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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说要秉公处理,虽然公堂之上,骊阳公主再没有开口说过半句。
可是有徐静的证词和桂嬷嬷的招供,即便是骊阳公主没有亲手杀了琥珀,可这谋害人命的罪状,还是呈递到了上书房。
下药的桂嬷嬷判了秋后问斩,骊阳公主的刑罚却还悬而未决,只因着钟贵妃在知晓此事后,长跪乾元殿前,要替骊阳公主求情,愿代骊阳公主受过。
褚云天征宠了钟璃二十余年,虽然当初未能立她为后,少年郎的那点真心深情都是给了她的,他没能许她后位,甚至不能让他们的儿子成为太子。这两件事情,一直是他埋在心里的遗憾,觉得自己对钟璃太多亏欠,如今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说要削发为尼以赎女儿的罪孽,褚云天征只觉揪心。
偏偏这个时候,沈家老夫人携令进宫,求休妻圣旨,求杀人者偿命。
皇帝进退两难之时,还是太后出面,允了大理寺的批复,将骊阳公主贬为庶民,将流放地从幽州的寒川城改成了青州的西荒城,应了沈家休妻之请。
“母妃放心吧,青州是孟长安的地方,女儿去那里,不会受委屈。”大理寺昏暗的地牢里,褪去了锦衣华府,一身素净的骊阳公主看着眼前面容憔悴,泪落涟涟的贵妃娘娘,心中面上都没有太多的悲喜。
太后娘娘还是顾念她的,没有如大理寺所请的那样,将她送到沈家的封地幽州去,虽说西荒城靠近大漠,可是那里有孟长安,二皇兄已经着人去上下打点,只等出了盛州,她便不必再像真正的囚犯那么被一路押送。
那晚之后,她已经彻底绝望,现在只盼着能快些离开故洗城,离开这个毁了她这一生的地方。
“等得秋收结束后,我便想办法接你回来。”褚云景垂目看着自己的妹妹,满心的懊悔,“是我害了你,若不是为了对付我,他们也不会这样待你。”
当初他本该阻止她嫁进沈府的,他明明知道,只凭沈临渊对太子的忠心,他也不会对骊阳真心相待,可他偏偏也想赌一把,看看能不能叫沈临渊为他所用。却不想,到头来,将骊阳害到如此境地。
“皇兄别这样说,本是我连累了你。”褚云音摇了摇头,看向容色惨淡的贵妃娘娘,伸手替她理了理鬓边那在这几日之间蓦然花白的头发,“我已认罪受罚,母妃也不要再因此事跟父皇置气了,替我转告父皇,女儿没办法到他跟前叩头认错,请他原谅女儿这么多年来的顽劣。”
褚云音一席话说得轻声细语,却听得钟贵妃心中大恸,一把将身子单薄的女儿拥在怀里,失声痛哭。
直等她哭得快背过气去,外面的衙差终于不得不催促他们快些,今日是押送褚云音西去的日子,同行还有其他九个犯人,若是等得太久,只怕误了今日的行程。
钟贵妃不愿离开,乘了靖安王府的车驾,一路跟着自大理寺送出了城门,得了褚云景再三保证已经打点好一切之后,站在城门外看着一行人远去消失在官道上,这才哽咽着随褚云景一起回皇城。
故洗城西门的城楼上,轻袍缓带的太子与沈临渊并肩,静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褚云清侧头看身旁轻甲戎装的人,他知沈临渊素来不喜欢褚云音,今日她动身流放,他本该高兴的才对,只可惜对沈临渊来说,这一次的代价太大了些。
“听说那个下药的嬷嬷,昨晚在狱中自尽了。”等得楼下靖安王府的马车缓缓掉头回城,褚云清轻声说了一句。
桂嬷嬷本是要秋后问斩的,才关到死牢没几日,今晨便听得大理寺的人来报,说桂嬷嬷将衣袖扯了下来,绑在大牢横梁上,上吊自尽了。
她本也算罪有应得,可是,这样一来,查清这件事情的最后一条线索便也这么断了。
“此事已成定局,查与不查,对我都没有太大意义了。能挑拨临寒和靖安王,也算是好事一件。”沈临渊叹了口气,倒也不再执着追查下去。
当晚出事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太子。毕竟早些时候太子正好随他来了府上,也是因着太子,沈朔才将此事推迟处理。
他问过太子,也曾私下派人查过,确定了这件事情和太子毫无关联。
琥珀临死前紧紧攥着他的手在他耳畔说那句“对不起”时,他便大致明白了,不管是谁设计了此事,琥珀都是自愿参与其中的,她是自愿来做这件事最后的推手的,即便是要搭上她和孩子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沈临渊心中是有恨的,他们就这般害死了他的孩子。如今他虽然如愿让骊阳公主远离了他,可是他也落了个妻离子散的下场,他自己都说不上来,如今的痛苦和从前的相比,到底哪一个更让他备受煎熬。
