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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安全,长久下去比他们现在更受益。若是报了八成以上,受益更大。可这块最大的蛋糕未吃到,心中怎能服气?
一肚子怨言发作不得,并且一个新的问题到来。地买下来,房屋在盖,然而准备经营什么?不可能全部卖米吧。是做客栈,或者食馆,或者杂铺,或者青楼,或者作坊?大多数人根本就没有考虑,现在一个个看着新房屋发呆。并且人呢?不仅需要伙计与工匠,这一抽,上哪儿找佃农过来租他们的地?
说又不能说,不能连这个也要人家考虑,难道以后媳妇生孩子还要人家过来帮助接生?
因此郑朗又说道:“这是利与德的分配。”
德就是义,也就是见利忘义,也没有说它不好,没有这个利,人就没有进取心。这才是推动社会发展的源泉,但全部见利忘义,又如何了得,又要德操来约束。
这个分配,同样会写在明年的中庸当中。
眼下没有心思考虑这么多,每天不得不处理许多婆婆妈妈的事,到天黑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面对这些大户的心态,郑朗想了一个计策,让魏大娘回江、宁,与江、宁几个有钱的商人会晤一下,将芜、湖的前景说了一遍。
让他们过来出手,形成鳃鱼效应。这些人对于太平州的大户人家来说,每一人都是大鳄。一旦加入,会造就他扪紧张感,并且人家是过江龙,还是很猛的那种过江龙,惹都惹不起,于是就会认为很值得。不然怨气太重,终不是好事。
又拨出一万得钱,开始修建一个特大的正规码头,安这些大户人家的心。明处是没有侵犯他们利益,不过让他们圩田吃了一些闷亏,自己所作所为也能放上台面。然而这些大户联手反对,纵然是自己,十有八九会败走麦城。
崔娴听着他这些安排,飞了一个媚眼,道:“官人,你那来这么多古怪的主意?”
司马先正色道:“师母,若不是郑大夫这些奇恩妙想,有可能会出大麻烦。”
“那你说应不应当做?、。
“量力而行。”
“但郑大夫不将局布好,到下一任上来有可能前功尽弃”王安石道。
“司马三郎说得对,虽如此,做得太急躁。”
郑朗还有一个心恩,大家没有看出来,可终于被人看出来。
八千户百姓很快招满,劳力统计了一下,大约出了一万四千名男丁,一万名妇女。有的是父子兵,有的是兄弟兵。人数不少,可质量很成问题,因此会比史上四十天的万春圩时间更长。
并且开工不久又发生了问题,百姓为贪求更多的地,将家中所有劳力全部挤出来,包括妇人,然而家中怎么办?有的冬小麦与小菜要灌溉施肥,或者这样那样的事,本来做了布置,向小吏请假计天,可此时各个小吏忙得焦头烂额,怎么有时间顾他扪。百姓不便,小吏也不便,向郑朗说了一下,郑朗随即颁发一个条令,每百人为一组,让他们自己选一个认识字的人每天报到画正字,以正字计天数。为了防止作弊,当场点名当场划。
又用“奇思妙想”将这个困难解决。
然而郑朗想到百姓太苦了,居然这样来回奔波,并且有的五等户虽然在挑在筑在夯,为节约粮食,一天只吃两顿。放了一放,每天提供一顿伙食,偶尔提供一些肉食。冬天到来,江南稍好一些,可为了御寒又购买了大量姜,在各个工棚前熬热姜汤,供民夫喝一喝暖暖身体。
只能做到这个地步,用钱的地方太多。
到了冬月初,郑朗又来到景民圩,不是事务清闲,自从开圩以来,没有清闲一天过。但要看一看,自己一切计划,全部寄托在这两个大圩上。
天渐渐冷下去,从船上一路看过来,比较满意,圩田没有分配,百姓也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在那一个圩内,万一就在这个圩内怎么办?所以修筑时十分用心。每一担土倒下去,用大锤夯实,甚至用石辗滚压。有人较真的,将取泥处的浮泥掀去,挑下面的板泥为堤土。
圩堤高度也比史上的万春圩更高更大。
事到临了,郑朗还是不大放心,圩堤安全第一,不能做妇人之仁吝啬民力,而且数圩一起,蓄水能力必然下降,水位抬高。将图纸再次修改,平均高达近两丈,宽达近七丈,两边都加了houhou的防护堤。工期会更长,不过一旦修筑起来,安全性也更有了保障。
从船上跳下去,百姓正在吃中饭,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一脸的倦色,可是望着圩内肥沃的黑土地,眼睛却很明亮,充满了希望。
大家差不多,郑朗也累坏了。
可用手抓起一把黑泥,同样很开心。
正在这时,一个百姓走过来怯怯地问:“知州,小的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两圩圩田够不够分?”
