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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行国债通常由财政部主导,罗兰的要求按理说是动了扎哈尔的“奶酪”,但是财政大臣反而松了口气,满脸堆笑的点头同意,巴不得让出这个烫手山芋。
“如果陛下和劳埃德阁下不反对,发行国债的工作就由罗兰殿下全权负责,我们财政部全力配合。”
鲁道夫当然不会反对,劳埃德早有放权给罗兰的觉悟,也没有意见,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罗兰似笑非笑的看了扎哈尔一眼。这秃头胖子像是刚刚放下肩头重担,显得很放松,看来摆脱发行国债这桩苦差令他感到无比庆幸。罗兰对此乐见其成,既然发行国债的主动权落在自己手里,往后扎哈尔就别想再收回这项权力。
内阁会议是一架寻求共识的天平,天平一端是追随寇拉斯父子起家的勋贵近臣,另一端是以觉醒派诸位大臣为代表的新兴资产阶级。就目前来看勋贵一方的势力远远大于后者,所以列席内阁会议的两位军事顾问——阿列克谢和帕维尔——满脑子想不通:
王子殿下为什么要跟扎哈尔那样的高利贷贩子浪费唇舌?既然有国王陛下全力支持,有军队绝对效忠,罗兰想做什么完全可以自行决断,何苦搞什么内阁给自己套上枷锁。
内阁会议结束后,两位将军留下来向鲁道夫和罗兰表达了上述困惑。
“阿廖沙,帕沙,你们只会用军人的思路看待问题,不懂政治,这就是你们只能担任内阁顾问却无法担当大臣的原因。”鲁道夫语重心长地开导两位老部下,“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妥协的艺术!有妥协才能多交朋友少树敌,避免内耗寻求共识,大家力往一处使,如果看谁不顺眼就用武力干掉,当时是痛快了,往后还有谁肯为我们做事?”
“可是,觉醒派那伙人无非是**商和文人,得罪他们又能有什么严重后果?”帕维尔有些不服气地反问。
鲁道夫笑了,“帕沙,我们是靠军队打天下,但是无法靠军队治国,建设国家要依靠工人、农民、商人和文人,工人和农民没有政治权力,但是商人和文人却拥有不可忽视的能量,商人掌握着金钱,文人掌握着知识,金钱和知识的力量甚至还要胜过一支百战百胜的军队,这两种力量为我所用则能推动国家迅速崛起,反之,如果不给商人和文人上升通道,不允许他们参与国家政治,他们就会起来反对我,他们所掌握的金钱和知识也将转变成撕裂社会、颠覆政权的破坏性力量!”
鲁道夫敲出烟斗中的灰烬,随手将空烟斗递给儿子,接着对两位将军说:“劳埃德、扎哈尔、济诺维、梅纳德和约德尔他们都是远东商人和文人阶层的精英,是这两大新兴势力的代言人,王室对这几位大臣的态度,会被商人和文人阶层当成对待他们所有人的态度,如果只因意见不合就把这几位撵出内阁,远东的商人和文人阶层也将感同身受,对我们这个根基尚未稳固的新政权产生敌意,当然,我们也不会因为害怕得罪商人和文人而无原则的妥协,罗兰今天在内阁会议上的表现就很好,面对质疑不急不躁,能解释的尽量解释,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要坚持,争议太大就先缓一步,从反对者的阵营内部各个攻破,最终他提出的五年规划纲要全都顺利通过,这是一次重大的政治胜利。”
两位将军似乎受到启发,没再继续质疑,一并告辞离去。
送走两位将军,罗兰将装满烟丝的烟斗点燃,递给父亲。
“帕维尔和阿列克谢追随您连年征战,功劳很大,现在革命胜利了,国家建立了,有功之臣应该得到封赏,否则眼睁睁看着半路投机的商人和文人爬到自己头上,难免心有怨气。”
鲁道夫接过烟斗,深深看了儿子一眼:“你也觉察到了?这正是我最担心的……坐下,我们谈谈这个问题。”
罗兰在父亲侧面的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捧在手中问:“您在担心什么?”
“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有功不赏,我怕伤了老兄弟的心,可是还能怎么赏呢?就说帕维尔和阿列克谢吧,独立庆典那天我亲自为他们举行了晋升仪式,封为陆军中将,其他军官也各有晋升,就连跟你混的那俩小子,亚历山大和伊万,也都破格提拔为少校,应该说对得起他们了,可这还不够,和平时期的军人最寂寞,帕维尔和阿列克谢看到劳埃德等人的风光排场恐怕心里不好受……”鲁道夫叹了口气,揉着太阳穴继续说,“我也想多给老兄弟一些实际的好处,但是按照传统开国君主的做法赠予爵位和大片土地,结果往往会使军中勋贵转变成一方豪强乃至封建诸侯,而我们推行的新政主旨之一就是去封建化,这就与勋贵的利益背道而驰,长此以往必然产生矛盾,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难题?”
罗兰闭上眼睛沉思不语,手指轻轻摩挲下颌胡茬。
鲁道夫知道儿子正在开动脑筋,也没有催他,自顾自的拿起石楠根烟斗喷云吐雾。
每当遇到棘手的问题,罗兰的习惯性思路是回顾地球上的中外历史,寻找类似的情形以及解决方案。当然,可以完全照抄的情况并不多见,借鉴的同时还要进行重新加工,使之适应现实情况,而非按图索骥,妄图强行扭曲现实去适应成例。
鲁道夫一斗烟快要抽完,罗兰终于打破沉默:
“您刚才提到以往的君王在开国之初往往大肆封赏勋贵,造成国家走向封建化,君主的权力无法在国内充分行使,而地方贵族封建领主的权力却随着占有的土地不断膨胀,乃至对君主造成威胁,这种已经被历史证明为弊大于利的分封制度,不能在远东大地上实行,但是……我们可以借鉴其中有价值的那部分——贵族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