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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条紧绷,她紧抿唇。
琴丝竹还在说,“琴七弦,你不敢去问,因为你害怕,你害怕朝飞是受你连累,你害怕你以为的姐弟情深,到最后就是一出笑话,惑乱人伦,你和雉朝飞真恶心!”
“闭嘴!”八音喝道,骨子里头的暴虐像蛇一样从四肢百骸钻出来,并在她全身游走,她感觉所有的血液都在下沉。
琴丝竹脚尖离地,不断晃动,她长大了嘴巴,眼珠凸出来,但她嘴里还在说,“雉朝飞恶心,你也恶心,你出嫁那日,他可是醉倒在你宫商阁,就睡在你从前的床上,用着你的被褥和枕头,还抱着你的衣裳……”
“我叫你,闭嘴!”八音五指再用力,她单手举着琴丝竹,眸色赤红,宛如修罗。
琴丝竹喉咙骨头发出咔咔的轻响,她呼吸越来越弱,显然八音再用一把力,就能掐死她!
“嗡”蓦地,一声琴声从东院传来,透过云层,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去很远,待落到八音而里,就是如铃震响。
她看着东院的方向,知道刚才那声是琴家老祖弹的,她在警告她!
八音再是不甘心,但目下为了让轩辕神月有个庇护所,也只得放过琴丝竹。
她稍微松了手劲,看着琴丝竹,在她视野中,突然低声说道,“琴丝竹,你若是不能弹箜篌了,你说往后会怎样?”
琴丝竹心头陡升恐惧,她要是不能再弹箜篌,那她在琴家,有何立足之地?
“不,你不能……”琴丝竹摇头。
这话还没说完,七根琴弦齐齐飞出缠在琴丝竹指骨间,琴弦勒进血肉,她竟然是要生生断去琴丝竹一指骨,让她再没法弹箜篌。
“啊……”琴丝竹哀嚎,她终于感受到了灭顶的绝望,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坠向深渊的感觉,让人崩溃。
“嗡嗡”这下东院传出的,是两声琴音。
八音冷哼一声,要她完好无损地放过琴丝竹,那绝对不可能。
猩红琴弦在她指间,拉扯出迷离的紧绷感,然后八音一用力。
“嗡嗡嗡嗡”东院那头的琴声急促,宛如雨打芭蕉,能听出琴家老祖已然动怒。
八音不管不顾,她收紧琴弦,就差那么一丝,就能将琴丝竹的指头尖勒断。
“咚咚咚”琴声再变,不再是空灵之声,而是带着不可言说的神秘,缥缈不真切。
就这一声响,让八音一下捂住心口,她骇然地望着东院。
刚才,她清晰的感觉到了,心脏的跳动,和浮黎带给她的跳动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带着二八怀春少女的羞涩,就像是……
十年前的那个琴七弦的心在跳!
“啊!琴七弦,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琴丝竹抖着手,睁大了眼睛,她的一双手,两根中指,琴弦已经勒了进去,她感受得到那种缓缓被勒断的错觉。
八音愤恨地看了眼琴丝竹,晓得今晚上是废不了这个人了,但要她不做点什么,又太便宜她。
“嗖”她收回琴弦,手腕一竖,用足十成十的力道往琴丝竹胸口打去!
