了他。”
夏安浅听着沉璧的话,张了张嘴,她想问——
你都知道安风是你的儿子了,你也不要他吗?
安风很听话很可爱的,有人想要伤害你他会保护你,而且他还长得这样可爱,你不喜欢他吗?
我知道你恨你的父亲当初不愿意救那只饕餮,你爱那只饕餮难道你不爱你们共同的结晶吗?
……
很多话到了夏安浅的嘴边,可又被她吞了回去。
她觉得沉璧或许不止恨钟山帝君,她还恨安风。如果不是因为安风是衔烛神龙的传承,或许那时候她父亲就不会为了让她回钟山而眼睁睁看着子游死去。甚至,如果她没有身孕,身上的神力没有用来孕育腹中的安风,就不至于惹来妖族。
夏安浅从刚才跟着白帝君回溯的那些映像中感觉到,在沉璧心中,子游是最重要的。她后来进入断愁海去将安风生下来,或许都是因为子游为了保护她和安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所以她会将安风生下来。
安风出生了,许多事情沉璧也没有告诉青鸾,包括安风身上的封印只有烛阴神力才能解除。
沉璧并没有能记起所有事情的原本,毕竟,她的记忆是钟山帝君亲手封印的,她只是在跟着白帝君的圆光术走的时候,与那影像中的感同身受,刻骨明显的恨意,痛彻心扉的绝望与痛苦,还有最后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她好像都曾经有过那样的体验。
而且她的师父这趟到索龙山,或许并不仅仅是为了她。
沉璧看向夏安浅,忽然问道:“你真的是青鸾吗?”
夏安浅愣住,她也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那只鸟。她看向黑无常,黑无常一只手抱着安风,一只手将她有些冰冷的手握住,“她是我的安浅。”
夏安浅听到黑无常的话,原本还是一片茫然麻木的心蓦地就好像回到了实处一样。而被黑无常抱着的安风十分调皮,用额头撞着她的肩膀,咯咯在笑。
稚儿天真无邪的笑声回荡在耳边,让她的脑海慢慢一片清明。
她心中其实有很多的疑问,如果她真的是青鸾,那么她此生的事情,是不是跟从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青鸾离开了断愁海之后,白帝君再也追溯不到她的踪迹?她回去了青鸾峰,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安风会流落到了白水河?为什么青鸾后来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夏安浅?
可是她想,这些事情都不用急。
她已经找到了安风的母亲,即使沉璧不想认安风,也没关系。沉璧说了,安风是钟山衔烛神龙的传承,他注定要留在钟山的。
先前钟山神君说过,安风身上的神力被封印压制,又在浊气滚滚的下界活了几百年,对他并不好,需要回到钟山的养龙池养着。如今最要紧的事情安风的身份终于揭晓,那么那些相比而言不是那么重要的谜团,总是可以一个接着一个解开的。
第113章画壁(完)
清透的日光透过窗棂洒进了室内,在窗棂之上,掉着一串珠子。日光照在水晶珠子上,经由珠子朝室内投射出七彩斑斓的光。
这个地方,她已经住了快五百年。
这五百年里,她无论如何也没想过,自己曾经有过一个深爱的子游,生下了一条小神龙,然后她还将自己的小师妹忽悠进了断愁海里。师父说,她给小师妹送信,小师妹收到信之后还偷了他的一件放置神力外泄的衣服跑了。
等一个月之后,小师妹捏了一只聒噪的仙鹤回到长留山,跟白帝君说——
“师父,大事不好了!师姐在断愁海里快要陨灭了,你赶紧让钟山帝君去救她。”
父亲和师父赶至断愁海,她已经濒临陨灭的边缘。
从白帝君的圆光术中,她看到父亲几乎倾尽了神力将她救了回来,可小师妹和安风这五百年来,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小师妹变成了一个修炼的灵体,还跟冥府的鬼使扯上了关系?
沉璧私下的时候,曾经问过白帝君曾经的青鸾神鸟,怎么会变成了如今的夏安浅。如果她没看错,夏安浅所修炼的法术,还是衔烛神龙一族的水系法术。
白帝君沉默了半晌,然后那清俊的脸上神色也十分纠结:“小沉璧啊,这事情,为师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小青鸾、不,小安浅修炼的水系法术,我倒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沉璧:“怎么回事?”
白帝君:“那不是你从前在长留山的时候跟翟羽喝酒打赌,输给了翟羽的东西么?那本玩意儿,你也说了,除了衔烛神龙一族会之外,旁人能不能看到全看缘分,输给了翟羽也不担心。翟羽那孩子,不是时常跟下界的妖族厮混么,跟冥府的两位年轻鬼使也颇有些交情。我后来听翟羽说过,青鸾失去音讯之后,他曾经去过冥府想查她是不是误入了轮回,跟冥府那个年轻的黑无常一见如故,顺手将你输给他的无字天书就转送给了黑无常。你也知道翟羽有时候吊儿郎当满嘴胡话,年轻的鬼使也没将他的话往心里去,不过那本无字天书倒是收好了。后来他遇见小安浅,就拿那本无字天书给小安浅,谁知错有错着,小安浅竟然真的是你那本无字天书的有缘人。”
沉璧闻言,沉默不语。
白帝君看着眼前的徒儿,沉璧从五千岁开始,就被钟山帝君送到长留山,听他讲课修习各种法术,这个女徒儿是他一直看着长大的。后来她与饕餮子游的那段事情,他也知情,许多事情到底是缘是劫如今早见分晓,而横溪太子为了沉璧,主动要下凡历劫的事情,白帝君也未置一词。
如今已是凡人的横溪太子摇身一变,变成人间的一个穷酸书生朱孝廉,依然对沉璧一见倾心。
师徒二人各自沉浸在思绪之中,忽听一个揉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安风,你再闹,就不理你了!”
沉璧的身体登时僵了一僵,她抬眼看出去,隔着窗棂,安风手中拿着十朵八朵花在空中表演何谓童子散花。他嘴里还叼着一朵花,手里的那些花中的花瓣全部都朝夏安浅那边飞去,弄得夏安浅的发上衣裙上都是粉色的花瓣。
夏安浅被他弄得好气又好笑,神色有些愠怒,可眼里却是掩不住的莞尔。
黑无常手持着钢刀,颀长的身体靠着旁边的一个假山,姿态懒散可又不失潇洒。他嘴角噙着笑意看着安风和夏安浅,却并不打扰。
安风哈哈的大笑出声,他似乎是觉得那些粉色的花瓣落在夏安浅身上既好看又好玩,摧残完手中的那几朵花之后,双手往旁边一张,那朵朵鲜花就全部升腾而起,飘浮在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