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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也走了。
柳屹从袖中掏出个黑褐色的玉瓶,投掷过去,道:“这是黄泉酒的解药,主上刚醒不知这里其实是烬王的宅院,在下会带着陨圣楼的人快走。”
两指抓紧装着解药的玉瓶,赫连烬心如刀绞地盯着她离开的方向,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要把自己推开!
“烬小子,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璇玑报仇的执念太深,无法改变。有句话是纵然情深奈何缘浅,或许下辈子你们还能遇上呢。”柳屹闪身离开,庸医上前来安慰着他。“其实也怪不得她,恨也是需要感情的,她能执着百年,可见前生对那个负心的人爱有多深。仇恨是她心里的坎,要是过不去就算勉强地接受你的感情,日后还是会在无形中伤到你。毕竟,她还用着另一种在乎的方式惦记着别的男人,你说是不是?”
“人生呐,就是这样,坎坎坷坷。她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你也遵从承诺不去干涉。放心吧,在天诀未灭之前,她会继续活着,老头子也会将她体内的邪力镇住,不让她成为吸血怪物。”
“她对我是感情的!”她这么一走也不管自己什么感受,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却固执地不肯放手。
庸医恨铁不成钢地一巴掌扇在他脸上,气道:“是,你做那么多,石头都该柔软了。她不会对你下手,可在她心中你却比不上那份仇恨的重量!赫连烬,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你的雄才伟略聪慧无双都去哪儿了?为了个女人把自己弄成这样不人不鬼的模样,你对得起谁?”
俊美的脸上鲜红的手掌印无比清晰,嘴角都破了,可见庸医用了多大的劲儿。相比于气得快跳脚的庸医,赫连烬的脸有着波澜不惊的平静,手指紧握着黄泉酒的解药,冷静语气平缓道:“璇玑已然融入我生命之中,要我放开她无异于拿刀剜肉。但除了璇玑,我还肩负着先祖遗留的使命,不能轻易撒手。帝月战神会回来,我只是想在这之前了却一桩心愿。”
他轻闭着眸眼,脚步颤巍,木然地朝外走出去。往日,那背影伟岸如山,能为无数人撑起一片天地。此番,让人看着只有无端的伤感和难过。庸医不忍地望着远去的他,无可奈何地摇起了头。
出了赫连烬的宅院,陨圣楼的人专门为她准备了辆马车,乘坐马车和易容后的他们一起去陨圣楼在炎京城外的暗桩。这里看起来像是座小户人家的宅院,三进三出的也不是特别宽敞,但改造得很能掩人耳目。
密室内,鱼璇玑靠着椅子的靠背,道:“你们说吧。”现在手下人都在,她是得多了解些情况了。
“小道消息称,襄惠帝有意立刚出生的小皇子为储君,还有几日就满月宴了,帝月星池和风族的人就在近两日便要入城了。”炎京现在是风云汇聚,消息又多又杂。骆惊虹拿着帕子在脸边扇来扇去,笑道:“说起来这小皇子还真是惹人注目,眼看就要满月了还遭了刺杀,襄惠帝明说没有消息,可暗地里大臣都在传是某个皇子下手,刑部的人也在查探,就不知真凶究竟是谁了。”
“几个皇子在十二卫中暗自较量,虽然隐蔽却逃不过咱们陨圣楼的眼线。桐封王回来后,基本上就呆在府中画画吹箫,除了皇帝召见,平时难得出门一趟。司空凌的铩羽骑有部分在乔装成百姓,在炎京外走动却没有进城来。”
“哎,咱们最近银子用的太快了!”金算子满脸肉疼地把算盘拨的噼噼啪啪响。
“清风山那边有好消息,步兵和骑兵训练得差不多了,我们小部分小部分地添加人进去,现在大块头又在训练新兵了。”清风山的兵也是一件大事,孙淼把自己说得的消息整合后,建议道:“属下觉得,我们陨圣楼该有一支虎狼之师才能对抗铩羽骑、虎贲骑或是龙影军及翼卫和黑甲精骑。天下有传,九星中的第一武将星落于东方,属下已经派人去寻,假以时日就有消息了。”
“你这么说,本座倒是想起了一个故人,他训练出来的士兵骁勇强悍,堪称一支劲旅。”鱼璇玑眸光幽亮,带着莫名兴奋的光芒,射得人眼底发寒。“他虽然死了,但本座见过他怎么调教手下,本座会尽快将方法写下来,好让你们派人送去清风山。”
“至于其他的,本座觉得襄惠帝只是在拿小皇子做幌子,他根本不会立其为太子。骆惊虹,本座要知道桐封王和襄惠帝间有着怎样的关系,将所有皇子的一举一动都给本座监视好了,本座想知道他们都在忙些什么。差点忘了,还有刺杀小皇子的刺客,这事不寻常。本座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着某些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几日后三国英才汇聚炎京,我们陨圣楼会很忙。有别的闲事,你们要自己处理好。”
生命无多,那她就更要争分夺秒。既然三国久久不开战,那她就把这把火给点燃,非要烧得他们死伤无数不可!
