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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是野利遇乞所选择的时间。
因为要保持精力,准备绕过石门河,两军夹击宋朝的援兵,野利遇乞于是下令,索性今天不攻寨。
郑朗更安心,也让士兵休息,准备黎明前一战。
然后将诸将喊来。
其他两部布置早就计划好了,关健是他这一部,是追击野利部,或者是调头东向,三面夹击成克赏部。
郑朗将地图挂在墙壁上,郑氏画法,比较精确。
成克赏所潜伏的是无名山,因为后世似乎属于固原三营镇辖区,郑朗命名为三营山,山前的平川命名为三营川。
其他人不知道名字的含义,以为郑朗有可能三军合击,用三军山似乎太土气,于是改成营字。
老种说道:“分兵多少,要看火药能有多大杀伤力。”
野利遇乞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他的军队正扎营在一个真正将要爆发的火山口上。
火药运到泾原,看到它的威力,三人皆感到很苦逼,用抛石机抛,杀伤力有限,而且抛石机射程不远,准头不足。并且敌人多不攻寨,或者攻一寨,吸引宋军援救,围点打援,但天知道他们会攻哪一寨?
朝中大佬虽是杞人忧天,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既然举国之兵前来攻打一寨,即便有火药,寨子也不易守住。那么火药就会被无昊所得,让他得到了,那才是如虎添翼。
埋在地上,简直是在开玩笑,怎么能瞒过别人,又怎么知道无昊会在此扎营?换李靖过来,也难对猜测出来。
掳到李令明后,老种与郑朗皆是眼睛一亮,有这个太子在手,不怕野利遇乞不会派出军队。石门川虽大,但出口处不大。只要寨子选择地点正确,给野利遇乞留下的空间并不多,就能判断出他扎营的地点。
于是打着筹备粮草的借口,将军队调到镇戎寨,只留下五千人,朝廷分几批一共运来一千两百石火药。零星的分散在各寨各砦,调了九百余石火药来到石门寨。
对火药认识这时候依然有限,民事上用得多,烟花鞭炮,军事上也用,多用来纵火的,所以叫火药,而不叫炸药。
之所以如此,没有对密封性重视。
火药爆炸时杀伤力是在于产生的强气压,若是九百石火药,在完全达到条件下,从理论上足以将泰山主峰炸成一片瓦砾。这是一种理论,实际能将它的真正威力发挥千分之一就不错了。
因此火药密封性越强越好,越大越好。
借着野利遇乞等候灵州与兴庆府援兵抵达时,郑朗做了一些布置,订制一些铁皮与大油纸、兽皮。七八十石一个巨包,再往里面塞上许多铁钉,铁蒺藜,用油纸兽皮包好,铁皮密封,铁皮接口处打上油蜡。一共埋下十二个包。
引信用竹管引出,也怕野利会挖地道,挖到竹管起疑,于是绕了绕,从北面矮山的脚下穿过,绕到城中。有些远,所以引信皆十分粗大,又用油纸包好,竹管接口处继续用油蜡密封。
但敌人会扎营,打下木桩,所以挖得稍稍有些深,又多引竹管,即便一根竹管被木桩击穿,引信中断,还有其他的竹管。
引信的终端就在郑朗中营后面那间空屋的地下室中。
之所以如此,是怕起火的。用高台密封,纵然失火,地下室中的引信也不会突然点燃。
所以那天野利遇乞扎下大营后,郑朗与韩琦、老种连忙下去察看。
有没有被木桩扎断,可以试着轻轻的拽引信,中断便能拽回。结果让他们很满意,没有一根引信能拽回,有可能木桩压住竹管,压死了引信,但证明大部分引信会起作用。
这一招杀着一直没有使用,不是为了野利遇乞这一部,这一部都将他们当成死人,而是为了三营山那边的敌寇。
至于破寨,根本就没有担心过,至今寨中还有大量火药包没有使用呢。至少它爆炸时的威力,会让野利遇乞狐疑三四天,有三天四时间,什么事也安排妥当。
老种这个问题有些尖锐,一起看着郑朗。
郑朗一摊手说:“我也不知道。”
于是几人合计着,做了五个安排,根据不同情况,做不同的兵力调动。
郑朗又问道:“我想救野利遇乞。”
韩琦听了一机灵,难道这些天你们时常交谈,真产生了基情?
郑朗看他的眼神,气得翻白眼,说:“稚圭兄,你再想一想。”
韩琦无语,这是西夏最重要的将领,为什么还要救他一命!
