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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我一不留神,你就要作事,你这是在拿你自己的安全和前途在冒险,知道吗?”
我说:“知道了!”
柳月又说:“马书记没考上副厅级,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异常的神态,但是,心里一定是很窝火的,这个时候,你不要没事惹他,往枪口上撞……马书记的老婆办公司,梅玲不遗余力地跑前跑后张罗,这事我也听别人说过,只是没想到建国和你也掺杂进去了……这活已经接了,我也不再说什么,但是,干完活后,速速撤离,不要和这事再有一点瓜葛和联系,听见了吗?”
“听见了!”我没好气地说了一声。
柳月的声音变得柔和了些:“你不服气,是不是?”
我说:“哪里有了,服气!”
“还嘴硬,我知道你口服心不服!”柳月说:“江峰,你就听我的话,好不好?马书记和梅玲的任何事情,你都不要去调查,不要去打探,好不好?”
我听见柳月的声音有些发急,说:“好,好,好,我答应你,答应你……”
柳月在电话那端长出了一口气,说:“不管他们做了些什么,你都不要掺和,这些事,不是你能管了的,你继续下去,会毁了你自己……和马书记和梅玲这样的人斗,你、我,都不是对手,所以,惹不起,我们躲得起,远远避开就是了……”
我说:“可是,柳月,你想躲开,想逃避,你能逃避得了吗?有些事,是无法回避的,有些人,是躲不开的!”
柳月说:“那我也不允许你掺和这些事,你好好地做你的工作,除了工作,单位里别的事不要参与,不要过问,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就行,毕竟,你的经历和阅历还不丰富,有些事,我会自己处理好的……听我的话,没错的!”
我说:“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想助你一臂之力!”
柳月说:“你助我什么一臂之力?我哪里需要你助力了?我好好地做好自己的工作,过我自己的生活,谁也没怎么着我,你瞎折腾瞎考虑什么,脑瓜子就不能简单一点,不要胡思乱想……”
柳月似乎不想让我多过问她的一些事情,似乎是怕我被牵连进去。
我不说话了。
柳月说:“怎么?不高兴了?”
我郁闷地说:“木有!”
柳月笑起来:“那你笑一个,我听听!”
我干笑一声:“哈哈——”
柳月说:“不好听,干巴巴的,这不是你发自内心的那种笑声……重新来一个……”
我努力调整了下情绪,然后让声音变得柔和:“呵呵……”
“嗯……这样听起来好多了,不过,也还不是很自然,好了,不难为你了,早睡觉吧……”柳月笑着挂了电话。
1997年的春节越来越近了,单位里的事情也变得简单起来,每日出去采访的内容,几乎都是市领导分头下去春节走访慰问的事情。单位里开始发年货,大家都有些轻松愉快,上班的人也少了,很多人都是上班露个面,接着就出去办自己的私事了,走亲串友,采购过年的东西。
按照国家法定节假日,这春节假期是要从大年初一开始放的,但是,在节前,大家都有亲戚朋友需要走动,总不能等到放假再去跑吧。对此,领导也是很明白的,基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耽误工作,就不问。
新闻部的同事同样需要办私事,我于是将人员进行了分工,将车辆进行了安排,除了保障正常工作采访,其他时间,轮流让大家带车去走亲访友,给老丈人等重量级的亲戚送年礼。腊月28,我也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专门去走了一趟我的岳父岳母家,送了年礼,在岳父家吃了晚饭,然后直接就回了江海,没有回老家。
我打算年29回家过年,一大早就走。
柳月也已经安排好了,她年29开车送我回去,带着妮妮一起,在我家吃一顿中午饭,然后直接回江海,和柳建国一起直接回温州苍南老家。
这样,按照她计算的行程和时间,在年30中午之前,是可以到家的。
柳月和老三兰姐联系了,他们今年不能回家过年,就在柳月的老家,和他们一起过。
我从晴儿父母家回到江海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冬天的白昼时间很短。
我回到家,自己弄了一点饭,吃完,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随手又拿起柳月送给我那本中国报业经济,随意翻阅起来。
这本书,我已经完整地看了5遍,成了我的床头和出差必备的书,正如柳月所说,毎看一遍,都有新收获,书里的那些经验、做法,还有报业大发展的先进理念,正不知不觉浸润着我的脑子,深入了我的脑髓。
正看着,突然有人敲门。
我开门一看,又惊又喜,我靠,是老三回来了,正风尘仆仆地站在我面前。
我一把将老三拉进来,一把抱住老三,狂吼了一句:“操——鸟人,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死出来了!”
老三奋力从我的拥抱中挣扎出来,冲我胸口就是 一拳:“丫的,饿死啦,快弄点东西我吃!”
我哈哈大笑着,看着老三:“我日——怎么不饿死你呢,饿死你,我保证给你收尸!”
