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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政事堂内摆着的五个椅子上,只有四个人就座,其中一个椅子是空的。毫无疑问,空的这个椅子,是前几日在骊山被流放的郭元振的位置。四名剩余的宰相,看着那张空的椅子,心中多少生出些感慨。
中书令张说首先说话了:“诸位,陛下让我们复议姚崇入朝一事,大家都说说看,都什么意见。”
政事堂里的规矩有些奇怪,正常的情况下,应是由宰辅首领尚书令居于上坐,主持议事。但由于太宗皇帝曾任过尚书令,所以从二品的仆射便成了尚书省的长官,在官品上他们与中书令和侍中差着一级。为此,自高宗皇帝以来,宰辅议事一向由中书令领衔。但是,这并不说明中书令权力最大,因为,在政事堂中,从四品的卫尉卿与正二品的中书令在议事时具有同等的发言权。在这个圈子中能够形成所谓宰臣领袖的因素不是官位,而是皇上对某人的亲近与信赖程度,再有就是处理政事的能力。
张说之所以能作为宰辅首领,不仅仅因为他是李隆基做太子时的老师,还因为他能熟悉处理各项政务。本来,刘幽求是李隆基登基的最大功臣,完全可以依仗李隆基信任成为首辅宰相。可是他只是从一名县令直接到如此高位,有些政事他不一定能处理的了。李隆基当然也清楚一点,故而还是让张说做了宰辅首领。
之前,陛下提出了姚崇入朝,让政事堂议一议,包括张说在内的五名宰相都不同意姚崇入朝。今日,既然陛下让政事堂再复议一遍,张说也不好驳陛下的面子。郭元振虽然被流放了,可张说对剩下这三人的心思了如指掌,知道他们是绝不会让姚崇入朝的。
尚书省右仆射钟绍京率先说话了:“既然陛下一意要姚崇入朝为宰相,我们做臣子的也不好再三驳了陛下的面子。正好郭相被流放,空出了一名宰相,我看让姚崇来补了这位置,也未尝不可。”
钟绍京话说完,张说当时就就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何仅仅数日,钟绍京就变卦了。
说起来,钟绍京态度的转变与姜皎的劝说并无太大的关系。
姜皎的确去拜访了钟绍京,可钟绍京不知怎么想的,却死活不同意让姚崇入朝。姜皎无奈之下,只好明确告诉钟绍京,这是张宝儿的意思。谁知这一招却很是奏效,钟绍京一听是张宝儿的意见,马上就同意了,答应在政事堂议事时,力挺姚崇回朝。
果然,今日当张说提起此事时,钟绍京率先表示同意,这让张说有些措手不及。
张说还没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又有一人说话了,正是老臣魏知古,他慷慨陈言道:“说起来,姚崇的能力与威望比我们都强,让他入朝既是陛下之意,对朝廷也是有好处的。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阻止姚崇入朝,我同意姚崇回来。”
若说钟绍京的发言让张说有些诧异的话,魏知古的这一席话简直就是一闷棍,直接将张说给打晕了。
张说之所以在政事堂内一直占了上风,正是因为他与魏知古、郭元振三人结成了联盟,钟绍京与刘幽求虽然都是立过大功之人,但与他们三人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势单力薄了。可现在郭元振被罢贬,钟绍京与魏知古都同意姚崇入朝,这让张说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现在唯一之计就是联合刘幽求,与钟绍京、魏知古二人相抗衡了。
想到这里,张说看向了刘幽求:“刘相公,这姚崇是很难相处的主,若他回来了,恐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我想你是不会同意他入阁拜相的吧?”
张说的话说的很明显,姚崇若是回来,你刘幽求也没有好果子吃,你得掂量掂量。
听了张说的话,刘幽求心中也很是矛盾,看着张说一脸的恳求,他想起了姜皎前日与他说的话:姚崇入朝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不是他张说能挡的住的,不管是姚崇还是张说在,反正你都不可能做首辅宰相了,还不如给姚崇卖个顺水人情,也杀杀张说的威风,他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想到这里,刘幽求微微一笑道:“关于这姚崇入朝一事嘛……”
刘幽求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张说一见便急了,他赶忙追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见,快说呀!”
