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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回来!秦霜他们回来了!”秦怜儿急急忙忙地冲进屋子里,欣喜若狂地大喊,直到看见正坐在桌前吃着鸡蛋饼的人,才猛地停住脚步,表情微微僵住,抬头看向同样神色不佳的爹娘兄长,还有坐在那人对面拧紧眉头的奶奶。
不过随着秦怜儿这句话,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田秀花狂喜地站起身,激动地抓着她的肩膀问:“你说真的?他们真的回来了!?”
秦李氏也舒缓了脸色,期待地看向孙女,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秦福贵和秦诚。
秦怜儿忙道:“有人亲眼看见他们坐着一辆牛车回来的,拉车的是秦天,虽然没看见秦霜和阿辰,但是他们肯定就坐在牛车里,听人说那车在路上留下好深的印子,里头不知道装了多少年货呢!”
“很多年货?”本来只顾着吃东西的人这是才抬起了头,露出和秦天有六分相似的面孔,只不过,此人老了许多,大约四十岁的样子,一双浑浊透着贪婪之色的眼睛硬是破坏了本来还算不错的样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邪气。
秦福贵面沉如墨,对家里做出这样的决定始终藏着一丝不认同,一看他听见有很多年货才提起兴趣,更是不喜地纠紧了五官。
田秀花眼神一闪,道:“回来就好!他二叔,秦霜他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多好你也听村里人说了不少,这次回来肯定拿了很多年货,你看你难得回来一趟,他们为人子女的怎么也该好好孝敬你才对。秦霜成亲的时候你也没能回来看看,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也去见见秦霜找的男人是个什么样。”
秦福喜痞里痞气地翘着腿扬了扬下巴,“听说她找了个乞丐成亲?啧,这是什么眼光,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秦怜儿嫌恶地撇嘴,心想:你本来也没什么脸面可言,说什么丢人不丢人的,恐怕秦霜反而会因为有这么个爹更觉得丢人。
秦家其他人的想法和秦怜儿差不多,只是为了他们的算计没有表现出来,田秀花还笑呵呵地继续怂恿,“可不是吗,当初她一意孤行地非要找个乞丐成亲,也不管你这个高堂在不在,实在太过分了,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啊这是!还有秦天那个小子,明明是咱们秦家的子孙,居然跟个陪嫁似的跑去和秦霜一块儿住,太不像话了!你可得趁着这次机会好好说说他。”
秦李氏也跟着说道:“没错,自从她赚了几个小钱就从来没给我们一次好脸色,更不知道帮衬家里,真个是没心没肺,咱们家养了她十几年就养出来这么个白眼狼,你这个当爹的必须狠狠说说她,也叫她知道什么叫孝道!”
虽然对这个只知道从家里捞钱的二儿子怨念不小,可眼下,他们秦家想从秦霜手里占便宜,唯一可行的大概也只有借助他的力量了。
秦霜之所以每次都不给他们好脸色,理直气壮地和他们对着干,不就是仗着成亲那天他们说的那句断绝关系的话吗?哼!她以为有村里人给她作证他们就不能奈何得了她吗?
她恐怕都忘了自己还有个亲爹在呢吧!当初说和她断绝关系的可不包括秦福喜在内!她就不信秦霜还能连亲爹都不认了,不让秦福喜进门?
只要秦福喜能进秦霜家的门,以他的性子没捞够好处让秦霜脱一层皮之前,绝对不会轻易离开!没看只是在外面看过秦霜家的房子就一直在家里等着他们回来吗,根本不用他们多说什么,秦福喜早就打定主意要赖上秦霜了。
这回,秦霜的好日子到头了!
秦福喜剔了剔牙,拍拍屁股站起来,摸着下巴笑道:“没想到那个赔钱货居然也有发达的一天,还真是想不到。我也觉得娘和大嫂说的很有道理,既然回来了,我这个当爹的的确应该去看看,别的不说,既然他们发了财,过年了不给我点孝敬可说不过去。你们放心,等我从秦霜那里得了好处,肯定也会给家里意思意思,不会让你们白忙活的。”
正如秦家人了解秦福喜一样,后者对自家老娘和大嫂的心思也很清楚,但这些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只要有好处拿,万事好商量!不是说秦霜赚了不少吗?他拿大头,给老娘和大嫂零头当做辛苦费,大家一起发财也没什么不好~
秦李氏和田秀花脸皮够厚,被秦福喜猜中了心思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露出奸诈得意的笑容,憋了整整一个月,总算被他们等到这一天了!