“为什么我要将西夏太子放回去?”
一旦野利遇乞被炸死,这种可能性为千分之九百九十九,郑朗曾目测过,野利遇乞中军大帐屁股下面正好是一个火药包。能杀伤多少敌人不知道,但野利遇乞准得飞上高空上十几米,做一只快乐的小小鸟。
野利遇乞被杀,野利旺荣怎么想,野利皇后怎么想?无昊能不能丢起这个面子?
到时候还是逼得无昊与自己拼命。
用一国力量与自己一个小路的力量拼命郑朗想想就恶寒哪。
指望朝廷,看看自己奏折催得有多紧,这都快二十天,朝廷有没有准旨下来?
况且这个野利遇乞军事能力也就那么一回事,肯定不及狄青与老种。后面还有老种与一个美妹呢,早晚不得好死。郑朗杀机不烈。
再看战友,范仲淹在磨蹭,不能怪他,大军深入敌境,对范仲淹来说,是有些艰难,他也在看,若自己在大捷,必然出兵。若自己战败,环庆路兵力在他手中,能做策应,能阻止陕西局势的恶化。为此刻意来信讲明。
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吧,反正无昊那边被府麟路宋军拖住,暂时不得回来。
但这种保守的战术,只能逼着郑朗求稳。
而且野利遇乞一死,连一个谈判的人都没有了。
韩琦先是不解,过了一会儿,叹一口气道:“行知,你若想留下他就留下他吧,反正此人徒有虚名,也就那么一回事。”
决定妥当,三军休息。
到了四更时分,郑朗命令所有人起床准备,穿好盔甲,拿好武器。然后做了一件事,拆房屋,将房顶上的茅草往城外扔。
经过数天时间浇水,再经过西夏攻城士兵的践踏,城外几乎快成泥沼。
野利遇乞也被惊醒,来到城墙下,好奇地问:“郑相公,你在做什么?”
“我在铺路,好出寨向你军发起进攻。”
“哈哈哈,”野利遇乞大笑。
郑朗看了看天色,对身后的将士命令道:“全部用布球堵上耳朵,嘴张大。”
估计堵上也不行,嘴巴得张开,以免气压对耳膜产生伤害。然后指着张无问:“此人是谁?”
野利遇乞正准备介绍,张无说:“我是野利大王的幕僚。”
这小子有些心虚,没敢报出自己名姓,以至让郑朗很长时间产生后悔。一听是幕僚,郑朗没有在意,骂了一句:“汉贼。”
“窍国者候,窍钩者诛。”张无淡淡说道。
郑朗没有理他,扔了几个布球给野利遇乞,说道:“野利大王,待会儿看我塞耳朵,你也塞,我不想你变成聋子。”
“郑行知,你要做什么?”
“野利大王,咱们就在这里说说话吧,为什么你不问我释放你们太子的条件?”
“你说战后讲。”
“现在就可以讲,换回太子不难,将刘平、石无孙与李士彬以及一干三川口战俘归还我朝,我便将太子释放。”
“那你也将我的手下归还。”
“我已经表达足够的善意,你认为你们西夏的太子居然不值几个俘获的价,就当我这话没有说。”这事不用急着说,主要拖着野利遇乞,不让他回去。说着扭头看了看,看到宋军全部准备好了,又看了看天色,夜色依然很黑,启明星却明亮起来,于是乎往下一压。韩琦离开,本来是老种点的,让这厮又抢了过去。
无奈啊!
郑朗继续说道:“塞耳朵吧,另外站稳了。”
野利遇乞莫明其妙,不知道在郑朗在搞什么鬼,居然真的相信,捡起布球往耳朵里塞去。
韩琦也进了地下室,用火舌引着火把,用钥匙打开地下室的小铁门,里面有许多竹管,竹管外面伸出一百多股引信。韩琦用火把点燃,引信迅速响起一片咝咝声,一会儿消失,看不到了。
韩琦离开地下室,也来到城头上,看着敌营。
野利遇乞摘下布球,大声问:“此人是谁?”
郑朗也大声说道:“他是秦凤路安抚经略使韩琦,塞耳朵吧。”
野利遇乞看到郑朗说得郑重,又塞住耳朵,忽然叫起来:“韩琦!”
来不及了,十二声震天的巨响一个接着一个传出。
山动地摇,接着野利遇乞惊恐的看到地狱的大门向他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