“轰”琴丝竹被八音打出三丈远,她口吐鲜血,带出一道抛物线的弧度,最后啪地落地。
“姑娘!”她的婢女喊叫了声,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却根本不敢动琴丝竹一分一毫。
琴丝竹躺在地上,口中不断吐着鲜血,仔细看去,就能发现,她胸口是凹陷进去的,八音那一掌,竟是打断了她所有的肋骨。
“快来人哪,快来人!”婢女哭喊着,整个人都在抖。
八音居高临下地睥睨琴丝竹,“痛不痛?放心,这只是利息,你的十根手指头,我会留着慢慢折。”
琴丝竹一直盯着八音的方向,眸带恶毒,边吐血嘴里还边嗬嗬的道,“诅……咒你……”
八音不再理会她,她旋身回房,刚躺上外间罗汉榻,就见轩辕神月站在阴影里看着她。
她皱眉。
轩辕神月轻声说,“她都是胡说八道,你莫要管。”
刚才琴丝竹说的那些话,他却是全都听到了。
八音嘴角扯出个弧度,“我知道了,去休息。”
轩辕神月这才进到里间,爬上柔软的床,闭上眼睛。
然而,八音却是睡不着的,琴丝竹的话,一声一声一句一句的都往她脑子里钻,她不想去相信,可是,却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兴许,在雉朝飞为她死的那会,她就已经察觉到了,但她拒绝去深想。
她宁可,将两人的关系定位在姐弟上面,如此,她才能说服自己,为他报仇的理所当然。
她也从来没有考虑过,要如何面对雉朝飞的感情,好在,她现在也不用考虑了。
一夜无话。
第二日,宫商阁修缮完毕,整个院子焕然一新,每一处的布置,都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唯一一点不同的,是院中那颗杏树不在了。
轩辕神月对这暂时的住处,颇为满意,然后他便催着八音,去打听打听程娇娘的消息。
八音点头应允,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有一件事必须做!
她剪了轩辕神月一小搓的头发,然后洗掉颜色,裹进一张纹绣有八根琴弦的帕子里就出门了。
八音去了端王府,她相信老奸巨猾的端王爷看到这白发,定然就懂了她的意思。
当然,她没直接进去,而是花了一两银子,雇了个街边随处可见的小孩,让他带着帕子去见端王爷。
她躲在街边巷子里,不多时见着端王爷捏着白发,非常失态地跑出来左张右望,她才一低头回去了。
轩辕神月这种先天白发的,在整个轩辕氏都是极为特别和重要的存在。
八音料定,端王爷绝对会毫无缘由地站在轩辕神月这一边,特别是现在摄政王权倾朝廷的情况下,轩辕氏急需一个真正的白发轩辕血脉站出来!
轩辕神月代表的,不仅仅是血脉的正统,还有天生的帝王之心!
他以后会是一代明君圣主,当然前提是他能顺利长大,不半途夭折。
回琴家后,八音直接闯进琴长生的书房,然后在他愤怒的目光中,淡然道,“我要腊八节琴家的进宫名额。”
“不行!”琴长生一口回绝。
每年大小节日,只要是宫中有设宴的,按照惯例,琴家都会有乐师进宫,一来是为宫宴助兴,二来则是彰显琴家乐师地位的卓然,往年,多数都是琴丝竹进的宫。
八音面有嘲意,“琴家主,我只是告诉你一声,不需要你同意。”
琴长生面色一寒,“此事非同小可,宫宴绝不容有失,我不可能同意你去。”
八音偏头看着他,黑瞳静默纯然,浓深的像陈年旧墨,无论怎么磨,都化不开。
她双手撑书案,俯身凑近道,“琴家,如今还能找出哪位乐师进宫?”
琴长生默然,琴家的乐师多,看皆没有特别出色,又很有特点的,就好似琴家在琴七弦之后,再无第二人,这是一个家族的悲哀,也是没落的开始。
“还有,”八音漫不经心的说,“你让谁去,我就折断谁的手指头。”
“你……”琴长生手指着她,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八音拂开琴长生的手,“放心,如今我也姓琴,不会蠢地砸自个招牌。”
话到这份上,琴长生还能说什么,他颓然坐圈椅中,思来想去,除非老祖出马,不然又有谁能制衡得了琴八音?
他挫败地挥了挥手,不得不妥协道,“既然如此,你当好自为之。”
顺利得了腊八节进宫的名额,八音心情不错,她拍了拍手,转身就走,根本不和琴长生客气。
回到宫商阁,轩辕神月眸子晶亮地出来问道,“八音,你有程姨的消息了吗?”
