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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享尽舒适,届时又如何去吃苦?在外生病,哪来的侍医?哪来的上好的药?哪来的补汤和体贴的宫人?
徐福在外面,把自己玩儿死都说不准,他能放徐福走?
“不必再言。”嬴政脸色丝毫都不松缓,语气也同样的,不放松分毫,“你若要寻一人,可以另外再挑。”
“可徐典事自己也愿往啊!王上!”李斯不服输,再度道。
嬴政的脸色再度变了,“徐福如此说?”
“正是。”
嬴政虽然心中极度不满,但他还是强忍了下来。若只是李斯请求,他大可不必理会,但如果徐福的意愿也是如此,那他就不得不尊重徐福的想法了,哪怕心中想要阻拦的声音叫嚣得那样厉害。
“寡人会与徐典事再商讨一番,来人,送李长史回去。”嬴政一口阻绝了李斯的请求。
见嬴政终于松动,李斯便也没再继续纠缠下去,在秦王跟前太过不识相,那是蠢人。只是李斯心中微微动了动,总觉得秦王的用词有几分微妙。同徐典事商谈一番……并非朝中重臣,却值得秦王用商谈二字。足见秦王对其的信任与看重。李斯不得不重新估量起这位徐典事的地位。
李斯将这些想法都按捺在心中,然后由内侍引着,大步走了出去。
而这边嬴政也按捺不住了,起身带上人便朝着寝宫而去。
今日徐福并未去奉常寺,如今应该还在寝宫之中看那些书简。
只是等嬴政到了之后,却扑了个空。
“徐典事呢?”嬴政微微皱眉,转头问那宫女。
宫女低声道:“似乎被扶苏公子请走了。”
嬴政走到偏殿去,却也不见扶苏的身影。他们二人能上哪里去?嬴政当即命人去找他们的下落。
……
院子里落英缤纷,气氛静谧,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徐福踏进去,又顿住了,他似乎并不适合踏足这样的地方。于是徐福退了出去,转头对扶苏道:“公子已经到了,那便自己进去吧。”
扶苏点了点头,也不再请求徐福,带着人便进去了。
徐福便独自带着内侍等候在院子外的树下。
今日轮到他休息,徐福便未去奉常寺,而是独自在殿中翻阅那炼药书简,只是还未看上一会儿,便见扶苏小心翼翼地跨进殿来了。
“老师,扶苏想请老师为扶苏帮一个忙。”
扶苏的表情太过诚恳,徐福便放下了手中书简,问他:“做什么?”
“扶苏许久未见母亲,想要回去见一见母亲,求老师与我同往。”
“公子让宫人带你过去便是,何必还要令我同行呢?”徐福不解。
扶苏诚实道:“若是老师与扶苏同去,就算父王有所不满,也不会生扶苏的气了。”
徐福当时被堵得无话可说。难道他与秦始皇的□□,连个小孩子都能看出来了吗?哦不,他们还没有□□呢。或许只是秦始皇对他太特殊,连小孩子都能感受到一二了吧。
正巧,徐福也想知道那郑妃,究竟是什么身份。想了想,应当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等走到院子外时,徐福才骤然想起,自己这似乎算是……擅闯后宫了?万一被秦始皇怀疑他要戴绿帽子怎么办?
徐福挪了挪脚底。
在王宫中也有不自由的时候啊,他的来往几乎全在秦始皇的寝宫与奉常寺之间,其他地方都未曾踏足过,如此一想,还有点心酸呢。也不知他答应秦始皇时,这容纳了无数美人的后宫,是否还会存在?如此想一想,真有点不太爽啊……徐福忍不住皱眉。
就在此时,他身后的宫人惊呼了一声,“郑妃?”
徐福转过身去,便见到了那沉默静婉的女子,正是郑妃。
只不过她却是从另一头过来的。
而此时扶苏也小跑着从院子里出来了,见到了郑妃,他低声叫了句,“母亲。”然后才挪着步子到了郑妃的脚边。
徐福惊奇地发现,扶苏真的见到郑妃,却又不如何热情了。
真是一对怪异的母子。
徐福向郑妃见了礼,随后便道:“我送扶苏公子前来,郑妃与公子叙母子情,我这便退下了。”
说完他就要走,郑妃却突然出声道:“徐先生,等一等。”深宫中消息不通,郑妃不知他如今得封典事,只知他姓徐,因卜筮之术颇受王上器重。所以才如此称呼他。
徐福顿了顿脚步,“可有何事要吩咐?”
