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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琛……你在哪里……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带着凌厉哭腔的低低女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厉庭琛的颀长身影一僵,脸色瞬间变的煞白,接着捏着手机的手,也狠狠地跟着颤抖了一下。
这熟悉的声音,在五年前,就深深地刺进了他的心底,此刻再听到,就仿佛在做梦一样,厉庭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不是做梦吗……
韵韵……这是韵韵……
“庭琛……来见我好不好……我知道我快死了……我好难过……为什么你要背弃我们的约定……你答应过我的……”
气若游丝的声音,阵阵传入他的耳里,让他的心狠狠一痛,今天所有的甜蜜,全都被她这样哭泣的两句话给冲散。
赤红的眸子狠狠一眯,厉庭琛的脸色变得无比阴沉,额头上,甚至爆出了根根青筋,从躺在床上的顾一念那个角度看过去,就好像,灵魂被人抽空了一样,甚是骇人。
顾一念不由的跟着心里一紧,微红的小脸上出现了阵阵惊慌,一下困意全无,她抓着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伸手,抓住了他垂下的另一只手……
刚握上,顾一念明亮的双眼就不自禁瞪大……他……他竟然在颤抖……
“怎么了?厉庭琛……发生了什么……”
这样惊悚的他,和那晚,他醉酒回来,一模一样!顾一念的心里不由地狠狠一抽,紧紧提起,难道,是和他打算告诉她的事情有关?
男人血红的眸子微微垂下,望着今天刚办过婚礼的小妻子,抿紧的薄唇犹豫着,终于还是缓缓张开:“念念……我有事,要出去下,你可不可以,等我那么一会……”
就一会,回来以后,我就把全部的事情告诉你……
是请求,而不是之前那样的独断专行,因为今天的婚礼过后,他彻底将她放在了心尖上。
去见含蕴,是为了给她一个交代,他的一个责任,她救了他的命,现在她醒了……而见完以后,他就回来,告诉她过去的一切,等韵韵康复了,他再也不离开她的身边了……
顾一念从来没有见过,厉庭琛如此卑微地请求她,怔怔地看着他,一时间,竟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底有那么一个声音,在告诉着她,不能让他去,让他去了,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可是厉庭琛啊……我说过,我会永远相信你的,我已经是你的妻子,无论是法律意义上的,还是名义上的,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她轻轻笑了一下,冲着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轻轻抚着他爆着青筋的手背,“去吧,肯定有什么急事发生了吧,我在这里等着你回来,你之前不是说,有事情和我说吗,我等着,你要早点回来。”
她这个笑有多么勉强,也就只有厉庭琛看的到了,他俯下身,怔怔看着她,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薄唇一张一合:“对不起,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你等我。”
顾一念瞪大着双眼,呆呆地望着他那张脸色大变还是依旧英俊逼人的俊脸,继续笑着:“恩,厉庭琛,我和宝宝,都在这等着你。”
然后,那抹高大修长的身影就推门出去了,冷风哗哗刮进,将刚才所以的旖旎甜蜜,都吹散的干干净净,仿佛刚才他们的温柔缠绵,就好像是做梦一样……
明明才是八月底,可是一瞬不瞬盯着门口,望着男人远去的那道声影的顾一念却是觉得,好冷啊……
时间倒转回白天……
在乐琪离开那间病房之后,那些插在苏含韵身上的仪器发出一阵阵急促的嘀嘀声,说明她的身体,在乐琪那番话的刺激下,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她还是闭着眼,脸色依旧惨白,只是眼角处,有那么几滴透明的液体缓缓滴落……她躺在那儿,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双眼都睁不开,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告诉别人,她好难过……
病房门发出砰的一声,几个医生护士鱼贯冲入,为首的,自然是刚从美国回来的林逸轩。
“林医生,病人的血压心率突然急剧升高!这样下去,只怕血管会破裂,有生病危险!”