秦福贵沉声道:“就算你想让秦霜孝敬你,也不要做得太过分。”
秦福喜扫了眼自家大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嗤笑道:“既然都把我叫回来了,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难道你不想让我家秦霜把赚到的钱吐出来点帮衬家里?虽说最近你们靠着他的那什么酱料赚了点小钱,但是和秦霜他们赚的根本没法比吧?不然你们也不会继续住着这老房子,秦霜他们却住的那么好。啧,那房子钥匙能卖掉,怎么也能值个四十两吧。”
当初秦霜买下破庙的时候只花了三十两,但经过装修,现在的那房子家上院落卖个四十两确实不难。
秦福贵被弟弟说得有些难堪地撇过头去,想反驳说自己压根就没同意过要把他叫回来,等他知道此事的时候秦福喜早已经在来的路上,张了张嘴,田秀花发现他的打算,赶紧凑过来捏了捏他的腰,对自家男人一阵挤眉弄眼地提醒他不要多嘴,然后飞快地对秦福喜笑呵呵地埋怨道:“他二叔,你别管他,他就是死脑筋转不过来弯,等到从秦霜那里得了好处改善了咱们家的苦日子,有了钱给我们家秦诚娶个好媳妇儿,给怜儿找个好婆家,他就不会再说这种糊涂话了。”
秦福喜笑道:“还是大嫂够聪明,我这大哥就是太死板,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家里的日子还过得这么穷苦。”
“他二叔说的是,你看咱们是不是赶紧去秦霜哪儿?免得去的晚了又出什么意外。”田秀花面上不显,心里却早把秦福喜骂得狗血淋头!说什么她家男人死板,秦家之所以只无法改善生活还不是她前些年从家里拿了太多钱!
要不是早前秦李氏和田秀花对秦怜儿千叮万嘱千万别和秦福喜起冲突,以秦怜儿那骄纵的性子,早就骂开了。谁让当初秦福喜从家里那得那些钱有不少都是留着给她当嫁妆的钱!秦福喜留给他的幼年记忆也没有半点好的,好色,好赌,坑蒙拐骗,是全村人都讨厌的老混蛋,最可恶的还是拿了本该属于她的那笔嫁妆钱!就为了赌和找相好的!恶心至极!
要不是为了对付秦霜,她才不会管对方是不是她二叔,非得把人骂死不可!
“大嫂说的对,咱们现在就走吧,别浪费时间了。”
“好!走吧走吧!”
秦李氏和田秀花跟着秦福喜走在最前面,对他们的主意比较抵触的秦福贵和一直用沉默表示抗拒的秦诚则在最后面跟着,神色格外地纠结迟疑。
“爹,娘他们怎么能这样,居然想让二叔找秦霜他们的麻烦,他们难道还不清楚二叔是什么样的人吗,”秦诚皱紧眉头,对秦福喜的抵触直接写在了脸上。
秦怜儿心里印象最深刻的或许是秦福喜前几年每次回家时把家里的钱想尽办法拿走的情形,可他记得最深的却是每次这个二叔回家都会拿秦霜和秦天发泄,轻则一通乱骂,重则拳打脚踢,对秦霜姐弟俩而言,秦福喜这个亲爹绝对是他们最不想再见到的人。偏偏他娘她们居然把他找来!
姑且不论这个惹人厌烦的二叔能不能如她们所愿从秦霜手里占到便宜,只说把这个祸害重新找回来,他就觉得不是个好主意,要是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家里怕又要出乱子!
秦福贵看了眼秦诚,沉默片刻,才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你娘和奶奶铁了心要让你二叔去,我一个人能拦得住吗。”没看哪怕对他这个弟弟没有半点好感的怜儿都忍着憋气跟上去了吗,而他自己……
不想用这么阴损方式的同时,心底里的某一处,却又存着几许隐晦的,难以启齿的心思。
从他们家也开始在镇上摆摊开始至今,也算赚了一些,一共存了十几两银子,比起从前只能通过种地勉强过活,一年到头存不下二三两要强得多,可与此同时,秦福贵也忍不住去想,当初秦霜摆摊的时候又赚了多少?那时只有她一个人摆摊,全镇的人都只能找她才买得到鸡蛋饼和手抓饼,可不像现在随处可见食肆甚至是摊贩都能从她这里买了酱料卖饼子。
十几两,听起来是不少,实际上也不过是很多人抢生意的情况下留下的一点零头,秦霜当初怕是他们家的数倍,乃至十几倍!那是多少钱?几十两?上百两?
如果真的赚了那么多,为什么连买酱料的那点钱都不愿意让?不就是一两银子吗?对秦霜而言什么都不算不是吗?他也不会像他娘和媳妇儿一样恨不得把秦霜所有的人占为己有,只是百分之一的零头,就当是作为从前秦家对她的养育之恩,很多吗?为什么秦霜如此小气?
也太斤斤计较了吧。
人的*总是不断膨胀,最初秦福贵对秦霜只有感激,对能买到酱料改善家里的条件很知足,可是随着赚得多,听说的多,那点感激就难免掺杂了别的什么,即便是想忽视,那点想法总是在不经意间冒出头来,挥之不去,像根刺一样扎在心头。
心思早已经开始变化的秦福贵下意识地对秦霜有了意见,自然也不会去想,实际上一直介意那一两酱料钱的自己其实才是真正的斤斤计较。想赚钱哪又不付出成本的!
