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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机子一见到上官浅韵,便是紧眉头,最终,还是一叹拱手行礼:“见过长公主!”
“国师免礼!”上官浅韵坐在羊车里淡淡道,天机子进宫,准没有好事。
天机子本想行礼后就离开的,可瞧这位长公主的架势,似乎不打算轻易放他离开啊?
“国师大人今日进宫,不知又是什么天现异象了?”上官浅韵之前听潜伏国师府的细作说过,在她那双儿女降生之日,天机子因窥探不该看到的天象吐血昏厥,整整三日方才苏醒过来。
故而,她曾问过花镜月,花镜月对她并无隐瞒,只说妖灵之子是她的儿子,而之前天机子说的妖星,便是她的女儿,虽不会祸国,可却会祸害人。
自从唐信修屡次受伤后,她信花镜月的话了,她那个女儿的确很会祸害人。
天机子神色淡然回道:“回长公主,皇上召见贫道只是为了选秀吉日。”
“选秀?”上官浅韵柳眉一皱,之前上官羿一直没有选秀,她倒是把这事忽略了。
不过,上官羿命不久矣,这次若选一批家人子进宫,这岂不是害了这些姑娘吗?
天机子不知道那位长公主殿下为何如此匆匆离开,不过……这位长公主一家人的命,可都够硬的。
就算皇上有心压他们的运势,恐也只能是压得了一时啊!
上官浅韵在羊车走了一段距离后,便吩咐道:“去跟着天机子,看他回国师府都在做什么。”
持珠没有立时领命离去,而是低头道:“宫里不平静,属下不放心公主。”
“无妨,有闪电在,普通人靠近不了我周围三丈,你且放心去就是。”上官浅韵膝上抱着闪电那只懒猫,手里拿着一个小竹筒,里面是剧毒的冰蚕。
持珠看了那只睁开金色猫眼的大白猫,花镜月的确说过,闪电是和虎豹一起长大的,其凶狠程度,他们还没有真正的见识到。
在持珠走后,上官浅韵乘坐养车很快抵达了长乐宫东阙门,下了养车,她换了八掆舆,坐在八掆舆上,怀里抱着一只看似温顺的大白猫,素手轻柔的抚摸过那白色如雪的绒毛,面上冷然一片,一瞧就是心情不好,生人勿近。
可有些就是如此没眼力劲儿,乌娜一瞧见上官浅韵,便让抬着八掆舆的宫人凑上去,忘了上次教训的她,又很热情的与对方打招呼道:“长公主,好久不见,你可瞧着越发明艳照人了。唔,你们中原的女子,是不是生完孩子后,都特别明艳动人呢?如果是这样,我倒也想生一个孩子了,省得皇上总被玉堂殿哪个狐媚子迷惑的神魂颠倒。”
上官浅韵根本看也没看乌娜一眼,更不打算与乌娜说一句话。要不是她们争宠吵嚷到她皇祖母面前去,她皇祖母何故会被气病?