林逸轩惊慌地扫了一眼各仪器的数值,望着病床上呼吸都变得急促的苏含韵,抿紧的薄唇随机张开,当机立断:“立刻给她注射降压药!别顾及其他,直接用最大的量!”
整个过程,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慢慢地,她的体质特征才稳定了下来,护士做了记录下去,林逸轩不放心地在病房里逗留了好一会儿,可是慢慢地,他却发现,床上的她,竟然有了动静……
厚重的眼皮缓缓地动了动,犹如当时在美国清醒一样,林逸轩一双漆黑的双眼都不禁瞪大了,然后,他看到她那双眼睛,慢慢地眯成了一条缝……
连带着她那连着各种仪器的身子,也有了些许的动静……
林逸轩吃惊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然后,病床上的她,慢慢地一点点艰难地掀开了厚重的眼皮,接着,那漆黑的眼珠,微微动了动……
“含韵……”
林逸轩欣喜地来到床边,抓住了她费劲动着的手,直直地盯着她那双黑亮的大眼睛,不是做梦,她真的醒了。
氧气罩下面的那张惨败的唇瓣费劲地一张一合,她看起来似乎想要说什么。
林逸轩抿紧薄唇,犹豫了再三,终于是下了决定,缓缓地帮她拆了氧气罩,清醒了,就不需要这东西了。
氧气罩一摘除,女人大口地喘了口粗气,似乎是很久,没有呼吸到这样新鲜的空气了,她不禁又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旁的仪器又发出了急促的嘀嘀声,然而这一次,林逸轩只是心疼地看着她,帮她抚着心口,因为总要有这么一个适应的过程。
大约那么几分钟后,她慢慢地呼吸顺畅了,转过一双空洞呆滞的双眼,她呆呆地望着身旁的林逸轩,眼里,滚大的泪珠缓缓落下。
痛,太久没有睁开眼,所以流泪很痛,但是更痛的,是她刚才在梦里,听到的别人说的话……
“韵姐姐,你可真是可怜呢……你牺牲生命救的男人,现在正和别的女人在办婚礼呢……”
“他们互相宣誓了呢,他们交换戒指了呢……他们亲吻了呢……”
是谁……是谁在她耳边说着这些话……一句句,一字字,都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插进他的心底……
苏含韵不顾自己眼睛的刺痛,也不顾自己心里撕裂的痛,费力地转过头,转过不断趟泪的眸子,看着林逸轩。
“逸轩哥……庭琛……他在哪里……我要见他……”
天知道,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她的身体,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今天这个夜晚,注定是不会平静了。
外边不知道何时下起了小雨,伴随着阵阵大风,将白天的喜庆全都给驱散了。
黑色的宾利飞快地穿梭在这黑夜里,与之融为了一体,那速度,如果现在有交警,只怕已经被拦下了。
车内,驾驶座上,男人一张俊脸死死地紧绷着,连带着那惨败的薄唇,抿紧,还有那紧紧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手背上青筋爆起。
油门已经被踩到底了,但是男人还是嫌不够快,耳边,还回荡着刚刚手机里传出的那道声音。
“庭琛……你在哪里……我知道我快死了,为什么要和别的女人结婚……”
厉庭琛突然睁开了红透的双眸,瞳孔一阵急缩,然后猛地踩下了刹车,车子发出一阵尖锐的刹车声,然后失控了一会,最后停了下来……
他捏着方向盘,颀长的身影猛烈地晃动了一下,然后捏着方向盘大口地喘着粗气……
韵韵,韵韵醒了……在他们的新婚夜,她竟然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
厉庭琛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薄唇,最后脸上露出了阵阵苦笑,她偏偏在这个时候醒了,是在提醒着他,他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吗……
