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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撒谎!”卢浩天冷冷地说道。
“我没有,我没有撒谎!”季庆海急了,委屈地说道,“我真的没有再见过他!后来,学校毕业后,我顶替父亲进了厂子,一直都很忙,哪有时间出去乱晃,三班倒上了班就回家,我现在都快四十了连个老婆都没有。”
“你撒谎!如果你没有再见过他或者听过他的电话的话,你又怎么可能去医院找李晓伟医生闹事?难道说你这一次又有时间了?”卢浩天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声音也变得冰冷起来,“我给过你机会了,你又撒谎!”
“李,李晓伟医生?”季庆海的身体本能地向后慢慢退缩着,目光也开始游移不定了起来。
“好吧,既然你的记性不太好了,那我就来帮你回忆一下!”说着,卢浩天冲着身边站着的阿强点点头。阿强立刻心领神会,打开手中的平板,点击到那段季庆海在医院闹事的监控视频,开始播放的刹那,听着自己几乎声嘶力竭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荡,季庆海顿时面如土色,急得满头大汗:“赶紧关掉,赶紧关掉,求求你们,警察同志,不然的话我会被炒鱿鱼的!”
卢浩天轻轻一笑:“没问题,那你说吧。李晓伟医生的身世,到底是谁透露给你的?当初你为了一千块钱能把别人的头颅认作你姐姐的,由此可见你对这件事的兴趣更多地是在钱上,我说的对吗?”
季庆海的脸涨得通红,他犹豫了半天,最终长叹一声:“五百块钱,闹一次。”
“是谁叫你这么做的?”卢浩天紧追不放。
“一个女人……”季庆海唯唯诺诺地说道。
“女人?怎么又是女人,她年轻吗?还是五六十岁的年纪了?”卢浩天一头雾水。
“你刚才不是看到了吗?就在我旁边站着的。”季庆海伸手指了指阿强手里的平板。
卢浩天这才恍然大悟,他一把夺过平板,打开那段监控录像,神情紧张地看了起来,半晌,他抬头看着阿强,一脸的惊愕:“怎么会是她?”
“没错,就是她,警察同志,就是她,当时来找我的时候手里还抱着个孩子,所以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她在我家门口等了老半天,那天我送我老娘去医院复查了,老娘脑子不太好,萎缩了。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看见她就抱着孩子坐在我家门口,一个女人家独自带孩子,真的太可怜了,警察同志,我挺同情她的。她跟我说自己也是赵家瑞案件的被害者家属,因为是个女人,所以力量不够,希望我能帮她,后来是她把李晓伟医生就是赵家瑞——也就是那个连环杀人犯的儿子这个消息告诉我的,还硬塞给我五百块钱,说事成之后再给五百,结果后来就再也没看见她了!”说到这儿,季庆海的声音还流露出了一丝不满的神情。
卢浩天突然想到了什么,头也不抬地追问道:“那你姐姐后来见过你了吗?”
“跟人间蒸发一样,”季庆海摇摇头:“或者说跟死了没啥区别。”
回到车上,卢浩天示意阿强开车,自己则抱着平板坐在副驾驶座上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段监控录像,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注意力不再集中在卖力表演的季庆海身上,而是死死地盯着缩在柱子旁边的那个熟悉的身影,半晌,心有不甘地咕哝了句:“阿强,你说林玉芝这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阿强猛地一个刹车,卢浩天猝不及防重重地磕在前挡风玻璃上,懊恼地嚷嚷道:“你干吗?到底会不会开车啊!”
“对不起,卢队,我这不是突然想到些东西吗?”阿强尴尬地笑了笑,转而严肃地说道,“卢队,林玉芝是死者潘威的妻子。我记得我老妈曾经跟我说过,结婚前和结婚后的女人是不一样的,结婚前是男人为她死心塌地,而结婚后,尤其是有了孩子以后,则是女人为自己的男人死心塌地,你看这个林玉芝,潘威条件又不是很好,我看过他的相片,再加上又是个神经兮兮的家伙,而林玉芝却为了他不惜未婚生子,你说一个女人甘愿为男人未婚生子,那要多大的勇气和爱才会支持她去这么做啊!”
卢浩天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的下属,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没发烧吧?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小子应该还没谈恋爱,对吗?”
阿强嘿嘿一笑:“是的,头儿,不过这是我老妈跟我说的金科玉律。话说回来,卢队,我可不是在浪费时间,你想想,季庆海大闹医院的时候,她老公潘威应该已经死了吧,又为什么要害李晓伟医生呢?”
这时候卢浩天才不得不对自己的这个小跟班开始刮目相看了,愣了半晌,看见交警正朝自己的车子走来,他赶紧伸手狠狠一拍阿强的脑袋:“快开车,再吃罚单的话我这个月奖金就彻底完蛋了!”