“主上,您那宝藏有准儿没有啊?”金算子唉声叹气道,“今年啊各处都有灾情,影响生意,属下怕日后打起来没钱养大军。”
“白家日后主要负责粮草供给,可有难处?”白逍白钰都在,而白家的生意都是由白逍负责的,这话虽是朝白家兄弟去,却是问的白逍。
骚包地摇开桃花扇,白逍笑眯眯道:“主上放心,属下早就准备好了。除了银两无虞,就是粮仓都暗暗备了好几处。一旦开打,主上可不必为粮草当心,白家必当竭尽全力。”
“行军打仗,除了粮草,还有军士们的铠甲武器,战马等等。金玉阁的银子除了陨圣楼及各处的之处外,本座不要求太多,若是哪天白家的粮被人劫,希望你能拿出银两填补所缺。但仅凭着白家和金玉阁远远不行,我们要有后手。宝藏现在还缺了帝月、天诀的两角及六璃爵的爵身,本座会尽快处理好此事。”她拧眉侃侃而谈,记忆似乎鲜活起来,好似回到了前世每次出征前跟将军们商议的情形。
她满足充实,有着股成就感,战场或许就是她的归属吧!
“有主上的话,属下可就无比放心了。”金算子脸都笑成花儿了,对这主上的崇敬又高了层。
“对了,这次风族是谁来了?”炎京将有场大乱,她也得露面做些什么,不然他们会记不住自己是谁的。她要让鱼璇玑这三个字,成为司空皇族的噩梦!
“风族公主水如云和莫顿王子。”骆惊虹回答。
“去联络水如云,本座要随她入炎京,以她好友的身份!”眸中闪过冷绝,再次吩咐道:“这次来炎京的会有不少我们的故人,你们可得小心些。帝月的风雅郡主不是个善茬儿,还有星池国师的得意弟子殷震,以及在暗中偷窥的鬼面人。本座不希望有纰漏出现,否则邢思堂就该人满为患了。”
“属下明白?!”有了任务的人纷纷行礼离开,心里怀揣着激动,太喜欢这样意气风发凛然霸气的主上了!
“主上,我们兄弟什么都没有做的么?”瞧骆惊虹、金算子和孙淼都高兴走了,白逍有些不乐意了,觉得自己太闲了。
鱼璇玑扯唇,道:“本座看人一向很准,白钰之才堪当军师,但缺少磨练。十二卫因各皇子的缘故权势分散,三国贵人齐聚,若是自乱起来,应该有场好戏。”
“白钰知道自己该去那里了,谢主上提点。”白钰含笑,温文有礼地抱拳。
“那我呢,主上?”二哥都有差事了,他不能无所事事吧?
“战未起,一切看似风平浪静,可当波涛真的席卷,天下人俱成流离人。身为一个商人,白逍你难道没想过自己要做些什么,才能在乱世中既能自保又可发财?”天诀要乱自然是每个地方都不能放过,一朝战争打响,能掐住天诀经济命脉,她保证天诀会更乱。
白逍听得心里直乐呵,小阿陵凉薄,主上冷漠无情,她们两人合成一体狠辣绝情得犹如一柄利刃啊!“属下告退!”
