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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开国明君,但他这个皇帝当得太不进入状态,当他爱子之情泛滥时,就把他应尽的责任忘得一干二净了。
再有,我们不得不提及晋朝的企业文化,像魏朝一样不健康。
众所周知,晋朝的建立是经由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父子三人不断蚕食皇权才得来的。看看“八王之乱”中的藩王,在史书中多次提到,司马伦掌权后效仿“宣(司马懿)、文(司马昭)辅魏故事”,司马冏掌权后效仿“宣(司马懿)、景(司马师)、文(司马昭)、武(司马炎)辅魏故事”,司马颖掌权后“制度一依魏武(曹操)故事”,这些难道不能说明问题吗?
前辈都这么干了,子孙后代自然是学得有模有样。
借着公元307年新皇帝司马炽登基之际,我们总结了历史上著名的“八王之乱”。这场动乱像一次规模庞大的洗牌,把那些利欲熏心又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藩王逐一淘汰出局。必须要说明的是,到这个时候,“八王之乱”并不算真正结束,因为“八王”中最后的胜出者——东海王司马越依然健在,还活得欢蹦乱跳呢!
世家的天下:3重生
第五章王与马的天下
东海王幕府
司马炎总共生了二十五个儿子,却硬生生把智障者司马衷托上了皇位。事与愿违,司马衷因此度过了悲惨的一生,最后不得善终。也因为这个荒唐的决定,司马炎寄予厚望的孙子司马遹惨遭儿媳贾南风毒手。过了这么些年,司马炎最小的儿子司马炽居然继承了皇位,这绝对是司马炎始料未及的。
司马炽登基是在公元307年1月11日,按照农历则是此前一年的十一月二十一日。这算捡了个小便宜,因为他只要再多等一个多月就算第二年了。到农历正月大年初二,即公元307年2月20日,司马炽宣布改元永嘉。永嘉年会持续五年之久,在这五年里,我们将见证汉族历史上一场重大变革,当然,从另一个层面来讲,这也是汉族历史上一场空前的劫难。不过在永嘉元年初,也就是司马炽刚刚登基的时候,大部分人绝想不到日后的悲剧,且无不认为局面还有转机。
人们心存希望,很大原因是司马炽口碑颇佳,在西晋这一连串跌宕起伏的政变和战乱中,他始终保持低调,一心苦读圣贤书。
“往后能重现武帝(司马炎)的盛世了。”
世间生出这美好愿望的同时,也意味着“把政权还给皇帝”的政治舆论尘嚣直上。这对东海王司马越而言,绝对不是件好事。
摆在这君臣二人面前的首要难题就是,如何处理跟对方的关系。
司马炽虽然是被司马越抬上皇位的,但很遗憾,二人的蜜月期仅仅两个月就结束了。司马炽决定以强硬手腕跟司马越一较高下。前面讲过,司马颙秉政时封司马越为太傅。时下,司马越虽然是首辅重臣,但他没来得及给自己争取到都督中外诸军事(中央军最高统帅)的职权。而且,他离开洛阳两年多,也没办法把手插进皇城禁军中。这让他的腰杆没那么硬气。司马炽正好钻了这个空子,他什么事都想管,誓要把政权握在自己手里。
司马越很不爽,他心想:与其在洛阳天天跟皇帝怄气,不如回自己藩国另谋发展。
但新皇帝司马炽实在不是个善茬儿,他直接否决了司马越的请求。司马越是真不想在洛阳耗了,君臣二人扯了半天皮,最后,司马炽同意让司马越去许昌。
不管怎么说,司马越总算不用再看皇帝那张臭脸了。
永嘉元年,公元307年5月,司马越离开朝廷出镇许昌。他吃了没有兵权的大亏,来到许昌后立刻着手部署自己的势力——二弟司马腾任司隶、冀州都督,三弟司马略任荆州都督,四弟司马模任秦、雍、梁(位于益州和雍州之间的汉中一带)、益四州都督(益州在氐族人李雄之手,这算虚衔)。如此,司马越四兄弟手握全国各州兵权,而洛阳的朝廷,就由着皇帝自己折腾去吧。
这个时候的西晋就像一棵枯萎的植物,根早已腐烂,叶子也枯黄,只剩下脆弱的枝干勉强撑着。纵然司马炽尚算贤明,司马越有心力挽狂澜,但无论如何是无法阻止即将到来的灾难了。历经连年动荡,全国各地散布着无数割据势力,这些势力无疑都是晋王朝的劲敌。
我们来逐个数。
北方:匈奴大单于刘渊在并州建立汉赵王朝(十六国之一)。
西南方:氐族人李雄在益州建立成汉王朝(十六国之一)。
东南方:司马越的故将陈敏在江东(扬州)独立。
除此之外,全国还遍布着数不胜数的起义叛乱。叛民领袖王弥在青州和徐州四处劫掠,不久依附刘渊。牧民首领汲桑、羯族奴隶石勒起义,很快攻陷冀州邺城,把刚刚上任的冀州都督司马腾给杀了。这里要再多说一句,次年,石勒投奔匈奴人刘渊,又过了十年,石勒独立称王,他的王朝史称“后赵”(十六国之一)。
司马越为应付这混乱不堪的局面,同时也为保住自己的地位绞尽脑汁。