他将他与她的承诺忘的一干二净,连带着欠她的一条命,转眼就爱上了念念……可是念念,是无辜的……
他浑身上下散发出了寒气戾气,倏地觉得身上,似乎压着千斤巨石,他到底该怎么办……他该如何对只剩下三个月生命的韵韵说,他不爱她了……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别人……
他又该如何救她,还她那条命……
他又该如何,对念念说明一切的真相……
这一条条,都让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他束手无策,原来现在,还真的有可以难倒他厉庭琛的事情……
这个时候,手机偏偏响了。
“庭琛,你到了没有,含韵的情况很不好,你为什么偏偏要在今天办婚礼?我明明和你说过,最近我要带她回国……”
那道道包含指责的话语,让厉庭琛拧紧的剑眉狠狠一缩,然后毫不留情地挂了电话,靠在车座上,手胡乱摸着,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发动车子了。
这个时候,车窗发出了咚咚声,厉庭琛震惊地睁开双眼,放下车窗,陆立峰那张严肃的俊脸深深地映入了他的血红眼里。
厉庭琛按着眉心,那句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没问出口,陆立峰已经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将他拉下了驾驶座,自己则坐了进去,冲着他冷哼:“小嫂子给我打的电话,他说你失魂落魄地出了门,担心你,让我来追你。”
厉庭琛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赤红眸子死死瞪大,心里却是泛起了无限心酸……
新婚夜,他将她给丢下,她却还担心着他的安危吗……
陆立峰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发动车子的同时,目光慢慢地变得冷冽:“在出发之前,厉庭琛,你先告诉我,你要去见的人,是不是含韵?”
他已经直直地唤了他的名字,说明,陆立峰也是生气了……
夜里,冷风呼呼吹过,两个同样高大出色的男人,就那样,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冷冷地对质着。
那一声厉庭琛,让他不由地抬起了一双发红的眸子,盯着陆立峰,陆立峰的脸上还是那副冷漠的神情,没有了往昔的兄弟情义,他望着他,目光紧逼,冷笑:“我以为到了今天,你的心里只有小嫂子一个人了,含韵是要救,但不是允许你,可以在这新婚夜,将自己的妻子,一个人抛在家里!”
他一句话说出了要害,脑袋要爆炸的厉庭琛已经忍不住,怒吼出声:“你知道些什么,就在这里指责我?”
陆立峰继续轻笑:“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和欢欢重新和好以后,我知道,不能让抛弃自己心爱的女人一个人在家里,而且白天你们才刚刚办过婚礼不是吗?厉庭琛!”
一字一句,重重地敲进了他的心里,厉庭琛紧紧蹙眉,低了低头,苦笑着轻声道:“那你要我怎么办……韵韵醒了,哭着说要见我,我欠她一条命,如果可以,我真的想还她,还了她,我就可以毫不愧疚地爱着念念了……我也不用想着她的肾源要怎么办,很多事情,都会很简单了……”
他的纠结,陆立峰自然明白,不然今晚,也不会出来了。
他下车,拍上了他的肩膀,盯着他拔高了音量:“我知道你心里的痛苦,我都明白的,庭琛,但你不能再这么犹豫不决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纸包不住火的!含韵和嫂子,两边,你都要告诉她们!你要告诉含韵,你已经不爱她了,同时,你也要告诉小嫂子,含韵的事情,甚至,她的肾,符合含韵,你也要早点告诉她,拖到最后,这些都可能成为你们决裂的因素!你自己也说了,你爱的是小嫂子,这不就是很简单了吗?”