倒是秦诚,身为秦家唯一一个始终保持着本心,不曾为外物所动摇的老实人却并不蠢笨,尽管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心底里那点不可言说的心思,自身却隐隐有所感觉,现在的秦霜早已经今非昔比,若是家里人真正改过对秦霜心怀愧疚或许还能改变现状,只一味地用秦霜不喜的极端手段,可能永远也等不到秦霜‘就范’的那一天。
……
“霜霜,这些肉不用收起来吗?万一秦福喜来了把这肉都拿走了怎么办?”阿辰指着厨房放着的三斤排骨和两斤牛肉说道。
秦霜无语道:“都收起来我们吃什么?放心吧,既然他要来,肯定不会只拿这么点东西就走,真要是这么干脆,我倒宁可他把这些肉都拿走。”
“姐,瓜子花生留下这些够了吗?要不要再多收起来一点?”秦天手里拿着一袋子瓜子犹豫不决,其实他更倾向于把所有东西都藏起来,一个米粒都不留给那个老混蛋才好!
秦霜无奈扶额:“好歹快过年了,家里如果什么都不拿出来放着也太难看了点,不用为了那么个玩意亏待自己,再说要是巧婷过来串门,难道你们打算用白开水招待她?食材和一些干果之类都留出来三天份,其他的都收到仓房里。”
阿辰和秦天面面相觑,清晰地从彼此眼中看见了满满的遗憾之色,如果可以,他们倒是真想把所有东西都藏起来!连白开水都不想拿出来!不是不想招待张巧婷,纯粹是太讨厌另一个随时可能出现的不速之客。
自从陈明说秦家把秦福喜找来以后,他们这边就忙了起来,结合记忆里所有秦福喜的所作所为,秦霜和秦天最先想到的都是——收起家里所有值钱的,吃的喝的好东西!
真正开始行动起来以后又以疯老头儿最为夸张,不但恨不得把所有吃的喝的收起来,连用的桌椅板凳,水壶茶杯都想全部收起来,看的秦霜姐弟俩都哭笑不得。
“那边,老爷子,把水壶放下,那不是之前刚烧开的热水吗,你准备把它拿到哪儿去?等会儿还要用来泡茶呢。”
“诶?”疯老头儿尴尬地笑了笑,“我这不是看你们都这么紧张,想帮你们吗。”
秦霜道:“把你那些酒都收好了就行了,秦福喜好赌也好酒,一旦喝了酒还会发酒疯,我可不想对着一个酒鬼。”她怕自己会忍不住把人揍出去,到时候少不了得被秦家抓到小辫子揪着不放。
“放心!”疯老头儿得意道:“我一早就把所有的酒都藏好了,他休想偷喝我的哪怕一滴酒!”
秦霜嗯了一声,问阿辰:“其他东西都收好了吗?”
“除了留下这两天吃的,都收好了,这是仓房的钥匙。”阿辰从怀里拿出一把钥匙交给她。
秦霜接过钥匙顺手收了起来,这东西放在她背包里是最安全不过的,仓房用的锁头是从县城买的好东西,以这个时代的人的开锁水平,除非找到钥匙,否则就凭一个秦福喜,量他有再打的本事也别想撬开一个缝!
除了今天买回来的各种年货,就连原本摆放在前堂的一些值钱的摆设品也被秦霜收了起来,她完全有理由相信,秦福喜不会因为那些东西摆在明面上而不好意思拿走,他只会把所有看中的东西拿的一干二净!
确定没有漏掉任何之前的东西,四人这才放心地重新坐了下来。
秦天环顾四周,看着空当了许多的前堂,臭着一张脸道:“我们真的不能直接把大门一关,直接把人关在外头不搭理吗?非得把那种恶心玩意放进来?”
秦霜耸肩道:“不管秦福喜再怎么废物,无能,没人性,没底线,他都是我们名义上的父亲,就凭这一点,他若真找上门来,在同福村这种对我们知根知底的地方,我们就不好光明正大地把人轰出去,就算村民们因为知道秦福喜的德行不会太过分地责难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好话。秦家特意把秦福喜找来,无非就是觉得我们不敢对亲生父亲做出容易被人戳脊梁骨的不孝之举。”
虽然,她其实真心不在乎村子里的人怎么说她,更不怕真把人轰出去会被人骂,反正她很快就要搬走了,除了个别几个人,和村里其他人也没有任何关系,说得再多她也不会掉块肉,她又不像文人那般爱惜羽毛,为了日后的官途不愿意有任何一点污点缠身。
什么孝不孝的,别说上辈子不在乎轻轻的人比比皆是,就连这个时代的很多大户人家,为了财产,血亲之间的争斗也不会少,差她一个吗?
不打算和秦家硬碰,不过是觉得快过年了,大好的日子里不好弄出太晦气的事情影响了明年准备开始的新事业,另一方面也是觉得不敢正面碰上直接把人赶出去的招式太低级了,降低她的格调!丢人!
就算不用那种没水准的手段,她也有的是法子让秦福喜主动离开他们家!
阿辰哼道:“秦家人也够会挑时机的,偏偏在我们搬家之前把人叫回来,若是再晚一点保管他们就算来了也找不到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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