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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大羽望着尚秋兰,用平和的语调问:“大嫂,你的儿子尹大平出狱之后,曾经——两次到上海去找工作,第一次是一九八九年九月到十一月,第二次,你还记得是什么时间吗?”
“第二次是一九九一年四月到六月——是四月中旬到六月中旬。”
这个时间和车华庭提供的时间是吻合的。
“大嫂,你确定尹大平是到上海去找工作吗?”
“他是这么跟我们说的。他爸爸不放心,曾经到上海大平朋友的住处找过他,朋友说没有见到过他。”
朋友没有见过尹大平,这就对了。尚秋兰提供的情况非常重要。
徐海初没有说错,尚秋兰果然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女人。跟她说话,欧阳平觉得很轻松。
“尹大平到上海去做生意,总得有一些本钱吧?”
姓马的进住157号,在荆南呆了两个多月,还要养一个女人,车华庭说姓马的像是做生意的,可见,马氏夫妇的穿戴很不一般,这些都是要钱的。
“孩子要出去闯荡,我们做父母不放心,自然是倾其所有,我们把积攒下来的三千块钱给了他——他只拿了一千五百块钱。他自己的手上有一千块钱的积蓄。”
有两千五百块钱,应该是够尹大平两个月的花销了。
“尹大平第一次到上海有没有赚到钱呢?”
“钱哪那么好赚呢?大平回来的时候,身上只剩下几百块钱,只要人能平安回来,比什么都强。”
“尹大平第二次到上海去做生意,你们也给他钱了吗?”
“我们给他,他死活不要。”
“为什么?”
“他平时给人拔牙镶牙,做点零散的苦力活,攒了将近三千多块钱。”
“你丈夫尹飞鹏的身世,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
“你跟我们说说好吗?”
“他一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他也经常问自己的母亲,可母亲只字不提,在我们到新疆支边之前,她应该是跟我丈夫说了——这是我猜的。因为自从我们离开崇明岛之后,尹飞鹏就再也不提父亲的事情了,有时候在夜里面暗自落泪。不久,我们就知道了婆婆投海的消息。他一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可这个从未见过面的父亲始终像影子一样一直跟着他和他的母亲。”
“你能不能说的具体一点呢?”
“我们支边前后,飞鹏的母亲被批斗、游街,最后投海,和他的父亲有关系;尹飞鹏当兵、招工和考大学都过不了政审的关,也和他父亲有关系。飞鹏的政审表上,父亲一栏是空着的,人家问他是怎么回事情,他说不出来。”
“尹飞鹏的父亲究竟是怎么回事?”
“有人说他是被人民政府镇压的,说他是军统特务,是双手沾满革命者鲜血的侩子手。”
从尚秋兰的话中可知,尹家所有的苦难都源于车仁举的死,而车仁举的死又源于车仁贵的告发,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车仁贵。
现在再来看车仁贵的遇害,思路就比较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