厉庭琛抓紧了自己的心口,深刻的五官拧着,在夜色中若隐若现,他的话,如雷贯耳,他并不是不明白。
他的双手捏紧,抬起头来看他,深吸一口气:“我都懂的,所以今晚过后,我就打算把一切事情都告诉她的。”
这场婚礼,并不只是他向她证明他只爱她,而是他自己下的一个决心,今天过后,他和她,要坦诚相待,她是应该好好了解他的过去。
陆立峰看着他的样子,欣慰地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勾起了薄唇:“那抓紧走吧,你放心,我已经让欢欢过去陪小嫂子了,等会回来后,你好好和她道歉。是个女人,都会介意自己的丈夫在新婚夜把自己抛下的。”
……
厉庭琛走后,顾一念瞬间困意全无,在床上坐了好一会,想着起来做点东西,等会他回来,也许会肚子饿什么的。
这样大的房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显得还挺冷清的。
刚批起衣服起身,她的手机立马就响了,没有显示号码,顾一念以为是垃圾电话,自然而来地挂断了,然后,那头似乎是十分锲而不舍,又打来。
在第三遍的时候,顾一念终于是无奈地接了起来。
悦耳动听的女人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嗡嗡声,仿佛是刻意处理过的。
“啧啧,顾一念,新婚夜,你的丈夫是不是抛弃了你,去了外边?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顾一念的呼吸在那个瞬间停滞了,嗡嗡的声音,仿佛经过了变声器处理,但是她说的,却是和她现在的情形分好不差。
“你是谁……”
顾一念那一颗因为他离去而变得无比忐忑的心,狠狠地一跳,仿佛被人抓着,不由她自己做主。
她脸色一变,倏地惨白不已,捏紧了手机,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变得惊慌:“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呵呵,顾一念,你可真是可怜呢,被人玩弄到了现在,还傻傻地因为自己很幸福,你可知道,韵韵,是谁吗……”
韵韵……
在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她的身子一抖,连带着拿着手机的手,差点,手里的手机都要落地,双眼不由地瞪大发红,她的脑海里,迅速掀起了惊天巨浪。
有那么一个晚上……
对……
那是她和他第一次亲密接触的晚上,她困的不行,但是恍惚间,她听到了男人说过这个名字,然后,他就消失了……去了美国……
顾一念只觉得心一下被人牢牢捏紧,呼吸都不由地加剧。
美国……也就是那个时候,她追到外国去,见到了乐琪,她以为,当时他是去见乐琪……可是后来经过他解释以后,她便相信了他,却是忘记问他,那日他去美国,到底是因为什么……
这个韵韵,又是谁?
“你到底是谁,你说的韵韵又是谁?如果是挑拨离间,我觉得你可以不必再说了!我很爱我的丈夫,请你不要再多费唇舌了!”
也就只有顾一念自己知道,在她说出很爱我的丈夫的时候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有多么不足……
那头的嘲讽般的冷笑继续传来,“爱吗?你有多爱你的丈夫,就显得你有多可怜!可真是傻呢!顾一念,我现在就来告诉你,这个韵韵,到底是谁!”
……
陆立峰开车依旧很快,不过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医院。
车子还没停稳,厉庭琛就已经开门跳下了车,拔腿就往医院里冲,陆立峰看着他那道背影,薄唇抿紧,只觉得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迅速停好车后,随即跟了上去。
进了医院,向护士打听了病房所在,厉庭琛随即坐了电梯到最高的VIP病房,刚出电梯,就撞到了一身白大褂的林逸轩。
多年来,一直是他,负责韵韵的治疗。
林逸轩也瞥到了他,冷着一张脸过来,冷哼:“总算来了?”
他对他今天办婚礼这件事,显得很不满。
厉庭琛脸上还是一片阴沉,他冷冷地扫过了他,赤红眸子微微瞪大,气息不稳地问他:“怎么样了?韵韵真的醒了吗?”
