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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不再犹豫,站起来问他,“现在就走?”
“你这里离得了人就行。”赵瑾之道,虽然语气平平,但眼中已经有了笑意。
他已经渐渐知道,清薇虽然不是吃不得苦,但却是个十分喜好安逸的人。说来奇怪,这一点,表面上任是谁也看不出来。就是赵瑾之,也是相处的时间长了之后,慢慢推测出来的。
侯府的位置距离皇城并不远,自然距离十二楼也很近。但毕竟附近人来人往,未免被人看到嚼舌,赵瑾之还是备了马车。所以不久之后,两人就到了地方。
果然如赵瑾之所说,所有人都已经撤走了,现在这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
两人没有走大门,马车在后门停下,赵瑾之取了钥匙,开了角门进去。一关上身后的门,空气似乎都安静了许多。再加上这宅子有些年头了,沿着墙根种植的树木都高可参天、枝繁叶茂,投下重重树荫。置身其间,自然感觉不到多少炎热烦躁。
“这宅子倒真不错。”清薇四处看了看,转头对赵瑾之道,“修缮恐怕费了不少功夫,足见陛下对你的看重。”
毕竟修缮的钱,都是要从国库出的。而众所周知,大魏的国库开支相当紧张。在这时候还能拨出一笔钱来给他修缮府邸,自然也是一种看重。毕竟虞景登基两年,连自己的宫殿都没有修缮过。
当然,这其中未尝没有补偿的意思。毕竟哪怕都是侯府,大小和规制也是有所不同的。赵瑾之得到的这一栋,规模既大,营造也十分精心,虽说年久失修,但工部也用心修缮过了。而之所以要有这种“补偿”,自然是因为赵瑾之功高无赏。
按照原本的打算,赵瑾之平定西南之后,回来就该进入南院,正式转文职了。往后往六部晋升,最后入主尚书阁都不是问题。但现在,因为赵定方被虞景先一步提拔了上去,以至于赵瑾之无法晋升,明明打了胜仗,却还是继续待在羽林中郎将的位置上。
这也就算了,毕竟积功封赏也不少见,等他有了别的功劳,再晋羽林将军就是了。但偏偏赵瑾之一回来就成了救驾功臣。
没办法在官职上封赏,虞景就用爵位抵了,拨给赵瑾之的府邸自然也就不会吝啬。
这内情大家都知道,所以赵瑾之只是一笑,朝皇宫的方向拱手道,“皇恩浩荡。”
然后他向清薇伸出手,“这一片都是石子路,怕是不太好走,我扶着你。”
清薇看了他一眼,疑心他根本是故意的。但赵瑾之面色坦然,似乎这的确只是巧合。她自己想了想,也没有深究,将手递给了他。
是巧合还是有意,有什么关系呢?反正现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他们又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就是稍微亲近,也算不得唐突无礼。
再说,更唐突无礼的事,赵瑾之也不是没有做过。
赵瑾之握住清薇的手,扶着她往前走。转上了石子路之后,清薇才发现,赵瑾之的担忧并不是杞人忧天,因为这铺地的并不是自己所以为的雨花石,而是鹅卵石,而且大小十分刁钻。她的鞋底又软又薄,踩在上面便很难站稳,只觉得硌得慌。
清薇忍不住问,“怎么弄了这么一条路?”这里可是角门,进出的人不会少。而且大部分来往的都是仆人,若是抬着重物或者拿着易碎的东西,该怎么走?