“父皇因为骊阳的事情迁怒靖安王,可是眼下我们也被刺客之事所扰,情况也比褚云景好不到哪里去。”大理寺的罪状刚呈上的时候,御史台便上奏细数骊阳往昔的种种罪状,还将这些罪责归咎为恃宠而骄后的胆大放肆。
当着百官的面,父皇自然不会将这份骄纵骊阳的罪责揽到自己的身上,随即劈头盖脸将褚云景数落了一顿,之后连着几日都未曾给那纵容骊阳的二皇子好脸色看。
不过他这个一直查不出刺客身份的太子,如今在父皇眼里,也跟褚云景差不多。
“这么说起来,这几日的事情,唯一没有被波及到的便是三皇子殿下了,想来秋收之事,陛下属意的人选,非三皇子莫属了。”秋收之后,各州开始征粮纳税,这等大事,从前都是太子和二皇子轮流主持的,今年只怕是要落到褚云舒身上了。
“褚云舒如今仗着有柳相帮他,是越来越放肆了。”说起他这个三弟,褚云清便不由得有几分咬牙切齿,他与褚云景斗得两败俱伤,那个刚刚才开始打理朝政的人却想着要坐收渔翁之利,哪里能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是时候给他找点事做,免得叫他觉得自己真的就可以这般高枕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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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条性命,换来的就是将她送出故洗城?”软榻上的人在听到今日骊阳公主出城的消息时,脸上的笑瞬时消散无踪,手里的杯子一松,温热的茶水落在了月白织锦的薄被上,惊得一旁的盼儿忙上前来拿了帕子拭水,转头让人换一床新的薄被过来。
“贬为庶民,流放边境,对于一个公主来说,已是不轻的惩罚了。”夏初瑶伸手扶了徐静起身,随她一起往屋外走。
“流放?你看看她去的是什么地方?”若真是流放,为何不让她去那些苦寒之地?孟长安对褚云音有什么样的心思,他们都再清楚不过了,这道流放的旨意,不过是让褚云音可以躲过帝都的这场是非,去安稳度日罢了。
她和琥珀的牺牲,到最后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抬手扣着红木雕花的门框,徐静看着院中的草木,想起自己的孩子,眼中的泪便止不住了。
“事已至此,二嫂也只能看开些,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养好身子。”见她落泪,夏初瑶忙将怀里的锦帕递了上去。
自褚云音入狱之后,徐静就再也没有哭闹过,上堂作证的时候也是一脸的冷静和默然,这会儿骤然见她哭,夏初瑶也有几分手足无措了。
她近来常到观花苑看望徐静,若如沈临安所说,琥珀所做的一切,都是她自己谋划,那么徐静的孩子呢?从前她只觉得徐静是个安静温婉的人,可如今再看,倒觉得这沈家后宅里,多的是叫她看不透的人。
又安抚了徐静一阵,从观花苑出来的时候,时辰还早,在国公府门口遇到回来的沈临安时,夏初瑶倒有几分意外,这么多天来,还是第一次见他回来这么早。
“夫人是要出府吗?”见她只带了黛绿,沈临安微微蹙眉,“让御风跟你一起去吧,也好护卫你周全。”
“我想去佟掌柜的铺子看看,三爷可愿随我一起去?”
沈朔送她的几个铺子里,夏初瑶最喜欢去的就是佟掌柜的胭脂铺,那种地方,女子喜欢去是常事,可这般邀他一起去,就有些奇怪了。
心中有些疑惑,沈临安还是应了她的邀请,让御风去准备马车。
“既然三爷随我一起,你便留在落松苑吧,秋水阁那边好生照拂着,别跟阿城说我们去了哪里。”见他答应,夏初瑶心中一喜,转头将黛绿也遣走了。
“你这是要做什么?”扶人上了马车,看着她小心掀了车帘往外打量,沈临安笑问到。总觉她今日这般有些鬼祟,像是怕被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一般。
“我本是想去胭脂铺子之后遣开黛绿,然后到沉碧家里看看。难得在门口能遇到三爷,倒也给我省了麻烦。”等得确定马车后没有人跟来,夏初瑶跟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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