车子开过交警身边的时候,卢浩天顺手把警灯往车顶上一插,同时满脸带笑伸手作揖状:“公事,公事,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话音未落,车子就开跑了。交警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一脸的苦笑。
屋外电闪雷鸣,临近冬天的天气似乎总是有些不正常,半小时前还是阳光明媚,现如今哗哗的暴雨却在不断地冲刷着灰色的警局大楼。
地下室的法医办公室里,章桐已经整整一个下午都保持着相同的姿势了,她感觉到双脚逐渐麻木,这可是不好的现象。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尖利而又刺耳。
她微微皱眉,在电话铃声第二次响起之前就摘下了话机,夹在脖子上,双手仍然敲击着电脑键盘,季度报告还有最后一个结尾,虽然最讨厌文书工作,心里又总惦记着毫无下落的李晓伟,但是工作还得有人去做,更不用说现在的办公室里就只有自己和潘健两个人是喘气能干活的了。
电话是卢浩天打来的。还没等章桐开口说话,他就开始嚷嚷上了:“章主任,我们马上去找林玉芝谈谈。潘威的死,麻烦您再复核一下他的尸检报告,我觉得他的死可能有问题。因为我们有证据证实林玉芝和李晓伟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而季庆海就是拿了林玉芝的钱后才按照她的要求去医院大厅大闹的。还有,至少可以证明当年季庆海说了谎,那个头颅不属于季庆云所有。”稍微停顿一下后,卢浩天微微带着一丝遗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事实证明你父亲当初的观点是正确的,季庆云有可能并没有死,但是那个头颅到底是谁,现在却没有办法确定了。”
“等等,你说什么?潘威?那个李晓伟的妄想症病人?”听了这话,章桐不由得愣住了,“他是死于电击这个结论是肯定的,但是……”突然,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章主任?”
“我知道了,卢队,马上看了给你电话。”章桐心中隐约感到了一丝不安,她便尽快结束了谈话。
挂断电话后,章桐一脸严肃地抬头看着潘健:“马上给我潘威的尸检报告,还有,他的尸体应该还在冷库,对吗?”
潘健点点头,站起身便向门口走去,突然,他停下脚步看着章桐,皱眉犹豫道:“章姐,你现在有时间吗?有句话我一直憋在心里,不知道该不该说,是和这个案子有关的。”
“没事,你说吧。”
“牙仙这个故事,最早是谁说出来的,你还记得吗?”
章桐想了想,说道:“是潘威。”
“他是干什么工作的?”潘健继续追问道。
“it程序员,好像是给一家网络游戏公司工作的软件工程师,做网络编程的。”章桐微微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章姐,我前几天看了一部经典的悬疑电影,是阿婆的代表作,叫《无人生还》(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小说,以大侦探波罗为主人公的一部代表作品),里面就是提到说凶手其实就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人,而他的死亡事件只不过是一个假象而已。我就想到了我们这个案子,这个案子我总觉得少了关键的一个拼图碎片,我就记得你曾经说起过整个案子中一直提到有个神乎其神的牙仙,而且死者的牙齿也有丢失。我们也知道这个世界上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所谓的鬼魂,仙女之类更是无稽之谈,那么,潘威为什么偏偏要刻意提到这个赵家瑞小时候的事,如果他不提的话,我相信根本就不会有人去朝这上面想,也就是因为他,我们才会把注意力集中到三十年前的那个系列案件。所以,何不这样认为,假设第一个提起这件事的人就是一个布局的人的话,那就可以想得通了。他肯定是对事情的前后都已经非常了解了,所以他才可以牵着我们的鼻子向前走去。”说着,潘健神情严肃认真地看着章桐,“所以说,章姐,如果我的推测没错的话,这个潘威,是个极端工于心计的家伙。你要小心!”
“他不是死了么?”章桐喃喃地说道。
“我是说,如果他没死的话,如果这整个死亡事件就只是一个布局的话,章姐,是不是一切都解释得通了?”潘健轻轻一笑,“别忘了,他可是一个it程序工程师啊,这种人十之八九都是黑客级别的,我敢打赌,要是你叫卢队现在去调查前面那家城中村旅馆、体育中心游泳馆和地铁站,他们的电脑在三个月内肯定受到过黑客攻击,一些正常的记录都被抹去了,所以才会出现所谓的从天而降的尸体!”
章桐目瞪口呆地看着潘健,震惊得半天都没有说出话来。
15.基因疗法
一个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李晓伟相信自己的“活着”,肯定不只是因为想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去享受做人的乐趣。所以,当他看到潘威拿着一根硕大的骨髓穿刺针向自己走来的时候,他的心里便已经明白了,对方不只要折磨他,更还想要他的命!
还好,他感觉不到痛苦。
地下室的法医办公室里,电脑屏幕上很快就传来了新邮件的提示音。其实不用看这个提示音就可以猜到结果了。当初在林玉芝所租住的家中,她就已经注意到这个孩子有些异样,或者说有些与众不同,只是那个时候还并没有意识到这点罢了,试想将近两岁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连基本的站立都无法做到?还有他的头发,稀疏发黄,皮肤是异样的白色……大胆地推测一下,这个孩子是否也是先天性的无痛症患者?林玉芝为什么不去工作,难道说真的只是因为放不下孩子?需要带孩子?没有钱?不,只有一个解释——孩子病了!而作为母亲,她当然也就放不下!
半小时前,为了证实这个推论,章桐打遍了所有大医院有关遗传基因方面的主任医师电话,讲述这个孩子的大概年龄样貌,包括他母亲的长相,没想到第二个电话就得到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