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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屏幕亮了两下,显示出新消息提示。魏文泽再次低头,解锁自己的手机,入目即是简云的短信:“你给我打钱了?”
打了五万。
魏文泽答话道:“没别的意思,你要开店了,想让你轻松点。”
简云不回复。
魏文泽又发了一条:“也是真真的抚养费,你用不着还我。”
他接着问:“真真睡了吗?”
简云言简意赅道:“睡着了。”
睡着了,三个字,他看了良久。
他坐在夜晚的街边,拇指抚摸着按键,想起刚来北京时,自己不过是个毛头小子。
像是他高中看过的小说——美国作家西奥多·德莱赛在《天才》里描写的那样,来自乡下的男主角初入城市,郁郁不得志,对财富和地位的渴望支配了他的思想,致使他头脑一热,误入歧途,从而寥落终生。
魏文泽十八岁的时候,会嘲笑这样的主人公,但当他二十八岁,心中唯有难言的共鸣。
不是每走一步路都有选择。
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避开纷争。
所以尼采才会说:“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正在凝视着你。”
魏文泽掐灭烟头,站起身来,把香烟扔进垃圾桶。
路边的野猫跟在他的身后,“喵呜喵呜”地叫唤两声,又用脑袋蹭上他的西装裤。
“我可不会养你们,”他不知是在和猫说话,还是在和自己说话,“幸运的只有少数人。”
他走出这一块墙角,重新迈入康庄大道,站在恒夏写字楼外,百无聊赖地等待着。为了祛除烟味,他还嚼了一块口香糖。
此时是夜里八点,周遭喧嚣,夏风凉爽,路旁停着一辆宾利,里面坐了一位司机,他和魏文泽在等同一个人。
那人正是宋佳琪。
宋佳琪初入职场,格外卖力,甚至主动加班,待到了晚上八点。
她等电梯的那一会儿,还盼着能碰见谢平川,所以电梯门开了三次,她都没有进去——因为谢平川不在。
可惜宋佳琪不知道,谢平川早就回家了。
她遇到不少技术组的员工,唯独不包括技术总监。
到了后来,她终于屈服现实,踏进某一班电梯,抵达写字楼一层。
快出门的时候,宋佳琪和魏文泽有一场巧遇。
魏文泽拎着一个公文包,从恒夏的正门外经过,手里拿着一串车钥匙,宋佳琪便喊了他:“魏先生,好巧啊。”
她穿着七厘米高跟鞋,拎着一个铂金包,腕上是卡地亚的手表……怎么说呢,她和简云是完全不同的。
从小在优渥环境中长大,被父母严格保护着的、几乎没有吃过苦头的大小姐。
魏先生笑得斯文:“哦,佳琪?”
他在不经意间这样称呼她,但很快就改口道:“宋佳琪。”
宋佳琪尚未询问,魏文泽主动解释:“我和另一家公司谈生意,谈到晚上七点多,刚刚从那里出来,准备回家了。”
他面上坦诚道:“恰好路过恒夏集团。”
宋佳琪撇眼,见到他手中的猫粮袋子。
那并非魏文泽的猫粮袋子,而是赵安然忘在地上的——他只顾抱走流浪猫,没有带上那一袋猫粮。
于是现在,这一袋猫粮,成为了魏文泽的道具。
他自然而然地说:“附近有几只流浪猫,我有空过来,就会喂它们。”
宋佳琪挑眉道:“你还蛮有善心的。”
“没办法,有些猫太瘦了,看着很可怜,”魏文泽卷起猫粮,放进了公文包中,“正好我有空,力所能及的事,为什么不做呢?”
宋佳琪好像很赞同,笑了一声道:“上一次的慈善晚会,你也做了宣讲吧?我还记得你。”
魏文泽含笑偏过脸。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他没有直视宋佳琪。
但他的声音极其悦耳:“是啊,也算不上宣讲吧,只是我的心里话。我们都是社会的一份子,从社会中得到了多少,就有义务回报多少。”
因为塞了半袋猫粮,他的公文包鼓鼓囊囊,可不像那些上班白领,刻意理得平平整整——瞧在眼中,煞是可爱。
魏文泽还说:“不过我其实很穷,也做不了什么贡献。”
他换了一只手拎包,不再微笑,反而腼腆道:“和你说起了这些,好像在讲大话。让宋小姐见笑了。”
“我不认为是大话,”宋佳琪理了理头发,“我和你观点一致。”
她抬起头,盯着魏文泽。
魏文泽生得一副好相貌,比起气质出众的谢平川,又是另一种赏心悦目。他和宋佳琪谈话注意分寸,见识广博,语言幽默——在宋佳琪的眼中,他是表里如一的正人君子。
“你今天和我说话……”宋佳琪问道,“怎么老是看旁边呢?”
魏文泽其实在观望那一辆宾利,担心那一位司机会下车催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