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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左右的孩子,年纪太轻,脾气未免急躁了一些,有冒犯到各位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
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使节们,淡漠如水,却如剑般寒冷。
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带而过,却有了不寻常的警告意味,已经有人开始发抖。
年仅二十岁的舰队指挥官,凭借区区五万人,便能够在短短一个小时内震慑各国的护卫舰,突破贝伦根海军的阻击,取得港口的制海权,是何等的才华与胆魄?
亚格兰组建海军不过二十年,竟然有了这样的实力?
戈恩拉德克里夫用眼睛的余光死死盯着身侧的女子,咬着牙,许久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戈恩阁下应该很失望。”柯依达看了他一眼,“大概在您原本的计划中,即便自己的性命握在我的手中,也不会打算让我走出这里。可惜的是,您的计划没有得到全然的配合。”
她轻轻的喟叹了一声,手腕一转,短剑寒光四射。
人们刚要惊呼,却未见血光喷出。
戈恩一个踉跄,被她推出去,神情讶异。
“侯爵,这是你们贝伦根的内政,我不便插手,戈恩阁下便由你们贝伦根处置”柯依达目光淡然,看着年迈的侯爵,“至于海上的事情……”
蓦地她话锋一顿,手里短剑挽出一个剑花,闪亮之间已在左臂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迸射出来的血花色彩瑰丽。
“公主!”林格等人一声惊呼,连同贝伦根的臣僚和各国的使节们都看的愕然。
柯依达却是一脸淡然,往中间走了几步,将流血的手臂举高,抬高了声线:“亚格兰帝国自立国以来,边境诸国望风归附,帝国也以诚相待,从无侵扰与进犯,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西北沿海百年来饱受海盗侵扰,我等所要做的不是相互算计与防备,而是同心协力,在海贼帆与骷髅旗之下保护我们的子民不受侵袭。面对共同的敌人,难道不应该相互协作团结一致吗?今天所发生的事情,是蓄谋已久,还是误会一场,我想在场各位都心知肚明,但我柯依达可以像诸位保证,若诸位今天同意我说的话,这件事就此了结,再无后话!愿意与敝国并肩作战共御强敌的,便与我歃血为盟!”
她的声音清冷,却显得激越,鲜血顺着军装的袖子缓缓的低下,艳丽,夺人心魄。
众人注视着这个风韵犹在的戎装女子,仿佛是被震慑住般,一时静默无声。
史书上的记载总是难尽其详,寥寥数语远不足以概括当时的景况。
然而无可否认的是,柯依达公主在当时的所作出的决策,不仅顺利令自己转危为安,同时也达到了化敌为友的目的,《贝伦根公约》签订,令沿海诸国结成联盟,为亚格兰海军日后与海盗的作战提供了极为有利的条件,也为日后诺曼海盗的最终覆灭奠定了基础。
这些当然只是后话,但是当时认识到这场同盟真正长远意义的人,并不在少数。至少对于法贝伦雷诺外务卿来说,将需要很长一段的时间奔走于各个国家,与北疆海军一道,进一步规划将来的战略部署。
柯依达在私下里也流露出了这样的意思:“看来法贝伦学长接下来会有的忙了。”
而温文尔雅的外交官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心领神会,然后似乎无意般地提了一句:“其实拜蓝威尔侯爵是个很聪明的人。”
柯依达听着这话,只略略停顿了片刻:“的确。”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做出既往不咎的承诺,也许这位年迈的侯爵也会采取一不做二不休的手段,当场将自己的截留,而以免亚格兰更为激烈的报复性的军事行动。
而一旦她给对方留下生存的空间,他便没有理由在铤而走险,毕竟以贝伦根目前的实力,显然不可能在与亚格兰的对抗中取得优势。
拜蓝威尔与戈恩拉德克里夫,其实有其相似之处,只不过一个锋芒毕露,而另一个更善于审时度势,老侯爵未必不想摆脱邻国的制约,但在羽翼未丰之前绝不会惹怒对方引来杀身之祸。如此韬光养晦下去,也许有一天真的会有机会摆脱帝国的控制也说不定吧?
但那也许是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后的事情了,也或许那个时候所谓亚格兰帝国也即将走向灭亡。
柯依达挑了挑眉,这显然不是一个帝国公主所应该有的想法,她所应当考虑的,是如何自己的国家能够长盛不衰。但遗憾的是,没有一个国家可以长盛不衰,历史总是在毁灭与重构之中不断反复。
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些沧桑的感觉,皱皱眉,便不再去想,毕竟那已经是很多年甚至几百年以后的事情,早已不是她能力所及的范畴,换一句话说,倘若亚格兰的后世子孙真的沦落到这样无能的地步,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合约达成的次日,柯依达一行终于可以结束本次的出使任务,登上已经等候了多时的旗舰,第五舰队指挥官亚伯特法透纳上校列队出迎。
这一天是连续几天来为数不多的好天气之一,天空湛蓝无云,久违的阳光投落海面,点点碎金便映入眼底。头顶的雪花旗猎猎的飘扬,而旗下肃立敬礼的金发青年已有数日未见,身上的军装裹的严实,勾勒出挺拔修长的身形,蓝黑两色的双瞳一派静默冷峭,透出精干倨傲的神气。
这个年仅20岁的年轻人,或许还不知道,几天前那场连战役都算不上的匆匆结束的小规模武装冲突,已经令亚伯特法透纳这个名字在沿海诸国之中掀起了怎样的轩然大波。
柯依达静静地看他许久,竟有沧桑如海的感觉。
目光落在他的领口,透过军装的领口隐约可见白色的绷带,心中暗自一悸,回过神时方才发觉对方也再看她,目光冷峻,却是毫无畏惧,直达眼底。
她略略一惊,方才开口:“亚伯特上校,听闻你率领死士包抄敌人后方,才逼退各国舰队,实在是不容易。”
柯依达公主治军严苛,能得到她的赞许实在是难得,而年轻的上校脸上并没有如众人想象地那般露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只淡淡低了头:“公主殿下过奖,下官不过是完成自己的任务。”
“但是。”柯依达却是话锋一转,冷冷地看他,“身为舰队的指挥官冒险深入敌后,稍有闪失,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也希望亚伯特上校谨记。”
这话虽说得不轻不重,却已经与指责无异。
毕竟身为舰队指挥官,身先士卒,深入险境,精神固然可嘉,但擅离职守,一有闪失,不仅难以保住自己的性命,更会使军队濒于崩溃,奇策之所以为奇策,本身便有投机取巧的嫌疑,可一,而不可再。
亚伯特本人尚无任何表情,海默奎恩副官听出这里面的潜台词,已经是一身冷汗。
而柯依达却是已经抽回自己的视线,擦过他的肩头,走向船舱。
蓦地听的身后男子清越的嗓音响起:“若说孤身犯险,公主殿下不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