乌娜就算再直爽傻大姐,也是瞧出来了,上官浅韵很不高兴,而且很不喜她,或许是与太皇太后病倒有关吧。
那日她也不是故意把事闹到太皇太后面前去的,实在是碰巧了,太皇太后忽然去上林苑散步,她刚好在与唐胭起争执,见到太皇太后,便气不顺的去告状,谁知就把太皇太后气病了。
上官浅韵见乌娜没有追上来了,她才脸色稍微不那么难看,可等到了永寿殿外,又看到一个惹她心烦的人。
唐胭在宫人的陪伴下,正在永寿殿外等着向太皇太后请安,可进去通报的人还没回来,她倒是先看到上官浅韵抱着一只大白猫拾阶而上,来到了永寿殿前的空地上。
上官浅韵只淡冷的看了唐胭一眼,也不用经人通报,便抱着闪电走进了永寿殿。
唐胭每回见到上官浅韵,心中都会很恨,这个女子太幸运,她一生虽然不能说顺遂,却自小到大备受众人如珠似宝的爱护着,纵然有不少人想害她,可却无一人能真正害得死她,只因护着她的人与势力太多了。
唐昆说,上官浅韵会是化解三王子孙间恩怨的关键人物,只因她的身上流着上官氏与唐氏人的血。
只从身份而言,在上官氏她是尊贵无比的嫡长公主,在唐氏她是凤王之位的继承人。
而与龙家而言,她是为龙家生下嫡出长孙的长媳,不管龙家承不承认她这位少夫人,她都是龙家的媳妇。
千年以来,从没有人占全了这些身份,将三家拉成了一条线。
想如今,上官氏暗涌不断,上官弈也不似个长久帝王,如她真换了个听话的弟弟当皇帝,上官氏便握在了她的手里。
而唐氏……她救回了唐旭的嫡长子,唐旭更是敬重她,只要她点头,便即刻可成为新一代的凤王,唐氏大权顺时便握在她手中。
剩下的一个龙家,孤军奋战又能撑多久?只要展君魅坚持不回龙家,龙家人恐很快便会向她低头吧?
想想,她运势好的还真是让人羡慕嫉妒,同样也觉得有些可怕。
上官浅韵进了永寿殿,去了后殿,见到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倒是没什么憔悴之色,只是略显疲惫罢了。
太皇太后让慈姑去外面守着,而她老人家斜倚在床榻上,背后是个凭几,凭几中间放着一床折叠好的薄被,她老人家靠着也舒服,垂眸有些缺少精神气儿的道:“龙儿,祖母病倒不是因为唐胭她们,而是在那夜……祖母看到了你的母后,她回来了。”
“皇祖母,你看到了我母后?”上官浅韵虽然早知她母后没死,可却一直追查不出她母后如今身在何处。
太皇太后轻点点头,抬眸看着她,慈爱淡笑道:“你母后还是那么年轻美丽,岁月不曾在她身上留下一丝痕迹。”
上官浅韵对上她皇祖母慈爱的目光,她问出了一直想问的话:“皇祖母,父皇和您都知道她没死对不对?父皇那些年如此伤心难过,不是因为母后先他而去,而是因为他被他的皇后抛弃了,是不是?”
“龙儿,祖母的好孩子,有些事,你不该问的。”太皇太后伸手招她到身边,把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安慰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皇祖母,她是个自私的人,因为恨唐氏害苦了唐肜,她便连带着父皇一起报复,让这个得到她的男人,一生痛苦,非死不得解脱。”上官浅韵伏在太皇太后怀里,心里无比的痛,她的母后该是她至亲的人,可她却抛弃了他们父女,只为了她年轻时的那个爱人。
太皇太后还有些事没有与上官浅韵说,当年她那傻儿子那是有病不能生,根本是在守着身等唐兰之回心转意。
可唐兰之哪怕与她儿子做了真夫妻,生下了上官浅韵,可心还是没有在她那傻儿子身上。
她那傻儿子等了那么多年,最终还是白等了。
可这些事她只能带到棺材里去,决不能让上官浅韵知道,这样她只会更恨她的母亲。
而后宫妃子接二连三有身孕,也是上官君申心灰意冷的放逐,反正他爱的人已离他而去了,儿女私情没了,身为帝王的责任却该承担下来了。
他放逐了自己十多年,终于在最后累了乏了,中毒了也不再医治,用最后的生命,将他能给的都给了他们唯一的女儿。
而他,沉睡不醒,便也不知爱恨有多悲苦了。
上官浅韵与太皇太后独处很久,祖孙二人说了太多的话,将如今局势全落在了一盘棋上。
太皇太后最后一子落下定乾坤,一旦上官弈无药可救驾崩,她便出面请安家兄长出面,拥护上官翎继位。
上官浅韵对于她皇祖母的决定倒是有些意外,毕竟在众多王爷中,最出色的并不是上官翎,还有年纪最大的上官珝,与聪颖过人的上官翀,怎么算也不会算到太皇太后最终选的与她心思一样,都是选的上官翎这个幼年丧母,母家几乎已无人的弱势王爷。
“正是因为十七母家无权无势,才可避免去外戚干权之事。龙儿,你该知,外戚干权与宦官当政,古来便是皇室大忌,不得不防。”太皇太后心里最中意的的确是年长的上官珝,可那孩子什么心思她老人家都明白,强扭的瓜不甜,这不喝水的牛,哪怕强按头,恐到最后也只会适得其反吧。
至于上官翀?这孩子是不错,可惜母亲是个太会算计的女人,外祖父家势力又不弱,他再聪颖过人,终还只是个大孩子,如何能保证不会被外戚干权?