看张说一脸猴急的模样,刘幽求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他不急不缓道:“我认为魏阁老说的对,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坏了陛下的宏图大计,我同意姚崇回来。”
张说一听,不谛于五雷轰顶,姚崇一旦入朝,那自己的首辅宰相肯定是没戏了。
张说不说话了,钟绍京却不依了,他问道:“张阁老,我们都说了自己的意见,就差你了,你是个什么意见,也说来听听!”
张说见此情景,知道自己一个人也扛不住了,他叹了口气道:“你们都同意了,那我还说什么呢?我马上回禀陛下,就说宰相们已经集体同意姚崇回朝了。”
当李隆基听到了政事堂宰相议事的结果,终于松了口气。
……
在大明宫西侧的建福门外,姚崇依例将他煊赫的仪从与精壮的卫队留在了下马桥外,独自一人坐上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皇上恩赐的步辇,由四名千牛卫的侍卫抬着进了大明宫。
姚崇没有让步辇径直向北去政事堂,而是向东来到了含元殿前。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左、右金吾杖院,东、西朝堂,向皇上进言、告御状的肺石、登闻鼓,还有姜皎他祖父监造的那两座精巧绝伦的钟楼和鼓楼。有变化的只是人,这里已经没有武太后一朝人人自危,朝臣由于失眠而面色青黄的恐怖气氛;也没有中宗皇帝以至于到太上皇当朝时人人都以为可以夤缘侥幸,只要胆大、有钱,高官便可唾手而得的浮躁。
不过,姚崇也敏锐地察觉到,朝堂前聚集的数百名衣紫、衣绯的大臣们如一群群漫无目的的蜉蝣,毫无生气。
姚崇暗道:陛下没有经验,不知道在目前混乱的局面下如何措手。但典守者难辞其责,当朝的宰相们让大唐失去了努力的方向,这实在是让人难以容忍。不过,我回来了。有我在,不愁没有你们的事干。当然,在这里面混饭吃的庸才们,我都会把你们赶出长安。
“姚老,请上坐。”在中书令张说率领下,众宰相对姚崇表示出热烈的欢迎。
“这怎么可以?”姚崇向众人叉手为礼,道:“朝廷体制所关,咱们谁也不要客气。依礼还是张相公上坐。”
众人方才坐定,忽见厚重的木棉门帘一挑,进来一位面目清秀,身手便捷的宦官。此人宰相们全都识得,他是陛下的亲近之人高力士。
“皇上有旨。”见众人跪倒在地,高力士朗朗道:“传陛下口谕,姚崇兼任中书令兼兵部尚书,张说改任中书侍郎。中书、门下即刻写旨上来。”
“臣谢恩。”这一点也不出人意外,陛下是不会让姚崇位居资历尚浅,而且比他年少十几岁的张说之下。
“姚阁老,恭喜了。”高力士虽然年轻,但很会应酬。
“多谢,日后怕是还有让高公公多辛苦的地方。”姚崇与高力士打过几次交道,彼此印像颇深。
“姚老言重了,小人该当效力。”
姚崇与高力士这番大有深意的应答让张说很是不舒服。以往张说对高力士没少应酬,但高力士却从来没有过这等恭敬神态。
这时,刘幽求一把拉住高力士的手臂,将他扯到一边,轻声道:“前几天西市上刚来了一伙波斯胡,那幻术变得当真是神乎其神。后天休沐咱哥俩去瞧瞧?”
高力士小心地瞟了一眼端坐在一旁展读公文的姚崇,又看了看低着头想心事的张说,口中道:“当然,陛下那里要是没有事情,我一定奉陪。”
高力士的声音比刘幽求要高得多,至少姚崇与张说能听得清清楚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