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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敬贤为人耿直,又不算是手脚麻利的人。在村子里看不惯他少爷脾气大有人在。看他这副样子,恐怕就是在外面受气了。
她盯着桌上的糖水,手挪过去,却摸到一片滚烫,她的手都忍不住缩了缩。又听见丈夫说道:“还是娘疼你,你生了病,她偷偷摸摸去外面卖乐口消给你治病。”
三儿抬起头,笑了笑:“娘是刀子嘴豆腐心,我都知道。”
听了这话,钟敬贤陡然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她看:“记着?你记着什么了?”
“是记着你爹大年三十投奔到我钟家,还是记着我爹花了一个银元把你买下来?你这么多年了,还记得清清楚楚吧!”他说话声音夹杂着外面的风雪的寒意,连带着棉袄上面的雪子都看得一清二楚,三儿心里闷闷的,听到他劈头盖脸的指责,愣了一下,鼻尖凑近了就闻到了一丝儿酒气。
那是高粱酒,要用粮食换的!
她的眼皮子跳了跳,不知道丈夫怎么旧事重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时候发作,依旧唯唯诺诺的开口:“你说啥?......”话没说完,猛然就挨了他一个耳光,清脆的响声音响彻了整个屋子!仿佛能盖过外面鞭炮锣鼓的声音。又仿佛能听见近处的仙乐,三儿的脑仁和耳膜共同奏响二重奏。“哎哟”的尖叫了一声,她半边脸还是木木的。很快的浮现了一丝丝的血迹,鲜红的线蜿蜒延伸....
钟敬贤愣了,他定定的看着自己的手掌继而又踱步起来。他走了四五个来回,胸口就像煮开的开水壶一样上下起伏,指着三儿说道:“我就纳闷了,你跟刘建军到底说了啥,他肯出钱救你?!你怎么不说说?你跟他关系就这么好?”
他来回的踩在地上走。棉鞋底在地上摩擦“沙沙”的响声交织着火苗爆开的声音。一想到村里那些闲言碎语,他的整个脑仁都生疼。
三儿一屁股就做起来,愤怒的指着他骂道:“你瞎说什么?我说了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说完又哭嚎起来:“真是没法活了!你个黑心鬼没心肝的污蔑我。我真是没法活了!”说完又恍然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你就恨不得我一辈子不好了,成了个瘫子是不是?哎哟我不活了,你杀了我算了!”
“你发什么疯。”
钟敬贤猛地惊醒过来,他吃惊的看着三儿披头散发哭嚎的样子。这段时间她的脸颊早就不复从前的健康,只能看到形销骨立的模样。她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和复杂。半晌后,她又好似安静下来,哑着声音说道。
“我给你生了儿子,给你生了女儿.....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啊。”
她突然呜呜的哭了出来,这时候,门突然打开了,钟老太的脸板着老长进来。她说:“你瞎说啥?我看你猫尿灌多了脑子不清醒,大过年的跟你媳妇闹什么?你是想今年都不过安生日子了吧!”
她的声音冷厉刻薄,走上前“砰!”的一声就将木门合上。转头教训起二人来了:“你媳妇整日田里干活你看不见啊?你还怀疑她?那刘家那个儿子,六七年了才回来一趟。你怀疑你媳妇也带点脑子吧!”
钟敬贤的脑子一根弦,断了。
门一打开,冷风灌进了他半张的嘴里,好像发烧的脑子侵入了凉水里一样。他木木的转过脑子,心里闪过数个画面,那些都是他曾经无数个晚上都忍不住回想的画面。随着钟老太脸上皱纹更深,他哆嗦了一下,又被拐杖敲了一下大腿。
他嚅嗫的说:“娘,对不住,我....我今晚喝多了。”
钟老太恨铁不成钢:“你去哪里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