郑朗不由地瞅了瞅他,这也是自己耍的“小聪明”之一。一直不明说,先让百姓产生积极性,将两圩筑好,到明年看到好处,真相公布,百姓积极性依然不会消失。否则这项工程失去了积极性,安全会成为隐患,速度也会下降。
冬天虽冷一点,毕竟不是北方,正是水位最低的时候,到明年春天一切来不及了,况且圩内整修,还要一两个月时间,接着春耕生产连着到来。
百姓一直没有看出来,好大的圩,两个圩仅圩堤就长达一百八十多里路,但真实的结果,抛去沟渠塘泽,坡岗歼陌,真正的耕地面积仅能安排两千多户。
郑朗看了看他衣着,问道:“你是哪里人?”
“小的是繁、昌人。”
“你家是几等户?”
“小的家是四等户。”
“家有多少地?”
“三十五亩地。”
郑朗点了一下头,宋朝户均田地大约就是三十几亩,只要不兼吞,有这个地能勉强维持一个温饱,划为四等不过,又问道:“你家离这里很远,本官又不可能让你扪占地不耕,家中那三十几亩地怎么办?”
“小的将它卖了,迁移过来。”宋朝不禁土地买卖,他正大光明说出来。
“你不怕破圩?”
“知州不知,小的家中多是坡地,侥幸种了一些桑麻,平时勤快一些,得以度日,可两子已长,渐渐入不敷出。再说圩田也不那么可怕,收成好,又是这样的大圩,会有许多渠塘蓄水,汛时人多,可以一边防汛一边派出几百辆水车往水排水,除大灾之年,基本旱涝保收,况且圩堤这么大,不会容易破圩的。小的带长子与妻子一道过来,苦一苦,能得七八十亩地,以后也有了好日子。”
作为普通百姓能说出这些道理不容易,郑朗道:“这两圩是不够,未来还有六个大圩,足以让八千户百姓全部安排下去。看效果,若本官在,可以适当考虑一下蓄水与泄水的情况,还有可能再圈数座中型圩田。今年是第一年,本官会酌情分配。”
第一年全部分配给第五等赤贫百姓,但没有说,怕影响其他百姓情绪。
“若那样,未分到的人岂不要多做两年工?”
“不会,明年本官会以钱粮代工。至于已得到田的,还会动援他扪过来支援。不然劳力不足,不但是你扪,两圩筑好后,我还会向朝廷请求他县相助,支援劳力过来。明年有可能是四圩五圩六圩一道齐圈,未分到地的,稍等一年,后年春天就有了。”
中年人担心尽去,欢天喜地离开。
郑朗与赵通判对视一眼,两人额头都涔出微微的汗水。
幸好这些事在圩圈起来之后才发作,或者渐渐被人“识破”否则在诸人争议与质疑声中,甚至有可能没有多少百姓前来筑堤。
赵通判安慰道:“万事开头难,明年就好了。”
明年也未必好,想要六圩齐开,经济压力同样吃不消。
在这片希望的田野上,有人累有人苦有人乐有人幢憬,有人怨有人跳有人怒,有人疲惫不堪,乱成了一团麻。
外州县的人不是这样想的。史上万春圩仅筑一圩,就让朝廷某些人眼红,造谣生事,况且这是两三年内八个巨圩同起。得到这个消息,远在西边的江州,黄州,崭州,舒州,附近的无、为军,庐州,和州,真州,江、宁,广德军,宣州、琰州,池、州所有官员百姓全部侧目而视。
都有相似的地形,但究竟能不能成功啊?
这些知州心中全没有底细,于是上书,陛下,放一放禁令,让臣等到太平州参观一下,吸取一些经验。不能派小吏去,万一看走了眼怎么办?太平州诸官员闷声大发财,反正开始也开始了,何必禀报招惹争议,做起来就有了功绩。其他诸州却急了,一份份奏折象雪花片一样,往京城飞。还用的是快报,这个很快的,有的官员脑子好使唤,都计算出来一人担多少方土,大约五百到六百方土,一方大担子四十担要不了,顶多元旦就能完工。不能完工再去看,那能看到什么?
甚至有的官员性子急,直接颁发州令,统计si圩与湖泽面积,以及每户真正口数。
州令一下,立即吵翻了天,知州你让我们上报可以,但你是真准备来一个全州大筑圩,还是一个想法?全州大筑圩、筑大圩我们就上报,否则成了什么?想找借口敛我们财啊?老百姓也吵了起来,行啊,我们报实际口数,你将圩田给我们。
冬天本来是最平静的时候,结果让郑朗这一闹,沿江一带一片鸡犬不宁,很快连带着京城的诸位大佬也不得安宁。
郑朗修万春圩在诸位大佬意料之中,可连吕夷简也没有想到郑朗居然出手这么豪阔。八个大圩五千六顷耕地,外加一个大港,小子,你干可以啊,但得吭一声吧。
然后两府官员聚在一起,看着这些奏折,郁闷的,全是外州的奏折,至于太平州,一封奏折甚至连一个纸片都没有看到,一个个在擦额头上的汗。
李迪烦恼地说道:“怎么办?”
其他人一起不吭声。
李迪又说道:“有些不象话了。”
吕夷简抬了一下眼皮,没有说话。是有些不象话,八个巨圩,史上第一大圩第二大圩,一个县城改造成一个良港,为什么不说一句?
倒是蔡齐迷茫地问了一句:“他有什么底气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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