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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恕属下愚钝,未曾明白殿下深意。”他吃力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便有些仓皇地站起身来,冲湘帘之后的人一个拱手,告辞离去。
几乎是落荒而逃。
自然……也没有闲暇的功夫,去顾及太子真正的打算,究竟是什么。
萧誉端然而坐,听得身后门被掩上,一切归于平静之后,这才微微转头,看向一直茫然立于旁边的路子遥。
“去添些香吧。”他声音平平地道。
看着路子遥依言动身,这才缓缓地低垂下眼眸,直至轻轻闭合。
他知道,戳人伤疤并非是君子所为,只是那件事之后的叶惊尘,已然性情大变,远远不如过去那般好掌控。
今日之事,若非出此下策,恐怕……不能轻易说服于他。tqR1
即便他知道,叶惊尘的怀疑,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消的。
而至于他自己呢?
当真如对方所怀疑的那般……有所动摇了么?
他发现自己,竟不能立时急于否定的答案。
檀香的淡烟萦绕在鼻尖,稍稍浓重些许的气息,让萧誉稍有浮躁的心虚得到了少许的抚慰。却在同时造成了一种刺激。
他经受不住一般,抬手扣住衣襟,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单薄的身形如同风中落叶般,摇晃不止。
路子遥受到惊动,忙大步过来将人搀扶住。抬手轻轻拍打着对方的背脊,他道:“殿下,要不要……再去浸一浸药浴?”
萧誉点点头,便在他的扶持下站起身来,往里室走去。
与此同时,心里竟是如此平常地浮现出这样的一个念头。
动摇?
他还动摇什么呢?
也许上天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容不得他……再迟疑了。
……
沙鹰从身后那破旧的茅草屋中走出的时候,几乎有些魂不守舍。
说实在的,打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怀疑过,以自己的能力和身手,查到楚倾娆想要知道的事情,只是迟早的问题。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那个真相竟然来的这样快,而且……这样不可思议。
甚至理智如她,都自觉需要些许时间,好好思量一下,接下来该如何。
毕竟,这是一个足矣颠覆现状,改变太多人的真相。
沙鹰低着头在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这五天里,她以寻常人所无法想象的速度,从大胤的江南一直往北,最终重新回到了这座出于两国边境的城市——祝州。
荒漠边陲,即便是春日也有封杀扑面。她却满脑子心事,浑然不觉,也不在意。
直到一把油纸伞,忽然挡在了头顶。
觉察到身前人影的第一时刻,沙鹰想到的并不是对方的身份,而是他的身手。
即便是自己处在失神之中,但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在她觉察之外近身的人,这世间也并无几个。
于是……对方是身份几乎不用看,也已然再明白不过。
油纸伞微微扬起几分,露出面前男子年轻中带点稚气的面庞。一双眼依旧大而明亮,光是看着,是如何也无法让人想象得出,它们的主人,是当今摄政王身边最得力的一把手,狠戾起来杀人不眨眼暗卫头领。
“我站在前面那棵树下看你半天了,”初一耸耸肩,略带委屈地道,“可你就是不抬头,我只好自己过来了!”
他的语气极为自然,甚至不像是许多个日月未见的模样,而是日日相处的故人。
更遑论,二人数月之前的最后一面,是在各自的主人剑拔弩张的情形之下,甚至根本称不上是一个好好的分别。
见是初一,沙鹰立时警觉起来,收起了之前有些恍然的神色,敏锐地盯着他,道:“你来做什么?”
初一露出有些受伤的模样,道:“你真的就把我当敌人了?”
沙鹰想了想,既然自家主子和他的主子已经彻底决裂,那么自己和他,自然也是互为对立方了。故而面对初一的问题,她很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道:“你如果再跟着我,我就当街大叫,说你轻薄年幼女童。”
说着干干脆脆地同他擦身而过。
初一大囧,急急忙忙地跟上去,却又不敢抬手拉她,生怕真化身成了猥琐青年。只能便跟便道:“你别走啊,我这次是偷偷来的,王爷不知道!等等……等等啊,我跟你说,我不是为了你家主子的事来的,我是有件关于自己的事,想问问你!”
沙鹰一直迈动着两条小短腿,不疾不徐地走着,对耳边聒噪的声音恍若未闻。
然而,听见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时,她却忽然停住了步子,扭头朝他看去。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那态度显然是有了变化。
初一见状大喜,赶紧走上前去,然而却又犹犹豫豫不敢开口,只是抬手不住地挠头。
沙鹰终于等得不耐烦了,道:“要说快说,怎么磨磨唧唧跟个娘儿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