八音坐下倒了盏水,“暂且没有,不过如果我没料错,她应该在红妆楼暗牢,等我伤势一好,我就去救她出来。”
轩辕神月松了口气,知道人在哪就是好的。
八音转而提起另外一件事,“还有一个月是腊八节,我带你进宫,你可有什么要计划的?”
闻言,轩辕神月吃了一惊,“进宫?”
八音摸了摸他头,意味深长地道,“我今天去找了端亲王,你应该叫他一声皇叔,在宫里,他会帮你,关键你得想好,怎么跟现在那位置上坐着的皇帝交涉。”
“为什么要交涉?”轩辕神月看着八音,神色老成的不像个孩子,“本就是同宗兄弟,他既然已经是皇帝,那就继续当着吧,日后让他听我的就是了。”
这意思,就是还是要将现在的幼帝给当成个傀儡,用的法子简直和颜西祠没两样。
“八音,你想多了,”轩辕神月弯着眸子笑道,“他现在就是傀儡,不是颜西祠的就是端亲王的,总归不是个能自己做主的,这样的性子,他也就只能做好个傀儡,所以,继续这样就是了。”
八音想了想,还是解释道,“我带你进宫,就是想让你现身于人前,顶着一头白发,彰显血脉正统,颜西祠就不敢在明面上对你下手,宫里头,端亲王也能保护你。”
“我知道。”轩辕神月哪里会不明白这些,“不过,你会和我一起进宫吗?”
八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轩辕神月正色,“颜西祠不会放过你的。”
八音失笑,“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轩辕神月遂不再多言。
接下来的日子,八音以琴八音的名字,在琴家属下的琴社现身过几次,每一次,她都是以大红衣袍青丝披散的模样出现,怀抱七弦琴,那一颦一笑皆同从前的琴七弦一般无二,除却那张脸,她仿佛就是琴七弦了。
琴八音之名,迅速在王城引起轰动,更为让人惊叹的,还是她精湛卓绝的琴技。
以一曲《惜红妆》,让在场听曲的人,纷纷动容,回忆起往昔,不禁感怀落泪,当真是余音缭绕,三日不绝于耳。
这样神乎其技的琴技,纵使她面容不是倾国倾城色,也引起了全城百姓的追捧。
这一日,八音按下最后一个颤音,素手一抬,微微起身,朝琴社众人一见礼,尔后怀抱七弦琴,飘然而去。
琴社中的众人,还没谁从天籁琴声中回过神来。
“你以为回了琴家,就能保住轩辕氏?”冻彻骨髓的声音娓娓而来,其中夹杂的力度感仿佛要将人的骨头一块一块的敲碎。
八音侧身,就在楼梯口见着银灰枫叶纹斜襟长袍的颜西祠。
他一双寒目深深地锁在八音身上,背负双手,抿着唇,不苟言笑。
八音轻笑一声,披散的乌发从脸沿垂落,她并未绾发,只将额前的一小撮用一根红绳绑在脑后,眉心坠着个豌豆大小的水滴形红宝石,不施红妆,素面苍白,可自有一股子让人移不开眼的风华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跟着,就那么上了心。
“你是当笑笑自己的天真。”颜西祠冷冷的道。
八音眸色霎那锐利,她斜看过去,一瞬,锋芒毕露,“我保不保得住,不劳你操心,倒是摄政王,要多保重,省的还活不到腊八节的时候。”
颜西祠一把拉住她手腕,“你当真,要帮着轩辕氏?”
八音瞥了眼手腕上的手,字字诛心的道,“不然呢?还要帮着你吗?”
不给颜西祠说话的机会,她继续又说,“你算什么东西?窃国逆贼罢了。”
“吾不是!”颜西祠一字一字迸出齿关,“吾,流的同样是轩辕氏的血!”