老三拿起茶几上的一个大苹果,用力啃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赶紧的,**人,快给我弄饭去!”
我笑呵呵地去厨房给老三下鸡蛋面,说:“我就会做这个,你爱吃不吃!”
第2764章 你老婆呢
我快速做好了鸡蛋面,老三一阵狼吞虎咽,吃的干干净净,然后满意地抹了抹嘴唇,点燃一颗烟,看看四周:“咦——你老婆呢?”
操,这鸟人这会才想起晴儿。
我说:“都回老家了,我明天也要回去过年的,你再晚来半天,就见不到我了……说,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
老三说:“我坐长途卧铺车回来的,大哥大没电了,没法给你说啊,哈哈……”
我说:“不是说在苍南柳月家过年吗,怎么又回来了?怎么就你自己呢?兰姐呢?”
老三说:“哎——我自己回来的,兰姐没回来,我回来是想偷下家里,过年了,心里放不下啊,也想爹娘……”
我说:“你不怕被抓住你跑不了了?”
老三说:“哎——偷偷的吧……看一眼家里,然后就走,这样心里也安稳一些……不然,在外面,心里总觉得是个事,睡不好觉,吃不下饭……”
我说:“什么时候去?”
老三说:“这就去,晚上正好隐蔽,不被人发现!”
我说:“好,我开我办公室的车拉你去吧……”
老三说:“牛逼,有专车了?”
我说:“不是,新闻部公用的,领导特别照顾新闻部的,过年了,驾驶员先回家了,我自己开着的……”
老三说:“走,这就出发!”老三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我找了一个带帽子的羽绒服给老三穿上,又用围脖围好,让老三的眼睛露在外面,其他地方遮掩住。然后开车拉着老三去他老家。
到了村外,山村一片寂静,灯火点点,看不到什么人。
我将车停下,和老三一起悄悄下车,两人穿着厚厚的棉衣,只露出两只眼睛,在漆黑夜色的掩护下,直奔老三家。
接近老三家的时候,看到他家的院门正敞开着,堂屋里正亮着灯,门也开着,老三的哥哥和嫂子正进进出出,在厨房和堂屋之间穿梭,一股很想的肉丸子味道和肉香飘过来。家里正在炸年货。
我和老三走到大门口,将身体隐藏在黑暗处,往堂屋里看,老三的爹娘正围坐在炉火旁,他爹正低头抽烟,他娘正在剁馅子。
一会儿,老三他爹叹了口气,接着,她娘就抹眼泪。
我扭头看了看老三,他正出神地看着堂屋里的爹娘,眼睛亮晶晶的。
看了许久,我的浑身都冻透了。老三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凝视着自己的爹娘。
我伸手到嘴边哈了哈热气,老三这时身体动了下,接着轻轻地叹了口气。
然后,老三在家门口跪下来,规规矩矩地磕了三个头。
接着,老三站起来,对我做了一个手势,我会意,和老三一起在夜色里快速离去。
回去的路上,老三一颗接一颗的抽烟,沉默不语。我也不说话,只管开车。
到了江海,看见了城市璀璨的灯火,老三这才重重地出了口气,然后说:“今晚我住你家,明天下午我跟着柳建国和柳月姐一起回南方……”
明天柳月要和我一起去我家,看来老三也知道了,他和柳月一定是早就联系好了。
路上,老三到熟食店买了一些下酒菜,对我说:“晚上没事,咱哥儿们喝一气!好好拉拉呱!”
到了我家,我开了一瓶白酒,找了两个茶碗,和老三端着茶碗喝起来。
边喝边聊,老三把自己和兰姐去南方后的情况简单说了下,又说到现在的工作。
我说:“做报业广告,你感受如何?好不好做?”
老三吸了一口烟,说:“只要下了功夫,就好做,不肯出力,就不好做,我对报业广告其实接触也不深的,但是,广告业是有通性的,不懂的我就学,不会的我就问,加上以前积淀的那些东西,现在算是上路了,算是一个合格的党报报业广告公司老总了……”
我说:“做党报广告,和做其他类型的报纸广告差别大不大?”
老三说:“温州报业的广告公司,是将党报和生活类报纸的广告业务综合进行管理的,我是既负责党报的广告业务,又负责生活类报纸的广告业务,相比之下,党报广告是比较难做的,这是党报的性质决定的,老百姓都爱看生活类的晚报,不爱看整天充满说教的党报……”
我说:“那你党报这一块做的咋样?”
老三说:“呵呵……开始不行,找不到路子,现在好了,摸索到路子了,广告业务走上快车道了……”
我说:“谈谈感想吧,我想听听!”
