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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后,泉州蒲氏纷纷改姓、隐姓埋名。两百余年的大族,根系错综复杂,毕竟还是有不少蒲氏后人与当地官绅富户有利益往来,最终得以保全。
再经过百又五十年,泉州蒲氏的后人里重新积累起来,这诏安吴氏据传就是其中一支。
而广州蒲氏在百余年的积累下,也终究有不知名的某一支后人成了军户,出了一个如今的叛军头领蒲子通。
很难说这蒲氏是不是对朱明也另有一种仇恨在内。
今天聚会,这些人其实都想试探一下这诏安吴家会不会有点什么想法。
那边还叛乱着,皇帝又“背信弃义”,在嘉靖五年前又于山东试行新法了。这运河之利牵涉到多少人,总要有人带头抗议一二啊。
吴掌柜回到了他的宅中,脸色却很难看。
齐远大居然被皇帝一个照面就逼得自掏腰包安抚漕丁漕工和临清码头上讨生活的很多人,最先说动的临清几个帮派,这下没了趁机讨要点拖欠工钱的机会。
那小皇帝对大明官员的震慑力竟已到了这种程度。
临清城往日里结得如同铜线铁网一般的利益圈子,见了皇帝之后便宛如融雪一般。
临清钞关在清查当前因为皇帝南巡而暂停于临清的诸多商船、漕船,漕军山东总也乖如鸡子一般认查、认罚。
这么多大族、商行,明明胸中怨气十足,却又不敢在外溢于言表。
吴掌柜沉默了一阵之后,喊来了两人。
“蒲将军虽只是广州蒲氏迁往韶州的远支出身,然而既已举事,朝廷必定在查。就算我诏安吴氏与广州蒲氏已经百余年没了瓜葛,恐怕也覆亡在即。”
“叔父,你说吧,该怎么做。”
这吴掌柜眼神炽热起来:“如今天子之暴戾,人尽皆知。连衍圣公府都能办了,我诏安吴氏必无幸理。如今蒲将军在湖广奉天讨逆,我诏安吴氏若能助一臂之力,他日功成,我等后人皆复祖姓,蒲氏再度名传天下!”
说罢他盯着两个子侄:“你们可愿为蒲家大业赴死?”
……
朱厚熜在临清已经留到了第七天,他也没有离开这文庙,在临清城内四处看看。
说起来是有些遗憾的,毕竟已经在紫禁城里呆了这么久,难得出一趟门。
可是天下暗流汹涌,朱厚熜不想现在去冒什么险。
将来的日子还很长。
何况,来山东主要就是为了给天下再一个信号,再次变奏、掌握主动权。
嘉靖五年之前,确实还没有推行至全国啊,只是在山东扩大试点。
毕竟广东新法确实颇有成效,税收的增长、粮赋的变多都是可见的。
“现在,广东那边今年的新粮也该转运到前线了吧?”朱厚熜问了一句杨潭,“有广东和四川的新粮,希望顾仕隆、朱麒和骆安都能耐得住性子,别把湖广的事办急躁了。”
杨潭说道:“陛下但请放心,他们闻听陛下方略,便知平叛不只是平叛。耗费这么多钱粮,总要于国于民有长远大利。这回拿不足的功劳,将来还有的是日子。”
倒是杨廷仪回禀道:“浙江、广东海防道皆奏报,那台元岛上除了一些夷民,岛西安南北两端都有不小的城寨和蛮兵。观其行止言语,竟杂有闽、浙、粤诸地口音,甚至有日本浪人。其人兵甲,竟已不逊于卫所精兵。”
朱厚熜点了点头:“浙江市舶司停了之后,沿海那些过去只以犯禁下海之利为重的各家,自然不会不留后路。诸省蠢蠢欲动,湖广叛乱,只怕他们也没料到朝廷竟还会进剿台元。传令吴廷举和魏彬,皇明记今年自交趾新购之粮,转运至澎湖。就拿这台元海寇和沿海各家私兵,也练练朕的水师吧。”
具体进展上也许会有困难,但大方向上,朱厚熜已经决定了在国内一起把这几拳打出去。
至于钱粮问题,他亲自南下,就是来震慑南方、查抄钱粮的。
山东另有布置,确实只称得上打牙祭。
“明天朕离开之后,等明年开春再回来,盼茂恭已经让山东有了一片新气象。”
“臣必尽心竭力。”张孚敬恭声回答,而后说道,“陛下,山东士绅富户和耆老已经都到了,都盼着得见天颜。”
朱厚熜笑着站了起来:“那便起驾过去吧。”
仍旧是临清州衙之内,今天院里摆了许多桌子。
皇帝明天就要启程离开临清,今天算是个欢送宴?
朱厚熜一来,山东也要试行新法了。
这宴会上的气氛不能说是十分融洽,只能说是惊魂难定。
好在,无论后面有什么风雨,皇帝在场,那都得是君臣一心、其乐融融的。
朱厚熜也不用额外说什么话,他本人到了,敬一下老、劝勉一些士绅学子、表达一下对士绅富户捐资教化乡里功劳的认可,就已经足够了。
临清州衙里“欢声笑语”,临清城内外,李全礼、戚景通、刘镇元都为皇帝明天的启程做着最后的准备。
皇帝乘坐的大船已经从城北拉到了城南水门之外的新码头,明天,皇帝的卤簿大驾要从临清城内出边城的陆门。
路上,还会经过临清钞关。
沿途都要检查,从今天夜里就开始宵禁、直到明天出城、上船、启程。
除此之外,这一行诸多船只上的物资也需要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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