必须要强调的是,“八王之乱”中的前几位藩王——司马玮、司马乂、司马颖都是司马炎的儿子,以上三位都属于皇室至亲;司马亮(姑且把这个没怎么惹过事的老实人归在八王之列)和司马伦是司马懿的儿子,司马冏是司马昭的孙子(司马攸的儿子),这三位是司马懿、司马昭的直系子嗣,跟皇室的关系也不算太远;甚至连司马颙,这位司马孚的孙子因为祖上位尊爵高,也算皇室重量级成员。而唯独司马越,他是司马懿四弟司马馗的孙子,只算皇室疏亲。正因为此,司马越在宗室中号召力并不高,为了弥补这个先天不足,他唯有讨好士族,靠名士帮自己撑门面。功夫不负苦心人,司马越的幕僚团达到前所未有的八十多人,且个个都是大名士,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超过以往那几位秉政藩王。
众所周知,西晋名士大多华而不实,司马越重视名士,当然主要是看上了他们背后庞大的家族势力。在这些士族中,司马越最仰仗的有两大家族——河东裴氏和琅邪王氏。
司马越与河东裴氏颇有渊源。七年前,司马伦发动政变,剿灭贾南风并杀了裴。裴的两个儿子也差点被株连,幸亏司马越求情才得以保全性命。另外,司马越自己就是河东裴氏的女婿,他的老婆是裴妃,裴妃的两个哥哥——裴盾和裴邵是创建五等爵制度的裴秀和“玉人”裴楷的堂侄,即裴的同族兄弟。永嘉年间,裴盾官拜徐州刺史;裴邵后来也担任扬州、江西、淮北都督,是藩镇大员。
再说琅邪王氏,这个多次讲到过的豪门望族在司马越政权中的地位甚至比河东裴氏还要重要。
继王戎死后,琅邪王氏中资望最高的王衍拜司马越所赐,荣登司空高位,成为司马越最仰仗的左膀右臂。所谓“王与马”,指的是琅邪王氏与司马氏携手创建的政治格局。不过,真正的“王与马”却并非指王衍和司马越,而是另有其人,这是后话。
狡兔三窟
毋庸置疑,肩负中兴晋朝重任的王衍是个口若悬河又自私自利的人,与其说他是辅佐司马越,毋宁说他是借助司马越的力量巩固家族势力。
适逢乱世,我琅邪王氏该何去何从呢?
王衍苦心钻营,终于想出了一条妙计。他对司马越言道:“中原大乱,朝廷只能依靠地方才能自保,臣建议挑选些文武兼备的贤才出任外州刺史。”
“说得是,王公打算举荐谁?”
王衍心里早有人选,但还是佯装沉思。想了一会儿,他缓缓答道:“北方匈奴人是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柄利剑,而荆州位于司隶州(京都洛阳所在的州)南,正好可以援护京都。臣举荐胞弟王澄担任荆州刺史。青州也是军事重镇,臣举荐族弟王敦担任青州刺史。”
琅邪王氏枝繁叶茂,王衍跟王敦并非同一支,故称族弟。
下面,我们就来讲讲王衍口中这两位“文武兼备”的王氏成员。
先说王澄。
前文讲“八王之乱”,成都王司马颖与长沙王司马乂干仗时,写了宦官孟玖谗言致使陆机、陆云被冤杀。那件事后,正是王澄向司马颖揭发孟玖的阴谋,才让孟玖伏诛,这件事令王澄声望猛蹿。
史载王澄喜好清谈且勇力绝人,这两点便是所谓的“文武兼备”了。另外,王澄性格机警,据说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能察言观色,把人心里的想法揣摩得一清二楚。出身世家,整天耳闻目睹的都是政治权谋,自然,这属于他的专业特长。世人拿王澄跟王敦(王澄族弟)、庾敳(i)(贾充政敌庾纯的侄子)相提并论,评价说:“王澄第一,庾敳第二,王敦第三。”毫无疑问,这种评价是针对他们的名士范儿而言。
王澄的名士范儿可谓标新立异。在讲“竹林七贤”时提到刘伶喜欢在自家脱光了“裸喝”,这跟王澄相比,可算是小巫见大巫。王澄不仅在家裸体,更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全裸出镜,他放荡不拘的举动被王衍称赞为“卿落落穆穆然”,用现代话说就是“你小子可真玩儿得开啊”。
再来讲讲王敦。
王敦喜欢清谈,精通音律。他也是个很玩儿得开的人。早年间,王敦去石崇的金谷园中做客。我们曾讲过,金谷园奢华无比,客人上厕所都要在婢女的帮助下更衣,很多人不好意思,只有王敦神色自若,当着婢女的面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王敦也是王恺(与石崇斗富,司马炎的舅舅)的座上客。一次,王恺家一个艺伎吹笛子走调了,王恺当场将这艺伎斩杀,在座的宾客无不骇然失色,唯独王敦浑然无视。另外,王恺劝酒有个残忍的规矩,倘若客人不喝,就要把负责劝酒的婢女杀掉,很多人不忍见婢女丧命,只好强饮,但王敦说不喝就不喝,看着婢女死在眼前都无动于衷。
必须要补充一句,王恺随便杀人的行径极有可能是以讹传讹,后世人饱受十六国的战乱摧残,把前朝那些为富不仁者恨到了骨子里,所以,对他们的劣迹添油加醋也是在所难免。但总而言之,从以上这些故事中可得知王敦的癖性。
司马越对王衍的提议欣然答允。
而王衍举荐他两个族人担任荆州、青州刺史当然不是出于国家大义。他回到家后,便对王澄和王敦道明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知道我为什么做出这样的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