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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融,对不起。还有……谢谢你。”刘砚心望向身旁的好友,泫然含泪,一时愧疚、感激、痛苦等各种感情充斥于心。最终,这些化为一句轻声感谢且传至所有人的耳中后,泯然于空气间。
“不早了,弟兄们赶快收工!”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后,原本缉拿许平君等中国留学生的盖世太保们随即疾步上前,押解刘砚心、岑苡诜二人返回那些铁灰色吉普车中,飞快地驶离了柏林大学,没入如墨的夜色里。
目睹车辆相继消失在视线中,平君终于抚胸缓了口气,朝田培林耳语道,“先生,如今除了被抓走的刘砚心君与岑苡诜外,其他在校同胞都平安无事吧?”
“有劳靖宇挂念,吾与伯苍兄皆安。”未及田培林应声,一句有着江淮口音的流利德语便传入二人耳际。但见陈邦杰艰难地穿过围观人群,靠近许平君等人身旁,眉间密布忧色,“但我此刻更担心明贞、丰融的人身安全。毕竟那些盖世太保可都是东厂的狠角儿,吃人不吐骨头啊!”
田培林谨慎地环顾四周,猛然见对方依旧一身长衫,几欲失声:“逸尘兄,田某不是事发之际,曾嘱咐兄台暂且避一避么?如此危局而着如此衣物,未免太惹眼了。”
话音未落,邝公道也端量陆俊的藏青色长衫,苦笑道:“欧美人通常不能辨认中日两国国民的差别。那些盖世太保之所以能准确识别吾兄的身份,原来是靠了‘它’啊!”
“嘘——”平君忙竖起一指于唇前,朝田培林、邝公道使个眼色,随即与这四名同胞掩口低语,“此地人多口杂,不便详述。吾等最好立即返回宿舍,待明天上午课程结束后,找个隐秘处会面。”
四名中国男子登时颔首,齐齐低声道了一句“甚好”后,与许平君拱手而别。他们迅速挤出了黑压压的人群,乘夜色匆匆离去。不多时,集聚已久的众人以惶惑、惋惜或不屑的口吻,不断议论盖世太保的突然来临,以及中国留学生的被捕与抗争,纷纷散却。
随着人潮不断前移,平君一路缓步而行,凝眉思索。
同胞纵然对酷似林静如的蓝雨薇百般厌恶,也要顾虑林静如亲日背景与德日结盟的前提。所以他们不可能将此事告发至盖世太保,于己不利。再者,由于盖世太保现已渗入德国国内的各行各业,今天下午的暴力事件必定瞒不过柏林大学的密探或线人,招致盖世太保前来抓捕也显得顺理成章。
可是,正如陆俊方才所言,学生之间的暴力行为至多触及校规,理应由校方全权受理、处置。换言之,此事件根本不足以惊动盖世太保。那么,那些密探或线人为何如此小题大做,将事态进一步恶化?
难道,幕后者便是那其中一员,奉盖世太保之命制造事端,再利用林静如的亲日背景借题发挥,缉捕爱国同胞,以配合东亚战区的日军攻势,巩固德日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