上官浅韵曾也有这个顾虑,故而才决定培养上官翎成为君王,虽然以后会苦了这个弟弟,可为了承天国的安定,她也只能在其他方面尽量弥补他了。
太皇太后见天色不早了,便与她说道:“早点回去吧,至于你母后的事,等她来找我时,我再告诉你一些秘密吧!”
“秘密?”上官浅韵总觉得她皇祖母似乎在背地里也在谋划着什么,三王的后人齐聚在一起,难道真的只是意外吗?
“回去吧,祖母乏了。”太皇太后已不再多说,抬手扶额略显疲态,人老了身子骨儿再好,精气神也不行了。
“孙儿告退,改日再来看皇祖母您。”上官浅韵起身低头行一礼,便带着闪电一起离开了。
太皇太后在上官浅韵走后,才缓缓放下扶额的手,面容上一片冷然道:“让人护好她,不许唐兰之靠近她,如果唐兰之敢这个时候去找她,你们可摆阵重伤唐兰之。”
“是。”一道女声缥缈传来,一直在暗中的上官思容才现了身,她这些年来看似独来独往不与任何人来往,实则一直在听命于太皇太后,只因御龙令在太皇太后的手里,那是上一任持令尊主上官心畅交给太皇太后的。
太皇太后挥了下手,便瞌上了眸子,当风起,她知道上官思容已离开了。
唐兰之,我既然因母亲而嫁入了皇家,身上便带着自己给自己的使命,我绝不要再看到如我母亲那样的悲剧发生,三王间留下的恩怨,我必然要倾尽一生去化解,谁也无法阻止。
母亲,龙灵飞恨了上官炎一辈子,可他的后世子孙却娶了上官氏的公主,而龙儿身上也流着凤血,这也算是间接的圆了他们龙凤结缘的梦了吧?
六十多年的心血,步步精心计划,为的不就是要兵不见血刃的化解这段千年的爱恨情仇吗?
我不会后悔付出这一生为代价,只愿在我百年之后,三王间再无恩怨存世,也无利益冲突,三方安好,互不再有任何牵扯。
而上官氏与唐氏的和亲,也该在下一代结束了。
上官浅韵出了永寿殿,便坐着八掆舆出了长乐宫,向着未央宫而去。她要去凤凰殿一趟,总觉得她父皇如果真留下什么东西,可能会放在凤凰殿里。
宫人是不敢去凤凰殿范围的,毕竟那可算是皇宫里的禁地啊!