赵瑾之指了指不远处几乎完全掩映在花木之中的一栋精舍,“这栋宅子曾是某位亲王的外宅,修建得十分富丽堂皇。听说当时,这后院中居住的都是各色佳丽。听说当时住在这里的女子来历十分神秘,会跳一种十分柔美的舞蹈。她每天早上都要在鹅卵石铺成的地面上练习,所以那位王爷特地为她铺设了此处。”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你若不喜欢,我就让人改了。”
他留下这片石子路,的确是有些私心。特意带着清薇从这里进来,就是看准了她在这条路上无法自如行走,必定需要自己帮忙。如此他便能借机亲近清薇,又不至于让她觉得孟浪。
不过这种做法可一不可再,所以就算撤了这石子路也不可惜。
倒是清薇想了想,道,“不必,暂时留着吧。我听人说,时常在这石子路上走走,能够按摩脚底穴位,让气血舒畅,预防许多疾病。不过没有问过太医,也不知是真是假。不过石子的排列也有讲究,随手而为估计没什么用。”
赵瑾之道,“既如此,我回头请太医来看看,若有用,便重新铺设一遍。”
石子路并没有多远,很快就走过了。赵瑾之松开清薇的手,问她,“要不要歇息片刻?前面有一座凉亭。”
清薇拒绝了。两人又往前走了好一阵子,才总算看见了赵瑾之所说的那个湖。一道栈桥曲曲折折的通贯于湖上,将两岸连通。而湖中央的位置,则搭建了一座水榭。两人沿着栈桥走过去,便见水榭上挂着一块匾,上书“四面清风”四个大字。
清薇不由笑道,“这匾有趣。”
这四个字虽然直白,但细细品读,又觉得韵味无穷,最重要的是将眼前之景写尽。
水榭两头用活动的门板连通栈桥,推门而入,便是一道楼梯,回环而上,便是二楼。这里被开辟成了几个小的房间,房屋的墙壁都是木质,中间是雕镂的各种吉祥图案,彼此连通。夏日里住在这里,自然溽暑难侵。
赵瑾之领着清薇都逛了一遍,才又转下楼去。一楼只有南北两个开间,都开了大大的窗户。推窗往外看,便能瞧见湖里种植着的碗莲。这种莲花花型小巧精致,莲叶和花的柄都不高,几乎铺在水面上,使得水榭里的视野十分开阔。站在这里往外看,能令人心怀一畅。清风徐来,水波微动间,花与叶也跟着轻轻摇动,令人心旷神怡。
“如何?”见清薇站在窗前不肯挪动,赵瑾之也靠过来,含笑问。
清薇又看了一会儿,才转头看向他,“比我想的要好。”
走了这一阵子,清薇的头发自然不如之前扎得紧了,又被风一吹,鬓发便有些散乱。赵瑾之凝视着她片刻,才抬手替清薇将头发捋好,一面低声道,“我让人卜了期,八月里就有个极好的日子。到时候咱们就搬到这边来住,还能赶上今年夏天,可好?”
他的动作,他温热的手指,他逐渐靠近的身体和刻意压低的声音,仿佛悄无声息间便将清薇包裹在了某种难以描绘的情境之中,她眨了眨眼,有些艰难的开口,“八月太赶了,怕是不成。”
现下已经六月。这两个月的时间,要过三书六礼,着实太紧张了。而且民间风俗,过礼之后,往往都再等几个月。这主要是留给新娘子准备嫁衣和要送给婆家人的礼物。毕竟这些东西,都需要亲手去做。
赵家对清薇自然没有这样的要求,这婚事有太后作保,清薇也不会被任何人低看。但即便如此,两个月也太赶了。
鬓边的头发已经理好了,但赵瑾之没有把手收回去,继续用手指摩挲着清薇的脸颊,另一只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环住了她的腰,把人扣进怀里。于是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赵瑾之低下头,两人的脸便几乎贴在一起。清薇以为他会亲吻自己,但并没有。赵瑾之只是这么看着她,低声分析,“是有些赶,但嫁衣太后已经让内府准备了,这些时间做其他的已经足够。最重要的是,我等不及了。清薇,九月就是我的生辰了……”
坊间说赵瑾之三十一岁,指的是虚岁。实际上要到今年九月,他才满三十岁整。
而《大魏律》规定:男子三十不娶,其父母有罪。
所以婚期定在八月,不能更迟了。
第61章应了我吧
从进了水榭之后,当真四面清风,将清薇身上残留的暑热之气彻底消去。但此刻,清薇被赵瑾之环着,他的手贴在自己颊侧,他的声音响在自己耳畔,清薇却忽然又感觉到了一种从心底蔓延而上的燥热。
她试图后退,避开有些咄咄逼人的赵瑾之。但本来就是靠在窗棂上,退也无处可退。何况赵瑾之另一只手还揽在她腰间,让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所以清薇最后也只是艰难的转开头,试图好好的跟赵瑾之讨论这个问题。毕竟他既然将年龄抬了出来,那么婚期的时间恐怕是不能更改了。赵瑾之与其说是商量,不如说是通知。
这是他的一点小小心机,清薇并非不能容忍,但却不能助长这种做法和风气。
从前他还知道凡事与自己商量,如今却渐渐有自己做主的意思。无论他有多少理由,都不可纵容,免得他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