偌大的密室里,只剩下了两个人,鱼璇玑淡然而望道:“柳屹,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她想,自己对庸医的那段吼话,赫连烬和柳屹都听到了,他心里已经堆满了疑问,只等一个机会问出来。
“对于主上的来历,属下感觉奇异。”大实话,第一次遇见借尸还魂的人,还是个有着大智慧的。“其实,当年流沙先祖留下过一句话,因为是口传到了后来因为诸多因素,难免有些差错。属下几番推敲,才明白那句话的意思。”
“哦?”难不成还有什么秘密?
“那句话中最清晰的部分就是‘先人留,先人后世掌’,这句话其实有五个小段,传到属下这里就只剩下这几个字了。先人留下流沙,是知道了主上此生会用到。”所谓有缘人,并不是真的有什么缘分,而是指曾为先人的她。现在才发现,无论是流沙还是白家先祖,都不是凡人。
“前世,流沙是本座的父亲送给本座的礼物。”鱼璇玑觉得惊奇,难道虞长卿能预料到自己回重生,还要报仇,故而专门留下了流沙给她?
柳屹了然了,道:“主上,属下去把白家那一角取来吧。”
“尽快,本座还有别的事要你做。”她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鬼面人是个阴暗角色,主上小心,属下办完事就即刻回来。”临走,他难得地回转来特意叮嘱了一句,看见她颔首柳屹才安心地离开。
密室里安静了,突然的空荡里,她感觉自己很是孤单。枕着手臂,眼眸缓慢闭上把力气那些补回来。庸医的药很好,她现在都感觉不到那股乱窜的力量。想起那曾被她吸入口中的鲜血,恶心得想吐蓦然扭开身埋头就呕了起来。
干呕的声音回响在密室里,她几乎把胆汁都快吐出来,脸色又白了几分。
密室的门忽地被推开,寒冰沿着石阶下来,禀报道:“主上,庸医派那个玉落的小丫头过来,说是能帮你调养身体,请主上示下。”
庸医提过玉落,还说她能教自己运用灵瞳神蛊内的灵力。天族内有此本事的,应该是守护灵瞳神蛊的花奴。清楚了玉落的身份,鱼璇玑也就没犹豫,道:“将她安排进来住下,这段日子她就是本座的贴身丫鬟。”
眼皮突然地一跳,脑中想起拒霜的脸,她几不可见地摇头,不再去想她。现在的拒霜是司空会珏的人,算是她敌人之一了。当初没杀她,是看在昔日主仆情谊。想到她,云姑的惨死自是忘不掉。她起身来踏转上石阶,漫不经心地说着:“寒冰,去查下安悦,前丞相安禄嫡女,现在是四皇子司空久的侧妃。”
“遵命!”伴随着密室暗门的合闭,他的回答声也响起。
因为她受伤又失踪,各种密信事情都积压了起来,鱼璇玑就跟用着用不完的精力似的,从白日里就开始处理,一直到晚上月上中天。中间丫鬟送饭进去,她只是随意地吃了点糕点便把人轰出来继续忙着。
书房内明光如旧,隐现出那个勤奋的纤细身影,周边无人走动四周隐藏着武功高强的暗卫,寒冰抱剑站在屋檐外的假山旁,眸光望着窗上模糊的影子。刀鞘抽动,他顿时警觉起来飞身跃上房梁,潜伏在周边的暗卫都已经出动,对准对面屋顶上的人。
那人身躯欣长,流光暗绸的广袖黑袍穿在身上,如被渡了层月光。微卷的棕黑长发披散,镶嵌着深蓝宝石的额带横在额心,五官宛若神造。在昏暗不明的光线中,深蓝宝石发着幽幽蓝光,若生于眉心,恍若临世神袛般。
是他!寒冰不悦地皱眉,朝下一望,对暗卫们做了个散的手势。一众暗卫得令,犹如幽灵般消失。寒冰站得笔直怀着敌视瞪向那人,而人家只是站着瞧那间有着光亮的屋子,根本就不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