上官浅韵下了八掆舆,怀抱着闪电步履平缓的向着凤凰殿走去,对于身后宫人的劝说置若罔闻,她不过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罢了。
朱红的凤凰殿,置以金顶,屋脊上有金凤展翅,房梁上雕刻着贴着金箔的牡丹花,金碧辉煌,奢华极致,庭院里种植着一棵很大的梧桐树,枝干遮天蔽日,好似真可随时供凤凰来栖息。
而那些宫人在劝不住上官浅韵后,便有人去两处分别禀报了南露华与太皇太后,更有一名小宦者去禀报了上官弈,三方知晓此事后,做出以下反应。
南露华说上官浅韵太放肆了,让琴瑟带人去请上官浅韵到长信殿来,明言是请,实则是拿对方来问罪。
太皇太后闻听此事,只挥手让他们不要管,她相信龙儿能应付得了南露华母子,毕竟,他们母子再敢放肆,也不会有胆子敢杀了上官浅韵,所以这事真不用担心。
上官弈当时正在鸳鸯殿,闻听此事后,便怒上心头,甩袖便离开了鸳鸯殿。
红樱也跟着上官弈一起离开了鸳鸯殿,唐明说宫主有命,让她在上官浅韵进宫后,尽力护全上官浅韵,决不能让她出事。
如今上官浅韵竟然闯进了鸳鸯殿,这下可是麻烦了,就算她进宫后不太与人结交,却也知晓凤凰殿乃宫中禁地,连皇后都不可乱闯。
如今上官浅韵闯进去了,上官弈亲自去了,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上官浅韵记得这扇紫檀木门很重,持珠当时也就推开了一点,而她……自认没那个力气。故而,她站在门前三尺之外,对着空气吩咐道:“把门打开。”
两名暗卫现身,二人同时出手推动那两扇巨大沉重的雕刻凤凰的大门,大门被打开了,他们转身便又隐身入了暗中。
上官浅韵抱着闪电走了进去,这里依旧是一尘不染,可却没了人气,显然这里只留人打扫,再不会让人看守了。
她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那处华美的寝宫,蹲下身把闪电放在了地上,素手抚摸闪电的脊背柔声道:“闪电,帮忙找点东西,乖!”
闪电喵呜叫一声,便拖着蓬松大长的尾巴,猫步优雅的行走在寝宫里,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也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上官浅韵此时正坐在那圆形的象牙床上,低头瞧着回到她脚边的闪电,她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不过……风家机关术如此厉害,要想掩盖气味也容易,她也许要打开一些机关,才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了。
闪电不知道它家主人在找什么,它只是喵呜喵呜的跟在后头乱转着,很是粘人。
“闪电,去一边玩去,别总在我脚下乱转,小心被踩着。”上官浅韵轻踢踢闪电,让它一边去,不要妨碍她办正事。
闪电被踢开,它果然趴到一边甩尾巴玩,倒要看看它主人能自己找出个什么东西来。
上官浅韵的确聪明,她不懂机关也能启动机关,四周瞬间出现很多红木雕花铜镜,一面面高大的长方大镜子,随着她脚下微微一动,就会快速旋转摆出**阵。
而每个镜子上都挂着一串风铃,镜子移动起来,风铃一响起听的人心烦躁。
上官弈到来本想是问罪上官浅韵的,可当一进来后,便看到上官浅韵被困在了镜界里,他忽然在一旁很想笑,他这皇姐也是奇才,这么隐秘的阵法,她也能找到开启的机关钮。
上官浅韵被困在阵法中,根本看不到外界的人,四周都是镜子,镜子里全都是她的影子,看得人眼花缭乱的,而且闪电不见了,这下只能靠她自己了。
可她又不会闯阵,这下可是麻烦了。
不过……冰蚕应该能出去吧?
她拿出哪个小竹筒,蹲下身来放冰蚕出来,她跟在冰蚕身后踏出步子,当走出十步后,她知道阵法怎么破了。
这明明是父皇经常陪她跳的那曲凤求凰,原来这阵法的破解之法,竟然只是一曲凤求凰?
上官弈也不会破阵,不过他可以去关闭机关钮。可是,似乎……他这位皇姐不需要她救了。
红樱不知道上官浅韵怎么还在阵法里跳起舞来了,不过这曲凤求凰真美,在镜界里跳凤求凰,更是美得梦幻。
四周的镜子的再次移动起来,风铃的声音有了调儿,细细听来,竟然是一曲《凤求凰》。
上官浅韵当跳完一曲《凤求凰》,四周的镜子便消失了,当她转身时,便看到一面墙壁上打开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卷东西弹飞而出,准确的落在她的怀里,她拿到了那卷东西,便转身向着门口疾步而去:“闪电,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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