八音并不相信,颜家是和琴家还有北烈家,一同并列的三大家族,只不过,琴家自来出乐师,多用在礼乐和安抚人心上面,而北烈家,则是为守护白发轩辕氏正统而存在,至于颜家,从前是轩辕氏手中的刀,掌金吾卫。
可自打颜家出了个颜西祠,一切就都变了,先是北烈家的覆灭,跟着是把持朝政,反过来架空幼帝,窃取轩辕氏的基业!
八音拂开颜西祠,眼梢凝起冰霜,“你是不是,与我何干?总是早晚我都会亲手手刃了你!”
颜西祠定定看着她,真正的面无表情,“吾就等着,吾倒要看看,你护着个黄口小儿,能走多远,千万莫要死在腊八节那天!”
话落,他拂袖而去,衣摆翻飞,走的狠厉又决绝。
八音冷笑一声,对颜西祠知道她想干什么,半点都不意外,她本就是用的正大光明的阳谋!
两人这一遭,在琴社里并未避讳旁人,自然不少人看见。
不出半天的功夫,整个王城都在传,因琴八音神似前摄政王妃,连才大婚不久的摄政王都忍不住心动了,亲自来琴社听琴不说,还拦住了伊人去路。
八音没有因此而恼怒,该说她其实是故意为之,王城里,真正最恼怒的人,是如今的摄政王妃眉妩。
“嘭”她狠狠摔了案几上一套粉彩薄瓷茶盏,“王爷真去了琴社?还亲自见了琴八音?”
倦鸟单膝跪地,低着头道,“是,属下亲眼所见。”
“贱人!”眉妩一拍案几怒喝道,“我就知道她不安好心,必定是想勾引王爷报复我!”
倦鸟没说话,她只是无甚表情的听着。
眉妩暗自磨牙,她深呼吸几口气,才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倦鸟道,“离得太远,属下没听到。”
“没听到?”眉妩扬起眉,她走到倦鸟面前,“你告诉我没听到?”
低着头的倦鸟,眼神一暗,“是,属下不曾听到。”
“没听到我要你何用!”眉妩粉面含煞,一脚踹在倦鸟心窝,将人踢的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滚!”眉妩神色暴虐,心头一波一波想杀人的冲动。
倦鸟拖着疼痛不已的胸口,眼前发黑地走了出去,一直到走出眉妩视野范围,她才靠着廊檐柱子,大口地喘气。
她知晓眉妩喜怒无常,可眼下,她脾性却是越发的古怪了,牡丹苑,接连三天,抬出去四具婢女尸体。
倦鸟觉得,她或许应该接几个任务,暂时离开王城。
她闭上眼睛,额头全是痛出的冷汗,整个人像又受了一回重伤一般。
“死了?”有嘶哑低沉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倦鸟猛地睁眼,就见一张万分普通平凡,又熟悉的脸——八音!
她愣了下,左右看了看,确定这是摄政王府,还是大白天,可面前的人并不是幻觉。
八音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人,她这样的反应速度,哪里像个杀手,但紧接着倦鸟的举止更有趣了。
她闭上了眼睛,像靠在柱子边睡着了一样,什么都没看见!
八音轻笑出声,她越过她,直接往眉妩的房间去。
倦鸟没听到脚步声,等了一刻钟后,她睁开一条眼缝,确定面前没人了,才赶紧起身离开,她还不忘对周遭的婢女护卫打了声招呼,表示楼主正在气头上。
婢女护卫谁都了解,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靠近房间。
倦鸟眸色闪烁,不是她不救眉妩,那人可是琴八音,她不是对手罢了。
而此时房间里,眉妩看着面前的人,几乎将牙龈咬碎,“好得很,你竟然还敢前来,今日我就叫你有来无回。”
八音漫不经心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云淡风轻的道,“我为何不敢来?这摄政王府,我可是和你一样熟悉。”
眉妩二话不说就要动手,八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蹿到她面前,一把扣住她手腕道,“我的人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