林逸轩虽然态度较冷,但看着他,还是颔首点头,然后转身带着他去病房,“她不知道怎么知道你们今天婚礼的消息的,醒来以后就一直哭,你知道她的身体,她哭一下,身体就痛一下,你进去好好安慰安慰,还有移植的需要的肾源……”
话未说完,厉庭琛已经闭上了双眼,沉沉叹息地打断了他的话:“逸轩,别说了,先让我进去看看她……”
实际上,他想说的是,他想要放弃了……如果一开始,被车撞飞的是他,那么是不是,现在就不用如此纠结了……
他的话,让林逸轩微微吃惊地瞪大双眼,直到看到了他脸上鲜少出现的疲惫之后,林逸轩这才悻悻地抿了抿唇瓣,语气变得柔和:“她刚才镇定下来,你办婚礼的消息,对她刺激很大。”
厉庭琛闭了闭血红的眸眼,暗暗颔首,叹息一声之后,挪动着一双修长的双腿,轻轻地往病房走去。
心里情绪千万种,他缓缓抚上了自己的心口,然后靠近那病房。
轻轻地推开,里边只有一盏昏暗的橘黄色灯光在那亮着,厉庭琛的视线落在了床上的那抹纤细孱弱的身影,脑海里彻底掀起了惊涛巨浪,关于五年前的种种一切。
他和她那个时候,也是相爱非常,直到那一场车祸……
放轻脚步,高大的身影缓缓进入了病房,轻轻地打开灯,他这才彻底看清了病床上女人的那张熟悉到深入骨髓的小脸。
惨白的小脸没有任何血色,黑发散落在脸的两端,若不是她的小腹还轻轻起伏着,他还真的以为,她已经死了……
“韵韵……”
是有多艰难,才唤出这个多年不再叫的名字,厉庭琛紧蹙着那道剑眉,发红的眸眼微微眯起,灼热的目光牢牢地落在床上的她身上,那道凌厉的剑眉狠狠蹙起。
她还在继续沉睡着,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厉庭琛缓缓靠近床边,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那双红眼自始至终,就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韵韵……我来了,五年前,你舍命相救的庭琛来了……你醒过来,看看我……”
两个字,庭琛,仿佛起了作用,病床上的女人,身影微微一动,然后,厚重的眼皮缓缓睁开,一声嘟囔之后,她的那眼珠,缓缓地转动,移到床边的他的身上。
“庭琛……”
那干裂的惨白唇瓣微微张开,苏含韵那眼里瞬间涌出了热泪,又哭了,虽然痛,但是现在她控制不住自己……
一双杏眼弯着,涟涟泪水已经将她那整张脸给打湿,她费劲地伸出手去,朝着他而去,厉庭琛自然抓过,然后,看着苍白的她脸上露出了一抹欣慰地笑容,空洞呆滞的眼里,总算有了那么一丝生机。
“庭琛……你没有事吧……那辆车,伤到你没有……”
这个瞬间,让他高大的身影狠狠一震,红眸里,有那么一丝复杂的情绪,从心底直直地钻出来,脑海里,瞬间回映起五年前的那个恐怖夜晚……
“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五年前要推开我……不然你也不会……”
他顿了顿,眼眸微微一垂,心里的愧疚,将他整个人包围,然后,听到床上的苏含韵气息奄奄地一笑:“因为我爱你……庭琛……看到你没事,我好开心……虽然痛,但是都是值得的,庭琛……庭琛……”
她一遍遍地唤着他的名字,仿佛永远说不够一般,因为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就是她整个人生,然而那整张脸,已经是整个被泪水所覆盖。
“我在,韵韵,你放心,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苏含韵呆呆地看着他,轻轻地笑着,笑着那么美丽,是在笑他,还是笑她自己,不得而知。
然后,只看到她冲着他轻轻摇头,“庭琛,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叫你来,是想问你,你真的,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吗……”
顾一念觉得,自己这辈子都忘不了他们办婚礼的那一天了。
白天,她被他捧上了天堂,以为自己真的是童话里幸福的公主,而晚上,却瞬间跌入地狱……狠狠地!
“现在我就来告诉你那个韵韵是谁!”
“厉庭琛的初恋,你知道,五年前,她救了厉庭琛一命,而现在躺在医院里奄奄一息吗?”
“厉庭琛从来没有放下过她,他的心里一直藏着这个叫韵韵的女人!你不信,有一样东西,可以证明给你看!”
“他现在,就是去医院里陪他的初恋了,顾一念,新婚夜可以将你抛下去见初恋,这样的男人,你还相信他很爱你吗?”
