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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
过来先与宋庠等三人寒喧,宋庠严格说是他的小半个座师,省试考的考官之一。蔡襄是未来君子党当中,仅有几个让他看重的人物。贾昌朝没有必要招惹他。
很客气地打过招呼,然后询问损失。
蔡襄没好气地答道:“失踪三人,一为老者,一为中年妇人,一为一个少年。”
还有一些走散了的,今天早是陆续返了回来。
这三个人,大约掉进长江活活淹死。
人不多,但已经死了人,出了人命。
郑朗有些自责,可这件事自己负有一部分责任,吕夷简更要负责任,保守,留恋权势,不然不会做出如些举动。
但还有一些事要问,道:“蔡知谏,你当时看到船着火时,火花立即腾了起来?”
“是。”
“闻到什么味道?”
蔡襄恍然大悟,不管自己对郑朗抱有什么样态度,得将此事查清楚。想了一会儿答道:“似乎闻到硫磺味。”
这就是线索,好查也未必好查,宋朝对硫磺做了粗犷的管制,可各地鞭炮作坊全能进到货。而且船从长江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硫磺。派人手下去查,不但太平州,附近所有州县官府都要做出协助,已经不是小案子。
还有几个线索,船是在长江中间烧起来的,离岸边好几百米远,烧完后跳入江水游上岸,这个是在夜晚,很难发现,可这几个人水性不会差。
船舶不大,每一艘仅一个船夫可以驾驭,纵火的人会有两个到四个。
纵火时间在戌时末,大约不到晚上九点钟,仅是两艘,一是财力不足,经验不足。二种可能不想惹起更大的祸事。
前一种可能不计一切,后一种可能同样来意很恶,若不是蔡襄三人晃悠出来,若不是太平州百姓奋力抢救,昨天晚上一死有可能会是几百人,甚至几千人。
分析一下情况,在灾民仇视的眼神中,讨来一块石炭,人是找不到了,先将船舶的样子画出来。
一步步地推画,一会儿两艘船大约样子画出来,标准的长江后帆小船,小小的船帆在后面,临近尾橹地方,这种小船载货量不大,可便于操作,成本也低,通常一人可以将船划起来,甚至在摇橹中操作风帆转向。
皱了下眉头,这份线索没有多大价值。
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硫磺的来源上,将事情大约推理一遍,开始写一份上书。
事情真变向了不好的方向。
范仲淹没有火拼吕夷简,自己先火拼吧。
写了一份大人论,这个大人是大官,此时大人依然保留着唐朝的传统,多指父母亲,让郑朗用上了后来大人的意思。充满讥讽的意味。
公位居首辅,腹当挟山河社稷,胸应怀锦锈文章,而公之行,令天下人耻望也。参与何有宿怨,参为宰相,乃继何就,私怨之小,国家乃大夫子曰,三人同行,必有我师。国家困弊时久,余至太平,偶有令举,败罚臣于天下戒者,成推于天下,改我朝疽瘤之肿。奈何以宰相之威,压于一州,数万灾民,为君掌上玩偶?公居于下位,构间诬盘,凌于上首,居于上位,盛气拦天,乌云蔽日,稍不如者,必以权操去之。乃至首相,公欲何为!
吕夷简,忍无可忍,我们一道死吧。
写完一道将随案情经过送到京城。忽然他想到了以后的王曾。
但郑朗注定会失望。
他的奏折未到京城,吕夷简已经收到一份快报,看后脸色变了。
发生这样的事,郑家子得不到好处,自己也惹了一身骚气。大脑紧急转动,得抢出时间,派人给贾昌朝下了一份命令,灾民不能拖,与郑朗谈,五十万缗钱内,他要多少答应多少。
抢在郑朗邸报到达京城将命令下达,自己责任会减少。
王曾不知道发生的事,摇了摇头,虽知道早迟得解决,心中多少有些不快。但事情已经发生,总要解决。默视了吕夷简这份命令。
两天后郑朗的书奏与大人论送到京城,这篇论直接让吕夷简压了下去,我与你火拼,值吗?
但将郑朗禀报事情的奏折呈上去。
死的人不多,仅三人,看有些人怎么闹了。
不出他所料,范仲淹听到这个消息,终于上书,国家前年旱蝗,黄河去年决堤,乃是奸雄出也。
呆在赵祯身边,看得多,不是他所想的那样,皇帝是好皇帝,可老天为什么降下这么多灾难,不是因为皇帝,乃是国家要出一个王莽曹操类的大奸臣,老天降下灾难警告的。
赵祯也很愠怒,三条人命,就让你们扯皮扯了,将吕夷简喊进来,问是什么情况?
