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蒜头草,蟑螂花,另外还有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因为它多开在秋分前后,正是古代的秋之彼岸日,所以又叫彼岸花。你一生凄苦,所遇又非人,已岸是苦海,去彼岸吧。而且这朵黄色的花儿,又使我想起了一个名字,黄色的石蒜花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忽地笑,说它象一个回眸抿笑的少女。你在我府上多日,生性也恬淡,若不是张大亮所逼,你怀着一些心思,也是一个才艺双色,安静贤良的小娘子。抛去一些不好的心思,你也是一朵忽地笑。去彼岸吧。彼岸是彼如来国,多诸宝树,纯金树、白银树、琉璃树、水晶树、琥珀树、美欲树、玛瑙树,最妙宝树乃黄金为树,白银为身,琉璃为枝,水晶化梢、琥珀为叶,美欲为华,玛瑙为果,荣色光曜,不可胜视,清风时发,出五音声,微妙宫商,自然相和。又有菩提树,高四百万里,其本周围五千由旬,枝叶四布二十万里,一切众宝,自然合成,华果敷荣,光辉遍照,复有红绿青白,诸摩尼宝,众宝之王,以为璎珞,云聚宝锁,饰装宝柱,金珠铃铎,周匝条间,珍妙宝网,罗覆其上,百千万色,互相映饰,无量光炎,照耀无极。”
是无量寿经中描写的彼岸国部分场景。
但无论富弼或者宜娘已听出他话中的意思,宜娘所犯的过错并不大,虽做了张大亮的帮凶,却被郑朗反过来利用了,没有多大的过错,再供出张大亮部分消息,将功折罪,仇家早迟被重处,以后可以过上快活的生活。
不是彼岸国,而是一种逍遥自在,无拘无束的快乐生活。
因此郑朗刚才插花时,刻意留下这株石蒜花不插,是早料到宜娘会执迷不悟,最后用这株花再次来个当头bāng喝。
做到这种地步,郑朗可谓是仁至义尽。
宜娘还是哭。
富弼更失望,直接拉起郑朗的手,拖他出去。
“富兄不急,我还有一句,如果宜娘子留恋这片苦海,那么只有这个去处,这个方帕是你唯一的存身之处。”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交到宜娘手中,这才离开。
富弼走到坊门口不解地问:“那个方帕有什么妙用?”
一个素色方帕,上面什么图案也没有,怎么成了存身之所。富弼没有想明白。
“回去后对你说。”
将富弼带到自己家中,郑朗说道:“富兄,对si盐我一直不是很关心,关心的仅是大亭户,取缔了大亭户,会减少许多麻烦。”
还是关心si盐,这也是去除si盐的一条重要弊端。
继续说道:“除了这条措施外,等到辨佛会过后,到年底得到更多的收益,有钱帛可供支配,也有一些政绩可供你我挥霍,我还会对茶与盐动一动。”
“茶与盐?”
“茶法榷商,他州府的我不敢动,一动风波会很大,然而杭州因为海外需要,可以请求朝廷放宽法令,配给变成榷商。”
“这法子行,”富弼思量后答道。全国动麻烦多了,会牵涉到许多大户豪强的利益,仅是杭州一府问题不大,况且海上贸兴盛后,也确实需要茶叶外运,不可能从杭州将茶叶运到海州后,再从海州运回来:“盐法呢?”