陌生的电话,处理过刻意的声音,顾一念真的是很不想相信,她努力了多少次,鼓起勇气来说服自己,这是刻意的挑拨离间,可是当她找到她说的那样东西之后,她彻底崩溃了……
真的再无法说服自己了……
皮夹……
他那黑色的皮夹,就放在他的裤子里,刚才为了找到这东西,她将他几百件裤子都给掏遍了。
顾一念现在坐在昂贵的裤子堆中,呆呆地,无助地望着打开的皮夹,视野里一片片地泛红,只觉得自己眼睛要被刺瞎了……
微微有点泛黄的照片,和这纯牛皮的价值不菲的皮夹格格不入,但这不是重点,重点的是,上边的人……
一个已经深入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年轻的他,没有现在那么成熟霸气,却依旧阳光帅气,他在笑,这是她的丈夫,厉庭琛……
重点是另一个,被他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的女人。
简单的马尾辫扎在两侧,女人的脸上的笑容笑的是无比纯真,而她的手,正牢牢地勾在了他的脖子上……勾在她的丈夫的脖子上……
如此亲密,笑的如此欢乐,顾一念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短路,不能再思考了,头好痛,眼睛也痛,被这张照片,被这上面的两抹如此刺人的笑容给硬生生地刺痛了……
连带着的,还是心里,被狠狠地撕开……
她捏着照片的手在颤抖,泪水翻涌的眼里,愣是忍着不让泪滴坠落……
她真的好想问问照片里的他,厉庭琛,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有笑的这么开心过吗……
他皮夹里的这张照片上的女人,就是那人口中的韵韵了……已经亲密到做成照片随身携带了,究竟是有多重要,这个女人……这个韵韵,竟然亲密到随身带在身边……
那么她呢……她顾一念算什么……
婚纱还被翻出来静静地放在一旁,顾一念看着,不禁勾起了惨白的薄唇,此刻,这真是最鲜明的讽刺了……
厉庭琛,既然你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个韵韵,何必今天在这么神圣的教堂里对我许下承诺呢……不,是欺骗我……
只要你说,厉家少奶奶这个位置,我可以让出来的,给你五年都放不下的韵韵……我可以的……
为什么,你要和那季如南一样,欺骗我,伤害我到这种地步……
胃里一阵翻涌,顾一念只觉得什么东西要冲破喉间,忍不住了……真的忍不住了……
她抓紧那张照片,就往卫生间里冲去……呕……
晚上十点多,岑欢进来的时候,就是见到这样一副恐怖的场面。
本来是幸幸福福的新娘子,却是趴在卫生间里吐的整个人虚脱,当她叫她的时候,回过头来看她的顾一念,双眼红肿淌着热泪,里边空洞呆滞,毫无亮光,脸色惨白毫无血色,头发都凌乱着,看起来甚至惊悚。
“念念!你怎么了!”
岑欢也跟着惊慌了起来,连忙冲进了洗手间,扶住她的身子,抓住她手的那个刹那,岑欢才惊恐地发觉,她的手在颤抖……
“念念……发生什么了……”
岑欢被吓的不行,一声声问着她,可是偏偏,她什么话都不说……
岑欢被她苍白如那墙壁般的脸色给吓哭了,抓着她哭着喊着:“到底发生什么了……念念,你别吓我啊……”
她知道厉庭琛今天晚上出去了,虽然新婚夜被抛在家里,多少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她怎么会哭成这个样子……
胃里还在持续翻涌,顾一念又吐出了不少酸水,最终才缓和了过来,一双眼,从头到尾都在落着泪……
她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苍白的泪脸上带着笑,是那样地惊悚,顾一念轻轻地抓着她的手,一步步艰难地出了洗手间,轻轻地道:“我没事,欢欢,真的……”
只不过发现了一些不堪的真相罢了,只不过是再次被人玩弄了而已……
手里捏紧那张照片,顾一念搭着她的手,一点点地出了卫生间,捞过随意扔在一旁的手机,调出通讯录,给那个备注老公两个字的号码拨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老公两个字,却是那么地讽刺,是在深深地讽刺着她,那么可笑的她……
还是和之前的一样,无法接通……
如果此刻,电话接通了,她会问他韵韵是谁,只要他给她解释一番,她就会相信的,可是没有如果啊……
顾一念闭了闭猩红的双眼,再度睁开双眼:“欢欢,陪我出去吧,我要去找他。”
那个他,不用指名道姓,自然知道是谁……
岑欢微微一怔,看着此刻表情如此可怕的她,身形一抖,皱眉道:“念念,现在这么晚了,还是别出去了吧,立峰说厉庭琛是有事去了,很快就会回来的。”
有事去忙了?很快会回来了?
