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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关心我,根本是关心你弟弟。我虽然难做,但也要更加把劲,好不让风声传你弟弟耳朵里,是不是?”
乔颜被切中心事:“你……你怎么这么想呢。”
段明过别别扭扭,她抱住他腰说:“你跟我弟弟不一样,你多厉害啊,什么事都能做得好,什么事都难不倒你。”
段明过切一声:“马屁精,虽然你话是没错。”
这几天,久不露面的段明泽终于屈尊降贵,给这个向来不中用的小弟段明过拨来电话。他是有事相求,但还要维持着兄长的权威,商量的地点选在了他位于正泰的办公室。
放在几年之前,段明过一旦抓着对方小辫子,绝无可能留有余地,定要撕得他头破血流。只是如今年纪渐长,将至而立,骨子支棱出的那点棱角被越磨越平,竟在不知不觉里学会了留人面子。
段明泽虽然四面楚歌,一日没有下台,便一日手执牛耳,又是他名义上的哥哥,小弟礼让三分当属人之常情。段明过给他这个面子,说:“那约在十点,咱们不见不散。”
见面当天,段明泽明显消瘦。他随自己母亲,本有一张俊俏的鹅蛋脸,可惜肉散得太快,突出高高的颧骨,眼窝更加深陷,风姿相较往日大为折损。
相比之下,段明过高出明显不止一截,谁能想到当年人人喊打受尽白眼的非婚生子,此时却神采奕奕举重若轻,所有漩涡里的人,无不排队等着见他。
他有一秒闪念,若是乔颜此刻在场,那就好了。
兄弟相见,不叙亲情,谈的只有冰冷的商场竞技。段明泽与那日段明润的口吻一致,希望段明过和自己达成一致行动人,联合阻击邗城的来势汹汹。
段明过大马金刀地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笑着接过他递来的一支烟,慢慢捋着雪白的烟身道:“要是几周之前,你出这个主意,倒是可以一战,现在嘛——”
段明泽点烟的手一顿,火焰跳动几下即刻湮灭,他又打了一次,再将火送到段明过脸前,问:“现在怎么了?”
段明过微拧着眉头,紧撮了几口烟,白色的烟雾顺着他修长的手指绕上经脉分明的手背,他动一动挥散开,说:“你难道不该先问问永辉还愿不愿意站到你身后吗?”
段明泽含烟,静默不语。
“你自己也知道,上次的重组遇挫后,永辉对你就非常不满。睿总虽然没有明确发话,坊间却有永辉要夺回控制权的声音流出来。你我都该知道,商场上的风吹草动,没有哪怕一次是虚张声势。永辉这种体量,又是老牌的国企,不可能和投机的邗城一样,花大价钱去贸然增持股份。那你说,永辉该怎么兵不血刃地解决这个问题呢?”
段明过抓过段明泽面前的烟灰缸,将烟卷放上面磕了磕,说:“哥,你知道现在外面怎么评价正泰的吗?他们说正泰已经成为了内部人控制企业,违背了公司治理的基本要求,这个帽子可着实太大了。”
段明泽一嗤:“成王败寇,正泰蒸蒸日上的时候,可从没听人嚼这样的舌头。内部人控制又怎样,正泰本就是段家的祖产,是我们几代人一手打造出来的,正泰没有了我们,还是正泰吗?”
段明过笑:“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也有句话叫地球离了谁都会转,正泰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只要有个不出大错的大脑,再有一队执行力尚可的团队,又会差到哪里去呢?”
段明泽明显变了脸色,将烟狠狠一按,青烟立刻夹着灰烬扭身上来。他说:“你说这么多,就是不想帮忙了?”
段明过立刻举起双手,嬉笑道:“哥哥你错怪我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帮是一定要帮的,否则我倾家荡产买入正泰的股票又是为的什么。不过在方式方法上,可能跟你想的有所不同。”
段明泽道:“你有话直说。”
段明过又点了一支烟,仍旧将话说得不疾不徐:“永辉现在是敌是友还不明朗,但换帅一事基本上板上钉钉。邗城本就对管理层不满,据说近日就要召开股东大会罢免你们。哥,要依我说,你与其受此侮辱,还不如主动请辞。”
段明泽面色发黑,眼中神色波动,拍着桌子站起来,说:“你开什么玩笑,不战便高挂降旗,绝对不是我们段家人的所作所为!”