我对党报广告这一块是非常感兴趣的,急切想从老三那里知道更多的东西。
老三说:“我算是想透了,党报的广告业要发展啊,根本还是要实现观念的突破,温州算是思想观念比较发达的地方了,但是,还是需要不断强化观念的更新,没有观念的不断更新和进化,党报广告的发展就是一句空谈和奢望……”
“嗯……说到底还是一个要继续解放思想的问题……”我点点头看着老三。
老三说:“你在党报干了好几年,我想有一点你是有体会的,提起党报,党报人往往总是会想起和强调党报的“权威”、“公信力”等优势。并不由地产生一种满足感与优越感……”
我点点头:“嗯……是这样。”
老三说:“的确,党报在权威性和公信力等方面上的确有着一定的优势,但是党报人必须意识到,“优势”如果不能很好地利用,就等于“没有优势”,任何优势都不会是一成不变的。传统大众传媒的神话正在被瓦解,并且迅速转向多元化传播时代。受众不再满足于传统说教式的媒体传播,受众本身也开始成为一个资讯的准生产者。面对这种现象,一位媒体广告资深人士曾感言:媒体的垄断经营正在瓦解,除了中央电视台处于‘寡头垄断’外,原有传媒的‘稀有资源’正在被‘稀释’……柳姐曾经和我交流时说过:党报除了坚持政治功能外,随着市场竞争的加剧,还要面对市场,防止边缘化!在阅评中,党报是舆论导向把握最好的,但也看到现在的市场,党报已很难像以前一样独霸天下,千报一面和缺乏可读性等问题是一些党报的通病……”
我点点头:“一语中的!”
老三说:“所以,我的看法就是,党报广告经营工作要突破,必须敢于面对市场,必须敢于把自己摆在‘弱势媒体’的位置上……我这么说,并非妄自菲薄,也并不是真正说党报成了‘弱势媒体’,而是由此倡导一种危机意识,由此可以更好地突破和发展。因为只有敢于把自己放在“弱势媒体”的位置上,把自己的姿态摆得低一些,才有可能做一些以前本就应该做却不愿意做、甚至根本就没想到要做的一些事情;才能更好地研究党报的主要读者;才能俯下身子有针对性地进行宣传报道;才能在党报经营创收方面进行突破,赢得更大的发展机遇……我把自己的想法汇报给了报纸老总,得到了老总的赞扬和中肯……我带领广告公司,和编采部门配合好,通过为读者、为客商提供策划服务、节会服务、新闻服务等系列服务,很快就赢得了读者和市场……”
“传统上,人们往往在自觉不自觉中把党报工作者当成了“教员”,甚至是“官员”,很难与“服务员”相提并论。而随着党报逐渐变成企业,人们必须用新的眼光来审视党报,党报人也应该重新审视自己的社会角色,尤其是作为一个企业应该扮演的角色。……任何一个企业、一个产品,要想赢得顾客,要想从顾客身上赚到钱,最关键的一点就是最大化地为顾客服好务,满足顾客的需求……基于此,我尝试着举办了‘华语传媒’系列奖项评选、报系‘经济峰会’、 ‘温州报业’国际传媒论坛、‘南方报业’经济论坛等活动,把‘温州报业’强大的品牌价值,直接转化为媒体的竞争优势、报业的竞争优势和报业的经济效益……”老三继续说。
老三又说:“党报广告要做大做强,就要像生活都市类报纸那样,应该首先把自己当做一个企业、当做一个普通的公司,从经营的视角经营报业广告,从一个企业的角度调配资源,制定完善的激励机制……这就是我这段时间的最大体会……”
我认真听着,老三侃侃而谈,滔滔不绝。
我没有想到老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么快就从一个外行变成了内行,对报业广告钻研地这么透彻。
我心里不由很佩服老三,觉得老三接受新事物和开拓创新的能力比自己强多了。
那一晚,我和老三就报业广告的话题谈论了很久,我问了很多问题,老三也尽可能详尽地给我进行了回答。
和老三这次的谈话,让我受益很大,让我对报业广告,特别是党报广告的发展思路和方向,有了更加明确的感性认识。
第二天,我和柳月一起带着妮妮去我老家,我回家过年,柳月带着妮妮去拜个早年,同时也是此行。
到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爹娘和晴儿正在家等候,水饺已经包好,还有满满一桌丰盛的菜肴。
大家入席后,爹说:“今儿个中午就是咱家的年夜饭,月儿和妮妮要提前回老家陪爸爸妈妈过年,咱家就提前吃这顿团圆饭,年夜饭!”
说着,爹拿起酒杯,将杯子里的酒慢慢洒到到地面,脸上的神色很庄重,说:“这杯酒,是给月儿的爸爸妈妈的,过年了,给他们送酒喝……月儿的爸爸妈妈也和我们一起过年,一起吃这顿年夜饭……”
爹的这行为,是我们当地过年吃年夜饭时祭奠故去的先人的一种风俗,代表了对逝者的深切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