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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他们不能这么没良心,看见主人家有难,就趁火打劫,可院子里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全都闹着要离开,生怕被入狱的侯爷牵连,抄家灭族,凭白丢了性命。
李嬷嬷和吴嬷嬷还有管家张荣,联手挡在门前,手连着手,紧紧巴着门框不让侯府下人闯进房里去。
顾青竹自己走到屏风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将头发简易梳成一个髻,拿出胭脂在唇瓣上点了两点,这才抱着床头的宝箱走到门前,对李嬷嬷,吴嬷嬷和管家张荣说道:
“让他们排队进来拿身契,想走的都来。”
张荣和两个嬷嬷对视一眼,纷纷摇头:
“不能这样啊夫人,若真这样,侯府就真完了啊。”
顾青竹却坚持,已经冷静的坐到上首的位置,打开箱子,拿出一叠身契,从第一张开始唤人进来,每人无偿归还身契不说,还一人搭上了十两银子的票子,银子发完了,就发她的细软,她那些首饰全都一一被祁暄无端端纳进府里来的那些妾侍给瓜分掉了,她的宝箱里最终什么都没有剩下。
武安侯府一夜之间,仆婢尽散。
而这些事情,祁暄在牢里根本就不知道。
府里的人走干净之后,顾青竹又回到床上,将窗户打开,靠在床框上,目光空洞的看着窗外的枯枝发呆。
祁暄从没想过自己能在这镜花水月中,看到当时的情形,青竹的绝望历历在目,他却什么都不能做,眼睁睁看着她羸弱下去,眼底的光芒渐渐失去,他亲眼看到了一个人心死的过程,她眼里,心里的火已经彻底熄灭了,再也没有点燃的理由。
祁暄就这么在她身边断断续续的陪了好些天,直到张荣再来禀告,说侯爷回府,大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祁暄只看到一个走入的残影,便被卷入了一道旋转的光束里,身子一沉,眼睛缓缓睁开。
武安侯夫人云氏坐在床边垂泪,祁暄一时有些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端药进来的李茂贞将药放在床头,往祁暄脸上瞥了一眼,忽然惊喜的对云氏道:“夫人,您看,世子醒过来了。”
云氏惊喜回身,果然看见昏迷了十多日的祁暄睁开了双眼,云氏惊喜之余,立刻扑了上去:“暄儿,你总算醒过来了。觉得怎么样,你别吓唬娘啊,千万不能有事啊。”
祁暄不想说话,一双眼睛盯着头上的承尘发呆,云氏哭了一会儿才发现儿子还有问题,擦了擦眼泪,伸手在祁暄的眼前晃动两下,祁暄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云氏和李茂贞对视一眼,李茂贞上前喊道:
“世子?世子?”
祁暄依旧毫无反应,武安侯祁正阳听说祁暄醒了,赶了进来,看见的也是三魂不复的祁暄,任凭谁喊他,都不能让他动弹分毫。
“侯爷,这可如何是好,暄儿这一病,昏迷了十多日,醒来又像是魔怔了,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要不要请个师傅回来给他招招魂儿,侯爷,暄儿不能有事啊,侯爷。”
祁正阳抱着妻子,也担忧的看着这个虽然醒来,却像是没了魂儿的儿子。
*********
顾青竹这几天晚上总是梦到上一世的事情,那天跟祁暄提起了孩子的事儿,那是她心里难以跨越的伤痛,那时的疼,深入骨髓,就算隔了再长时间,依旧能想起那种痛苦。
一般时候,她都能避开那段痛苦的回忆,可这些天也不知怎的,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回到那时。
甚至连吴嬷嬷和李嬷嬷在她耳旁痛哭的声音也能清清楚楚,历历在目,就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又一遍似的。
精神有些不济,医馆里没什么人,她就坐在医馆外头的台阶上发呆,看着人来人往,不知道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
红渠从隔壁张婶子家回来,脸色不太好,走到门口还忍不住往人家店里骂了一句:
“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不知道你们从哪儿听来的闲话,别瞎说,我们家公子清白着呢。”
红渠骂骂咧咧的回来,看见顾青竹坐在台阶上,便在她旁边坐下,顾青竹看她,问道:“好端端的,你跟张婶子家吵什么呀?”
红渠气不过,凑近顾青竹道:“不是我要跟他们吵,也不知道他们怎么知道小姐您是个姑娘,还知道您是伯府的小姐,这些也就罢了,偏偏他们听人说你不守妇道,在后院藏了个野男人,看着是开医馆,实际上是跟野男人在一起。这多难听啊,我,我气不过,才跟他们吵起来的。”
顾青竹听后一愣,她是姑娘的事情,其实周围邻里都知道,毕竟相处这么长时间,不可能瞒得住男女的,但她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流言传出来。
“不过张婶子只是提醒我,倒也没说的太难听,我就是气不过……您说,这话连张婶子都听说了,其他人还会没听说吗?这种脏水泼过来,小姐到时候想洗都洗不干净,那可怎么办呀?”
第81章
红渠的话让顾青竹陷入了沉思,什么人会发布这种下作流言出来,这是要毁了她一辈子的意思吗?
“小姐,这话明显就是针对您的,得想想法子才行,不能这样凭空被污蔑。”
顾青竹从石阶上站起,对红渠说道:
“你去把这事儿告诉张荣,让他到街上探探风。”
张荣一家子到了城里的书画铺子,专门替顾青竹办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红渠上回便找过张荣,有所接触,收到命令后,没有耽搁,立刻找了过去。
其实顾青竹心里有点数,会在这个时候用卑劣的手段污蔑的,除了秦氏不做他人想,但凡事还是要抓到切实证据才行,若不然凭空口说白话,秦氏必然不会承认。
刚走进医馆,在诊台后坐下,就有几个人急冲冲的冲了进来,昀生在柜台后问他们:“几位是看诊还是抓药?”
那几个人后头,走出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穿着一身鲜亮衣裳,走路流里流气,脖子里还插着一把扇子,这是二流子才会有的装扮,没理昀生,在医馆里看来一圈,那双浑浊的招子就落在了顾青竹的身上。
来到诊台前,没坐下,而是抬起一只脚,踩在顾青竹对面的凳子上,脖子后扇子抽出,指着顾青竹问:
“你就是顾家那小姐呀?长得是挺周正,是不是,兄弟们?”
顾青竹凝眉不语,昀生从柜台后走出,来到顾青竹身旁,指着他们问:“不是,你们谁啊?有病没病?”
那些人后头走出两个地痞样的,一左一右拉着昀生就往外走,顾青竹怒喝:“站住,你们到底是谁?”
那人的扇子一抬,架着昀生的两人才放了手,那人放下脚,人模人样的咳了两声,对顾青竹道:“小姐有礼,在下罗一昌,也算是半个读书人,你家舅母到我家去说亲,说是有个伯府的小姐,容貌生的漂亮,身段也好,问我愿不愿意相看相看,我这不,今儿就是特意来相看来的。哎哟,不得不说啊,你舅母说的一点儿都没错,虽然穿着男人的衣服,可这脸还真带劲儿。瘦是瘦了点,不过算了,爷很满意。”
昀生在旁边怒骂:
“混账东西,你来相看谁?赶紧滚,要不然我去报官了。”
罗一昌似乎有点不耐烦,用扇柄戳了戳耳朵,对昀生旁边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人就开始对昀生拳打脚踢起来。
顾青竹从诊台后走出,要去就昀生:“你们究竟是谁,既然知道我是伯府的小姐,还敢在这儿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