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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昭站了起来,两步跨过一旁的石凳上前一把搂住险些跌倒在地上的昭君,将她扶稳,才蹙了眉道:“这么些年了,你怎么还是这么毛躁?”
昭君面皮红了一红,摸一摸鼻子道:“地有些滑,有些滑。”心中顿觉,此番这一派阿姐的面子丢的有些大发,令人委实尴尬。
想当初,娄家庶出姐妹何其多,远房亲戚所生弟妹又何其多,继而后来嫁给高欢,纳进宫来的妃子何其多,这三多之中唤她一声姐姐的比比皆是。但,娄昭不在其列。
娄昭从不唤她阿姐,他若是找她有事,便会喊她昭君;若是没事找她,便喊她娄昭君。
所以娄昭此番这一声:“阿姐”令她很是惶恐,惶恐过后便又有几分惆怅。心想着,大抵全天下都寻不出第二对这样子不对头的姐弟来了。
昭君觉得,娄昭竟然开口喊了她一声阿姐,这是数十年里皆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依照娄昭往日的秉性习惯,怕是他将要开口跟她讨一个大人情。至于这个大人情究竟大到个什么地步,昭君委实是想不出来,只隐约的觉得应当是比多年之前他笑嘻嘻的喊她一声昭君求她跟一个姑娘求亲这个人情来要大很多。
昭君将娄昭推开一些,正打算问一问他今日想要求她的究竟是个什么事,却蓦地想起来了方才心中的疑惑,便问了出来:“怎么是你在这里?张相呢?”
娄昭松了眉头,大约是当空的日光有些晒眼,他便偏了偏头,道:“哦,你说张相,我让他回去了。”
昭君择了张他方才坐过的石凳坐了下去,凳面上还留着几分余温,听着娄昭的话她不觉一愣,道:“你说什么?”
娄昭皱了眉看她,那是他素来的习惯,同人说话便要蹙了眉再说,好似这样子能教别人看出几许高人范儿来。昭君觉得他这个坏习惯学的是高欢。
他挨着昭君坐了下来,一股酒气瞬时便扑鼻而来,昭君瞅了瞅桌上的两只粗瓷杯以及那一壶酒,伸手摸了摸,发觉尚且还是温热的。
娄昭提了酒壶倒了杯酒水递到昭君面前来,有几分漫不经心道:“他求见你无非也就是为了替他两个儿子求情,但左右他的两个儿子在我手里,他却找你求情。阿姐,你说这是不是太没道理了些?”
昭君被这又一声的阿姐砸的有几分晕乎,只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有几分惊世骇俗,但却又没有想明白究竟是哪里令她觉得惊世骇俗。她单手支颐,半趴在石桌上半会儿,才捉住了那句话的要点:“你捉了他的儿子?”
这一声质问有些大声,惊得花树之外看守着的青蔷都开始往这边张望了。
娄昭又倒了杯酒,慢悠悠的饮尽,才道:“你这么吃惊做什么?”瞥她一眼,缓缓道:“你近来的这几个小动作做的不错,我都看在眼里。你这么做不就是想要辅佐演儿,唔,我的这个大侄子登基吗?我不过是替你多做了几分打算罢了。他那样一只老狐狸,你想真正控制他,威逼是没什么用的,得需智取。”
昭君扶一扶额,觉得他说的很对。早些年便听过说张相这人在朝堂之上虽是老奸巨猾,笑面狐狸一般,待他的两个儿子却是真的好。听说他的这两个儿子是早年间他未曾得势之时娶的嫡妻生的,后来他踏上了仕途,开始在朝堂之上大有作为之时,他那嫡妻却得病去了。故而,他对这两个儿子很是疼爱,平日里若是给别的儿子二两银子作为散用银两,便必定要给这这两个儿子四两银子。这是一种诟病。
通常穷人暴富之后,便会以钱银当做是疼爱的方式,你爱他多少,便要给他多少钱。但往往给的钱多了,路却走歪了。
是以,张相的这两个心肝儿宝贝儿子便彻底的走歪了,大儿子日日沉迷于女人和饮酒作乐,小儿子日日沉醉于男人和风花雪月。
昭君记得当初她乍闻这件事情的时候,还唏嘘了良久,深觉教育孩子这一条路真是任重而道远啊。她在心底里将这件陈年旧事翻了个遍,觉得很是疑惑,张相对这两个纨绔儿子平日里保护的甚是要紧,怎么就能给娄昭掳了来呢?
她双手托腮,缓缓的歪过头去,拉长了调子道一声:“阿昭——,阿姐问你个问题——”
被娄昭不紧不慢的打断:“你是想问我如何抓到那两个纨绔的?”
真是知姐莫若弟,昭君倒吸一口气,饱受惊吓的望着他。娄昭却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缓声道:“我找了两个美人,在他们常出没的酒馆里头唱曲,没几日他们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话说的委实风轻云淡,但昭君听得却十分不风轻云淡,她哆嗦了一哆嗦,便听见自己的嘴巴已经不受控制的将最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我我我听说那小儿子是个断袖来着的,老弟啊……你莫不是受了当年那位王小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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