顾一念低头,摊开手心的照片瞥了瞥,脸上又是痛苦地落下了泪,没看到这个东西之前,她还真的是这样相信的呢,他只是有急事,很快会回来……
心底越来越苦涩,顾一念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只觉得双眼痛到快睁不开了,她转身,一把抱住了岑欢,痛到快要爆炸的头靠在了岑欢的肩膀上,哇的一声哭出了声。
她崩溃了。
“欢欢……你带我出去好不好……我要见他,我要亲口听他说……我要见他,我现在就要见他。”
然而,讽刺的是,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现在在哪里……顾一念觉得自己,真是愚蠢到泥土里了,自始至终,他的很多面,她都一点不了解……
“好好……我带你去找她,把整个A市翻过来,我也带你找到他!念念,别哭了……当心孩子啊……”
可笑的是,新婚夜,自己的丈夫丢下自己去见了初恋,然后只有闺蜜陪着自己,还要去找薄情的丈夫,顾一念觉得今天晚上可笑到,就仿佛是小说里那些狗血的情节一般。
然而一切都仿佛要预谋好的一样,当她们从车库里调出了一辆车,她的手机里,传过来了一张照片……
就是这张照片,告诉了她,她的丈夫此刻在哪里……
……
随意地从车库里调出了一辆车,由岑欢开车,顾一念坐在副驾驶座上,望着窗外不断从眼前掠过的美丽的夜景,麻木的双眼里,泪水尽无,因为已经哭干了,而空洞麻木的双眼里,只有刚才那莫名号码传来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背景,一片雪白,顾一念知道是什么地方,病房。她出院也才不久,自然知道。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照片里的人。
雪白的病房里,男人,就是她此刻苦心孤诣想要寻找的她的丈夫,厉庭琛,而女人……
顾一念闭了闭猩红的眸子,摸出那张泛黄的照片,一对比,照片上的女人的样子,像的她自己都不想承认了……
所以那通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不是骗她,也不是挑拨离间,说的都是真的……厉庭琛,在新婚夜丢下她以后,真的去陪了他的初恋,那个所谓的韵韵……
多么好听的名字啊,可是此刻,却是那么刺她心骨……
比起刚才的崩溃,顾一念现在显得却是平静许多,但是握着手机和照片的双手,却是抖的不行……
发动车子,坐在驾驶座上的岑欢有点担心地盯着她那苍白不堪的脸色,犹豫着轻声开口:“念念……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好不好,你这样,我害怕。”
她还怀着孕,这大半夜,她们又该去哪里找厉庭琛?
想着,岑欢在心里把厉庭琛骂了千万遍,他到底是什么事,才可以把这样怀着孕的妻子丢在家里?现在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顾一念的心已经被撕裂了,她缓缓抚上心口,那个地方的痛,已经让她麻木,然后,她勾起了惨白的唇瓣,淡淡地道:“我知道他在哪里,欢欢,带我去市中心的医院……”
……
A市中心医院。
那VIP病房外边,因为陆立峰和林逸轩去商量苏含韵的病情了,空荡荡的走廊上,除了经过的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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