段明过笑:“你别着急,你虽然请辞,但不代表正泰再不姓段。我也是正泰的股东,又始终游离在漩涡之外,只要有你的举荐,段家还能在正泰保有一席之位。”
意料之外,却是情理之中,段明泽自然想过这样的结果,却在段明过红口白牙说出来的时候,仍旧被震了一震。
他有片刻的晃神,嗫嚅:“你的意思是……”
段明过忽然收敛笑意,便如夏日暴雨,艳阳高照便收尽雨渍。他也随着站起来,一字一顿要他听清自己道:“要么就江河入海流,输得一子不剩,要么就顺势而为,留得翻盘的机会。简单来说,你可以功成身退,而我,要你现在的位置。”
段明过刚一坐进菲比,孔松拎着一瓶洋酒,两个酒杯,跟他挤在一张沙发上头。段明过许久没有喝酒,今晚破例,往杯子里捡了几块冰,痛痛快快闷了下去。
孔松跟着一饮而尽,并不十分大的眼睛却亮得不行,贼兮兮地盯着他,问:“怎么样,事情是不是成了,段二肯退位让贤了?”
段明过不准备回应,只是对猜测本身好奇:“我脸上写了字了,来你这儿喝杯酒,你没事提他做什么?”
孔松一脸的“别小瞧我”,笑着说:“你这人好琢磨得很,来我这边不是高兴就是憋屈。今天喜悦都写在眉梢了,你老婆又还没给你生儿子,那只能是正泰的事了。”他再挤一挤段明过,问:“是不是啊?”
段明过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说:“关你什么事,跟你说了也不懂。”
孔松一肚子闷气,咕哝:“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口吻埋怨,倒和个女人一样,他连忙清咳几声,换个话题,道:“最近见着褚静没,我看她状况不太好,来我这儿几次了。”
一提到这个人,段明过便有些不太自在,解了外套上的扣子,又将领带拉松几分:“她没事过来干嘛?”
“酒吧啊,大哥,过来当然是喝酒了。”孔松抓着酒瓶又给彼此添了点儿,眯眼道:“可能也想见见你吧,就是不巧,总是没遇到。”
段明过说:“荒谬,她想见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到这儿来碰什么运气。”
孔松扔个白眼:“你这就是不懂女人的心了,当面说能解决的事,她们一定要打电话,打电话能解决的事,她们要玩心灵感应。你有空给她回个电话吧,毕竟段明泽这些破事,跟你也脱不了干系。”
段明过看着手里的酒,不语。
孔松又说:“咱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谁有点麻烦,心里都不好受。事情一码归一码,她其实是无辜的。我听说她最近试管又做失败了,这种事,对女人身心的伤害最大了。要是段二不行也就算了,可偏偏姜佳妮能怀上……”
提到这件事,段明过倒不免唏嘘:“其实两个人在一起,过得快乐最重要,有没有孩子倒是其次的。如果貌合神离,早就没了感情,就算有个孩子做牵制,又有什么意思呢。”
孔松笑:“你说得倒是轻松,段家这么大的产业,没有下一代,该传到谁手里呢。你哥也就是表面上圣人,干的全是鸡鸣狗盗的事,他要真不想要孩子,姜佳妮那边早就被做了,现在还不是留着养胖待宰?
“所以褚静的焦急我能理解,再怀不上孩子,她跟段二就真完了。不是每段感情都像你说的那么柏拉图,更多就是搭伙过日子,能混一天是一天。就是你,结婚还不是因为乔颜怀孕,她要是没孩子,你能这么轻易娶她?”
一番话踩上段明过痛点,他将酒杯往桌上一扣,说:“你又来了,但凡有天说话不扯上乔颜,就觉得心里不舒服是不是?我娶她是因为她怀孕了,但她怀孕,不是我们这段婚姻的全部。”
那你们婚姻的全部是什么?
孔松其实想问,却又懒得问,总觉得这事过于婆婆妈妈,跟他恣意人生的主旋律完全背道而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