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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同时,向来酒色笙歌的羣玉坊里却没有这么热闹,天快亮了,客人们蹑手蹑脚地离开青楼,一个个裹紧衣衫归家而去,唯有温香阁中,金寒池和齐孤鸿相对而坐,一言不发。
桌上的酒壶已经空了,齐孤鸿将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对着对面的金寒池道:“金兄见多识广,锦衣玉食龙髓凤肝都不在话下,不知今日这杯薄酒,倒是可还让金兄满意?”
“酒是好酒,只可惜没有姑娘啊……”
“金兄,该不会是醉了吧?”
齐孤鸿之所以出此言论,倒不是因金寒池说的话,而是从刚刚开始,金寒池的目光就始终呆呆地看着脚边的地面,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青砖,却好像被他看出了花。
金寒池知道自己此举许是有些怪异,但他却并不在意,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地面,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桌脚旁,有那么一小搓甚是不显眼的泥巴,是金寒池刚刚趁着齐孤鸿没曾注意时,从脚底板下抠出来扔在桌脚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金寒池却是不慌不忙,好似在他眼里那不是泥巴而是个美人像似的,令他看得着实是津津有味。
就在连金寒池都觉得全身已坐得僵固时,一个细小的黑影突然出现在那块泥巴旁边,金寒池使劲儿眨了下眼睛,略为清晰的视线中,金寒池看到了一只赤红色的蝎子,只见那蝎子好像个怕生的小孩儿似的,左右徘徊了几次后,直奔那泥巴便去。
接下来,几乎就在金寒池一眨眼的功夫,那只小蝎和地上的泥巴都在顷刻间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金寒池的表情稍稍有所变化,一抹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
齐孤鸿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金寒池脸上的表情,只是还不等他发问,倒是金寒池自己主动张了口。
“齐家禁蛊多年,听说齐老祖不许任何人提起有关蛊术的事情,倒不知他可曾向你嘱咐过辨识蛊师的方法?”
“自然是讲过。”
齐家虽然禁蛊,但身处湘西腹地,门徒又常年在外做游医,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辨识蛊师的方式,自然也要传授给众人。
齐孤鸿清楚记得齐秉医曾说过,辨别一户人家是否养蛊的方式有多种,譬如是否在墙角摆放蛊坛,又或者天窗下的地面是否有经常被翻动挖开的迹象,除此之外,若是怀疑某人家中养蛊,在进其家门后,可在地上吐痰或者将脚底的脏土洒在地上。
“因蛊虫好干净,若发现地上的尘土或痰消失不见,便可确定这家中有蛊……”
齐孤鸿说到这里,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金寒池,一时间还分不清楚金寒池这话里究竟有何含义。
“齐少爷,这酒虽好,不过却是借花献佛,倒是不知道本主什么时候才能现身呢?”
金寒池一边说着,一边笑眯眯地望向齐孤鸿,到了这一刻,金寒池已经对齐孤鸿之所以会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心有定论了。
说起来,金寒池对青楼这种地方是较为敏感的,其原因,正在于叶家女子多是混迹于风月场中,以此隐藏自己的蛊师身份。
而齐孤鸿带金寒池进入这青楼后,就只有他们两人相对而坐,自始至终也不见有烟花女子笑脸相迎,这实在是不合乎常理。
最后呢,刚刚出现的那只蛊蝎,则印证了金寒池所有的猜想——齐孤鸿曾说过,今日这饭局上还有其他人,而他也说过,以前不肯和金寒池合作,但若有其他人参与进来的话,他或许就会答应。
将这些思绪重新整理了一遍之后,金寒池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金某愚钝,还真是没想过齐少爷会拉叶家人一起入伙。”
“愚钝倒算不上,”被金寒池看穿了自己的想法后,齐孤鸿也忍不住摇头笑了,“准确来说,其实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一时起意之事,自然难以料想。”
“那么,”确定了的确是有叶君霖加入后,金寒池不免还有些紧张,他稍稍坐直了身子,“就是不知主人打算何时现身了?”
“倒也谈不上主人,只是借叶家一方宝地而已,”齐孤鸿沉了沉声道:“蛊门五族同处危亡之中,我等皆为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