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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展厅当然是要看的,但是第一站必须是本国的展厅。
大明包下了一个庞大的区域,进行了精美的装饰,期间重金邀请过巴黎的设计师帮忙,但是装饰品全都使用中国风的,红色、黄色是主色调,龙凤图案为基本元素,辅助以白莲花,茉莉花,云纹等纹路的各种彩绸到处飘扬。
商品内容更是多达上百种,占据了上百平米的一处空间,吸引来了大量的观众。
当然工业品并不多,生丝几乎是唯一的工业品,但是精美的手工艺品琳琅满目。
这些工艺品的水平绝对是世界一流,别忘朱敬伦从天京请来的那些工匠,但更重要的是,攻陷北京之后,他几乎搬空了内务府的府藏,其中很大一部分工艺品就送到了这里参展。
朱敬伦可不止搬空内务府那么简单,内务府下辖的各种皇家作坊,他也都半空了,将那些工匠半邀请,半强迫都拉到了大明境内,给他们安排新的作坊,官方给他们进行宣传,告诉百姓这些人过去是给道光、咸丰他们制造用品的工匠,他们的产品就不愁销路,他们的手艺就不愁吃穿,日子过的比在北京还好,早就乐不思蜀了。
因此还有大量的新工艺品,很多还是结合了广東的地方风俗,进行的重新设计,谁说工匠只会恪守传统的?他们明明很懂得创新,关键是要给他们机会,给他们可以自由发挥的市场和空间。
洋务司的工作做的很细致,但他们显然没有考虑到西方的文化习惯,这些工艺品确实精美,很多都是满清皇室的珍藏,但是那些雕刻精美的玉器、玛瑙,鼻烟壶、大烟枪,显然不可能得到欧洲人的欣赏。
唯一可能大规模被欧洲人接受的,恐怕就只有云锦、宋锦等面料,以及精品瓷器了。
宋锦面料被一些巴黎贵妇问询的频率就很高,因为她们听说英国女王维多利亚的衣服,都是用这种面料制作的。
朱敬伦的到来点燃了展台的气氛,不止是展台上的洋务司工作人员很高兴,法国人看到来自中国的一个皇帝,也很热情,但是被护卫隔离他们说不上话,但却敢于打招呼,朱敬伦频频点头回应。
甚至朱敬伦还亲自去问一些穿着奢华的观众是不是喜欢中国的产品。
一个明明一副暴发户气质的家伙,满身珠光宝气一大堆首饰的胖子,听到朱敬伦问他,明明是一个土财主,偏偏愣冲贵族,告诉朱敬伦他很喜欢其中某件瓷器,说他小时候,在他爷爷的城堡里见过一个一样的。
朱敬伦看了看,那是一件从清宫中抢出来的大梅瓶,旁边的洋务司官员介绍说,这是一件孤品。
不拆穿法国人虚伪的贵族情节,只告诉法国人说,如果喜欢可以定制,根据相同的样品,大明的作坊会给他制作一件同样精美的,只是时间上可能会慢点,而且价格可不菲,法国人马上表示不在乎钱。
朱敬伦很满意,大明的工业品目前还无法打开欧洲的市场,但是手工艺品绝对有机会。
对比人类历史,在绝大多数时间里,来自中国的手工艺品,都是世界顶尖的。中国工匠无论是数量还是手艺,在全世界都首屈一指,可叹的是后世中国竟然要向德国和日本学习工匠精神,而当年的日本贵族,连一张席子都希望从中国买武林(杭州旧称)造的。
在自家的展区参观了一个小时后,朱敬伦转向其他展区,法国人当然是马上把朱敬伦带到法国人的展区去了。
法国展区也是大量的工艺品,但法国人更愿意让朱敬伦看他们的工业成果,比如施耐德的机器锻锤,实用性锻锤就是这家公司发明的,后来让克虏伯感到了压力,开始在锻锤领域不断的技术竞争,不断的增加锻锤的力量,从20多吨最后增加到上百吨,这种良性竞争,也是欧洲后来技术领域赶超英国的关键因素。
施耐德的锻锤大明也有装备,为了建造广东号铁甲舰,就采购了一台25吨级的锻锤。
法国的重装备工业算不上发达,因此更多的是各种轻纺,真正拿得出手的,主要就是丝绸工业的一些机器,缫丝机自不用说,让朱敬伦有兴趣的,是他们的丝织机。60多年前,法国人贾卡就已经研制成了用纸纹版控制纹针的提花开口机构,相比中国的云锦等工艺,还在使用传统手工提花,尽管在某些品质上,机器还赶不上手工,但是在产量上,两者是不能够相提并论的。
如果想把丝绸做成一项产业,那就必须使用机器。
随朱敬伦出访的官员中,工部是相对较大的一个部门,工部尚书陈启沅亲自带队,因此朱敬伦直接就指示他说,推广蒸汽丝织意义重大,让他不但要用机器缫丝,还要把丝织成绸缎。
陈启沅满口答应,但是脸上却带着忧色,让人十分不解。
朱敬伦正要询问,突然一群人点头哈腰的转了过来,也是一群参观者,在法国人的带领下来到法国展区。
他们穿着木制拖鞋,头上留着奇怪的发髻,身上穿着宽袍大袖,这样的装扮,不是日本人还能有谁?
在巴黎世博会上碰到日本人,在这个时代,朱敬伦恍然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但事实上,在世博会的历史上,日本人是常客。他们参加展会的频率,比中国要多。
有说法是日本人第一届博览会就去了,但是跟中国一样没有官方记录,真正有记录的,是第二届,还是在伦敦举办的世博会,在那届世博会上,日本人福泽谕吉大开了眼界,思想受到深深的触动,回国后整理出版了影响日本历程的皇皇巨著《西洋事情初编》,在日本出版了二十多万册,而比他更早的魏源的海国图志在中国几乎无人问津。
询问法国人才得知,这次是日本人自己来的,他们派出了一个代表团。
朱敬伦表面不露声色,心中却已经变得沉重起来,刚才陈启沅的事情他也就忘了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