“吩咐不敢。”郑妃淡淡道,她的声音与徐福差不多,透着股清冷的味道,哪怕她同扶苏说话也是如此,看上去,她就像是对扶苏并不亲热一样。
郑妃顿了顿,才又道:“听闻徐先生卜筮之术甚为厉害,我想请徐先生……为我算一卦。可行?”
徐福不经意地瞥见了郑妃脸上的紧张之色,想了想,点头,“自然可以,只是在我这里卜卦,是要收卦钱的。”也就只有徐福能将收钱二字说得如此理所当然,还半点不沾俗世气了。
郑妃点点头,命人取来刀币,交与徐福,“若徐先生觉得不够,我便再取首饰来抵,可行?”
徐福只伸手取了一只刀币过去。意思意思便可。他为郑妃算卦,也是好奇郑妃的来历背景,但他并不想落人口实,所以才张嘴要钱,拿钱算卦,那可不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吗?
毕竟之前他就是个街边摆摊的算命人啊!
郑妃微微惊讶,但也没矫情,收起剩余刀币后,便问徐福:“先生可要做些准备?”说这话的时候,郑妃身上的紧张都还未消退。
“无须准备,我只问郑妃一句。”
“什么?”郑妃脸上的紧张更为明显了,连带着她身旁的扶苏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郑妃可知广电总菊?”徐福面色自然地吐出这么一句问句来。问其他的,或许会有人不知道,但这玩意儿,只要是从后世穿越而来的,定然会知晓。
但出乎徐福意料的是,郑妃也露出了茫然的神色,道:“……这、这是何物?我并不知晓。这……可会妨碍先生为我算卦?”
“不会,我只是问一问罢了。”徐福心中的疑惑翻腾不已,但面上却是不显。那郑妃的模样也不像是在说假话,难道她真的是与李斯有□□?不可能啊!郑妃入宫时年纪似乎并不大,那时她能与李斯有个什么私情?
徐福抛开这个谜团,先看起了郑妃的面相。
郑妃的模样生得很美,如何美呢?
柳叶眉,如秋水般的睡凤眼。
曾经红楼梦中林黛玉的扮演者便是睡凤眼,常给人清高懒怠之感,目光清冷,不言不语时,便会给人造成锐利的错觉,偶尔会引得人不喜。
曾有古话说,生有睡凤眼的人,颇富才情,但却易孤独终老。
仅仅观郑妃一双眼眸,便是如此。
而生有柳叶眉呢,性情温柔,心思细腻,感情平淡,倒也与郑妃如今表现出的性子相当契合。
她的唇,唇较为丰厚,应当是有福气之人,只是唇角却带纹理,便生生破坏了唇丰的福气。唇角纹理有些深,且向下,说明郑妃不爱笑,过的日子并不欢畅,于是才养成了时常唇角往下抿的习惯。
唇角向下,有的或是经常生怒气,有的则是难生欢喜。
曾经的邱机属于第一类,他性情暴躁,唇角往下,之所以能如此判断,是因为加上他眉间的怒纹,这才否定了他是第二种的可能。而郑妃眉间并无怒纹,所以应当是第二种。
王宫之中,会有何事才令她难得欢畅呢?
……
徐福将她的脸大量完毕,却并未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相面虽然快速便捷,但有时候正是如此,它也有不灵的时候,难以看出更多的信息。于是这时便要可通过观手相来获得此人的命理。
“郑妃可否借手一观?”
