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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形象走文科举很难、也听父亲讲了陛下的用意,因此觉得这是陛下为他铺的路之一、必须抓住的机会。
但更多的中低层军官、普通兵卒,则是翻涌起热血来。
从京营之中开始,再到北直隶、河北河南山东,再到湖广。
张镇也知道了这个消息,然后只能怅惋:“可惜……我年纪大了。”
“在治安局里也不错!”张诚不屑,“这武状元再怎么样,还能比文状元更好?将来咱张家,还得靠白圭光宗耀祖!”
张镇无语地看着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孙子:您就做了个梦而已,不必这么当真吧?
状元哪里那么好考,那新的考制传到了湖广,荆州府内不知有多少士子在哀嚎:三年后,只怕又考简字和新体例,又考新学,还没法走走门路了。
到三月初,那一期《明报》才在半个多月后传到了福建。
俞大猷已经“奉旨”袭替了父亲副千户的官品,但守孝在家的他现在主要纠结的是两件事。
第一,要不要响应“政策”,结束丁忧去任职,养家的同时也为牺牲的父亲再争取一份荣誉。
第二,军队系统的消息比明报更快,在职五品以上武将六月大比,泉州卫的指挥使知道俞大猷武艺不凡,正在劝他。
从五品的副千户,也是五品,有这个资格。
俞大猷问他的兵法老师赵本学:“先生,学生该当如何?”
赵本学一脸不满:“你心已不静!”
他话少,但俞大猷有点惭愧,低头不语。
确实,心有定见,何必来问?
“此非忠孝难两全之时!你年方二十四,三年后又如何?”
这是赵本学的观点,他觉得守孝更重要,不为别的,就因为是生父。
俞大猷听了进去,告罪离开。
但树欲静而风不止,福建总督原本只是参策之中的小透明、大理寺正卿,新任的福建都指挥使也想在皇帝面前露脸。
这在职武将大比之年,哪一省的将官勇冠三军,意义自然不同。
更何况,谁也不能忽略皇帝当时在兵部叙功奏疏上单独批的两个人:靖国公顾仕隆,福建烈士之子俞大猷。
前者,湖广平叛首功,大明最新鲜的一个国公。
后者,区区世袭副千户之子。
何况听闻武艺还不错?
“军伍之中,本就夺情更多!如今新平台元、设了台元海防所,正是用人之时。你若想通了,便是那海防所千户!”
俞大猷又有点纠结了。
二十四了,不年轻了。
既已从军,科举之路也就断了。
现在,他们自然是想自己去参加那在职武将大比。
俞大猷看了看父亲的牌位,心里想着父亲生前对自己的期待,摇了摇头说道:“某愿先考那武举恩科,再考那武举会试!”
俞家算不得富贵,如今阖家的担子都压在丁忧的俞大猷身上,他也因为自家已经上达天听、不愿堕了门楣。
大明第一个通过殿试的武状元,和第二个,又或者在职武将单独的大比夺魁还是不同的吧?
定下了心,次日清晨,他再次去拜会了赵本学。
对方一声长叹后,带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武举再开殿试,今科不知多少豪杰。你守孝未满,若不夺魁,于心何安?若要夺魁,谈何容易?”
“还有半年,学生自当勤学苦练!”
武举乡试,俞大猷把握很大。
但会试、殿试,确实如赵本学所说。今年把待遇和规格搞得这么高,又更加重武而不看重谋略,多少人摩拳擦掌?
“……为师所长,却正是兵法谋略啊!”
俞大猷面不改色:“学生既弃文从武,岂会只甘做勇将?当为帅也!先选勇将,再进修谋略,实更重谋略!”
“……那便进屋吧。”
赵本学的家里,除了父亲和祖父等人的牌位,还有一个没刻名字的牌位居于最上。
他看了一眼那个牌位,转身领俞大猷进了书房。
先祖重文抑武,最终丢了山河。赵本学毕生引以为憾,潜心精研兵法。
如今,这大明江山的主人竟开了武举殿试,要再激天下武人热血。
燕云十六州、漠北、滇南……
人到中年的赵本学近距离见证了福建和浙江海防道攻下台元西岸、再行拓土之实的尝试,福建多了一小块并非化外之地的地方。这件事天下议论的人很少,因为事不关己。
但赵本学很受用,他对如今那个天子,心里有隐隐的赞赏。
那么武举殿试再开,若干年后,在他归于尘土之前,能见到大明再复套、再勒石燕然封狼居胥的那一天吗?
在赵本学面前,现在只有一个他内心里很器重的学生。
“今日,再细讲《韬钤内外篇》!”
晨光之中,唐顺之、王慎中等人也走进了奉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