吕夷简从容答道:“此乃幸事,社稷之福也。”
范仲淹说是天警,他说是社稷之福。
赵祯问:“何解?”
“当夜宋庠与贾昌朝、蔡襄正在江边散步,若是未去江边,呆在郑家,后果不堪设想。朝廷组织严密,每船派了十名禁兵差役,营救得当,不然后果又不堪设想。”
至于当地百姓自发营救,让他自动略过。组织禁兵是他的主意,宋庠三人前去,也是他选定的人选。
懂的,不但吕夷简没有过失,反有了功劳。
赵祯愕然不能言。
“三条灾民的性命,朝廷可以赈其家属。不过此贼子胆也大,居然敢做下这等逆事,朝廷当务之急,应严查凶手,还三个百姓公道。”别天灾**了,出了大案,查案吧。
赵祯听后,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下旨,吕夷简答应给钱缗,灾民的事不用扯皮,可宋庠,你们暂时不要回来,与郑朗一道查案。吕夷简没有处罚,郑朗却处罚了,多少失了过错,将他的散官阁官一抹到底,职官捋成从六品的成安大夫。
不过又在旨意中说,好好将太平州做好,替朕看看江南。话外之音别叫屈,暂时处罚你一次,以后立下大功,朕再对你进行封赏。
这样的处罚,让官员怎么害怕,换其他的皇帝,无论是吕夷简或者郑朗,这次都会壮烈“牺牲”然而吕夷简没有事,郑朗也只小降降,后面还留了一个尾巴,别担心,朕不久等风声一过,还会升你的官
郑朗接旨后哭笑不得。
这让他意识到,真斗起来,自己眼下绝不是吕夷简的对手。
可吕夷简也不想的,终让他人生中又多一个污点,一个君子党们攻击的理由,危机暂时度过,可在家中气得直哼哼。
斗法的结果,两败俱伤!
郑朗又与贾昌朝谈判。
贾昌朝亲眼目睹,也看到太平州的账册,并没有刁难,也没有为吕夷简省钱,直接问:“郑知州,不能再拖,需要多少钱帛,直接说,将事情解决了吧。”
郑朗苦笑一下,若不发生这件事,自己打算开口讨要四十万缗钱,否则会很紧张。但发生这件事,自己反而开不了口,道:“最少二十五万缗钱,否则我无法安置灾民。不仅要救,是安置,还不能让他们受到多少委屈,你们呆了这么久,也知道很难。”
三人听完后,半天不说话。
郑朗道:“不能少,若少就是发生这件大案子,我也不能接受。”
“郑知州,吕相公知道你需要多少钱帛吗?”蔡襄问。
“应当知道,此次朝廷没有因为此案兴师动众,大约吕相公提前得到消息,我的奏折未到京城,就安排好了。”说到这里狐疑地看着贾昌朝一眼,但没有证据,也不好说什么,又道:“既然吕相公让贾说书与我谈,让我猜一猜吕相公给的底限。”
“多少?”蔡襄问。
“五十万,对否?”
贾昌朝不得不点头。
“这是最高限度,以吕相公的权操之术,大约也料想我所要的钱帛在二三十万,三四十万之间。不会超过五十万。”
蔡襄与宋庠差一点气晕过去,虽多,为了安排几万最赤贫的百姓,也不算多,就为了这几十万缗钱,几位相公,一个知州,不顾几万民灾民,扯皮扯了两个多月?
郑朗没有多说话,事情那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岂止是吕夷简,还有朝中其他的人。但触犯了吕夷简的权威,却是自己没有想到的。
贾昌朝不解地问:“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多要一点?”
“我只是猜测,吕相公的城府容易猜么?就是猜中,现在这时,我又敢多要么?”
三人琢磨了一下,皆无言。
郑朗又说道:“此案麻烦就交给你们三位了,我还去有事。”
“你要到哪里。”
“我受伤了,养伤去。”
“受伤?”
“蔡知谏,你说我有没有受伤?”
“你不能去,案子未破。”
“死者已逝,他们的家人还在人间,我以后会照顾。但这么多生者怎么办?你以为二十万缗钱能做什么?想要平安地将这些灾民安排下去,又不让大臣找到话柄,不想方法,两百五十万缗钱也不够!”
“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一户五十亩良田,圩田价每亩接近了三缗钱,仅地一户就要花一百五十缗钱。并且这种安全的大圩田,就是花钱也未必买得到。多少户?吃的喝的用的,一直到明年秋后,得花多少钱?”
“”“但我们没有破过案。”
“你们难道一辈子呆在京城?以后主持地方事务,要不要破案断案!”说完,郑朗狠狠一瞪眼睛,离开,养伤去!两败俱伤,可自己伤口更深,慢慢地舔自己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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