若是换做胡姬那样的妃嫔姬妾,听见这句话之后,肯定早一巴掌扇到徐福脸上,骂他下流了。
只是郑妃并不在意,而且她也曾听说,这位徐先生算卦时,总是与旁人不同的。
郑妃二话没说,便伸出了手来。
徐福先观了她的左手。
人的手掌之上,有三大纹路,分别是十字纹,星纹,和岛纹。十字纹由在手掌上由两条‘短短的纹路’交叉而成,星纹由三条或三条以上‘短短的纹路’交叉而成,岛纹则是由手掌的五大线纹组成,其中便包括了生命线、感情线、事业线等……
普通人看手相时,都是从岛纹看起,瞧一瞧生命、爱情与事业,便足矣。
只是手相分类也极为繁复,并不是那样轻易便能断定一个人的命格。
手相之上也有八卦之分,坎、艮、震、巽、离、坤、兑、乾,八区各有不同。
如今细细瞧郑妃的手掌,徐福不得不感叹一声,这掌纹实在有些凌乱啊,她手掌上的岛纹几乎是全部乱七八糟地交织在一起,其中以婚姻线最为凌乱,而事业线极短。
而她手掌八卦八个区,以巽最为暗淡,皮肤也极薄。徐福对于手相研究不多,但他从书上看见过一个说法,便是巽区主子嗣,若是巽区表现不佳,那便说明此人与子嗣缘薄。
如今看来,倒也有几分契合,郑妃与扶苏之间瞧上去就有几分疏离,如此下去,母子关系定然会越来越冰冷。
撇开这些,她手上最乱的是生命线,按照常理来讲,她应当是体弱多病小灾不断的,不过郑妃虽然瞧上去冷清,但却并不柔弱,脸色苍白,却无病象。
徐福便问她换了只手来看。
常有言,左手主先天,右手主后天。
后天若是有何变化,那就应当全是呈现在右手之上了。不知这只手掌又是如何呢?
或许有人认为这两种说法纯粹扯淡,左右手的纹路难道还能不一样吗?但无论是从看相的角度,还是科学的角度,人的两只手掌都是不可能一模一样的。
……
郑妃也并不觉得徐福在戏耍她,听见徐福如此要求,她便伸出了右手来。
倒是扶苏有些紧张。
扶苏也知道徐福的神奇之处,但为什么为郑妃算卦时,便有如此多的工序呢?难道是有什么麻烦灾祸?
徐福仔细打量了一番郑妃的右手,比起上只手,她的掌纹清晰了不少,也并没有那样凌乱了。
生命线有断截处。
“郑妃年幼时,约莫五岁至十岁以内,是否生过一场大病,险些夺去性命,此后大病虽好,但却小病连连?”
郑妃呆了呆,随后才恢复了脸上冷漠的表情,点头,“是。”
“恕我冒犯,郑妃及笄乃是几岁?”
“十五。”
“便是从那时起,郑妃才与过去的病痛彻底告别吧。”生命线上转折应当就是在这里了。
郑妃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心底此刻正掀着如何的惊涛骇浪,她有些紧张地握了握左手,他会看出来吗?
那件事,他也会看出来吗?
再看爱情线。
前面有小的纹路分支,徐福难以判断这是因何引起的,但是爱情线到了后期,也发生了巨大的转折,有断截之处。而那个时候,郑妃的年岁还未到,也就是……几年后?
徐福愣了愣,她如今身为秦王的妃嫔,还能有什么爱情上的大转折呢?
徐福想不明白,但他也不打算想明白,这种宫闱之事,他掺合进去做什么?
徐福的目光迅速从十字纹,星纹,岛纹之上扫过……都并无灾祸的征兆。这边是好的手相了。不求能有富贵前程,没有灾祸那便已经很好了。
只是看她八卦,巽区依旧单薄暗淡,那一块的纹路也很深。
还是与子嗣缘薄吗?
徐福犹豫了一下,他要不要提醒郑妃呢?可是他一个男人,来教一个母亲如何带儿子?似乎有些奇怪啊。
“可是我有祸事?”郑妃眉头微蹙,问道。她的声音虽然并无改变,但颤抖的音调还是泄露了她的紧张。
她在担心什么?徐福想不明白。
“并非祸事。”徐福抬起头,“郑妃的命格,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在发展。”除却那个爱情线会有重大转折,以及与子嗣缘薄以外,其它都很好。
郑妃却有些激动,道:“当真没有吗?”
“没有。”徐福说完,却又补上了一句,“不过人的命格是会发生变化的,谋事在人,如果做了有些事,有可能会改变自己的既定命格。所以算卦也只能固定在某段时间内,之后的时间里,卦象可能是会发生变化的。”
这些话郑妃都听不明白,她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半晌之后,才问道:“那……那我请问徐先生,将来,我能否得偿所愿呢?”
“那要看是何愿望了?”
“微不足道的愿望。”
徐福却摇了摇头,那瞬间,他从郑妃的眼中窥见了些微撒谎的心虚痕迹,“郑妃的愿望,应当是大到难以实现的吧。”
郑妃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徐福,有种被窥破的慌忙感。
“不过……我却要告诉郑妃,郑妃将能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