“盐法也简便,大亭户抓了一批后,亭户变得简单,那么下一法也容易执行了,先付亭户本金,象福建的荔枝一样,煎煮成盐后缴盐之时,付清全部盐款,可以进一步杜绝si盐,还能提高产量。”
因为保鲜技术与运输业发达,荔枝不再象唐朝需要快马加鞭送到长安,除水浮陆转以入京师外,北则运至契丹,东南舟行新罗、倭国、流求、大食,是宋朝的名牌货。商人为了谋利,初著花时,计林断之,立券,若后丰盛,商人知之,不计美恶,悉为红盐者(用盐梅佛桑花制成红浆,投荔枝渍之,曝干,色红而甘酸,三四年不虫,称红盐花)。这便是一种先进的包买关系,当地人虽然产荔枝却因为包买关系吃不到荔枝,但是极大的推动了荔枝种植,一岁之出,不知几千万亿,好几亿贯。荔枝谱记载夸张了,可是一年荔枝所带来的实利会达到几百万贯之巨。
郑朗所用的盐法性质差不多,但不是郑朗的创意。
宋朝的专营盐产生诸多弊端,si盐严重,象张大亮好处罚,若是余杭盛度的家人si盐怎么办?或者李用和兄弟多,有人在杭州又怎么办?于是实行买扑制,以抚大户豪强,将这一群最有力量的群体安抚住,剩下的次大户豪强,依法处理。
执行时并不理想,特别是汀、虔、漳、潮、循、梅、惠、广八州,执法松驰,si盐泛滥,稍稍一控,劫人谷帛、掠人妇女,与巡捕吏卒格斗,至杀吏卒,则起为盗。郑朗若在这几个州内象杭州这么做,连官员包括郑朗本人都敢将你杀死。
其次是两浙江淮,这一带百姓富裕,性格也纯善一些,可因为si盐之利巨,衣冠人士也多贩盐为事,就象郑朗盘查的结果,无数大户人家,有的还是书香门第,也陆续牵连进去。
后来范祥实施盐钞法八条,进行改革,但这次改革比较ji进,侵犯了大户豪强的利益,被弄下台,得包拯保举,再次复官,又进行了第二次改革,这次改革态度变得温和了,是六条,兼顾了这些大户豪强的利益。也许想一想会屈闷,但这是事实,不兼顾,除非将宋朝推翻,不然什么法都不会成功。这次温和的改革是比较成功的,还有飞语流长,为他们所逼,薛向进行了第二次调整,对商人再次做一些让步,可因为西北大用兵,熙宁后此法再度不适用。沈括与皮公弼于是实行第三次改革,控制盐钞的发行,扩大通商法,也没有获得成功。
就如郑朗所说,只要朝廷要谋利,并且巨大的差价存在,任何改革也不会成功,这才是根本所在。
对两浙也有官员进行了改革,熙宁时卢秉提点两浙刑狱,主管盐事,用了两法,也就是郑朗的两法,一是改良亭户的生活,都饿得吃不下饭,什么掉脑袋的事也能做得出来,因为大亭户没有动,小亭户贫困化继续存在,做得不成功。另外一条,就是包买制,虽然没有改善si盐现象,却增加了产量。卢秉还有其他的一些措施,自三灶到十灶为一甲,以相讥察,互相监督。再用严法打击si煎与si盐,罪不至配者,虽杖罪,皆同妻子迁五百里。不过他不敢动大户,虽用了酷法,同样没有做好。
富弼想了想道:“此法也可。”
主要没有什么利益的牵扯,是官府拿的钱,也不是拿,是先垫付。虽买断了,还会有si盐流出来,但会好一点。至于根治,富弼这一年多的经历,也看穿了,无法根治。
“富兄,仅是改良,对si盐我没有抱什么妄想,若不是事情闹出来,更不想掀起这么大的风波。然而张大亮那一边不同,事关到两矿,那是从外国人口袋里将财富往我朝掏,性质截然不同。马随带了消息回来,那边也没有做好准备,最少还需要一年时间,韩稚圭做得太急,必然会有一些人逃出法网,一旦让他们逃到倭国会产生严重的后果,所以我去了宜娘处。”
“为何?”
“让她通风报信。”
“我不大明白。”
“为了此事,我暗中布置人手,查了许久,可有的人我手下并没有查出来,韩琦立功心切,立即着手清剿两岛,只好先放过这个项羽,让他逃窜。”
“原来你还是在利用”
“也不是纯粹利用,你我苦口婆心规劝,是给了她第一次机会。以她的性格,必然不听,也必然向张大亮通风报信,至于她如何在我派人监视的情况下通风报信,我也期待着。就是这样,我还给了她第二次生机。”
“作何解?”
“韩琦一来杭州,立即释放人犯,做得岂不是太急?”
“是安心”
“安什么心?昨天放人,明后又要捉人,用得着安心吗?这是在替朝廷向百姓示好,我抓了这么多人犯,他是朝廷钦差,一来就释放犯人,朝廷多么宽大啊。”
“你不能与朝廷争功,更不能与陛下争功。”
“是,做臣子的,应当归功于朝廷,归功于陛下,否则做为重臣,收买民心想做什么?可他在替朝廷未好过程中,是不是也替自己在向百姓示好?是不是在抹黑我?”
“不能这样想,”富弼差一点说出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不懂的,是不是这样,以后你会拭目以待,宜娘与我走得近,不管什么样的关系,对她你我皆有一份怜惜之情,她参与帮凶,又通风报信,不论有没有被我利用,韩琦必定会将她处死。所以我送了一份手帕,给她最后一次生机。”
“手帕上说了什么?”
“手帕上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手帕是越罗寺绫做的,她若聪明,应当知道怎么做,若不聪明,又做了这么多不好的事,那么不值得我去救她了。”
“越罗寺绫有什么生路”富弼忽然悟了出来,道:“是啊,好生路,好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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