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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暮成雪说:“你总是这样。避而不谈。”
谈之何益?青二十七又摇摇头,不想多说。
不知多久以前,火山从湖底爆发隆起,冷却之后的火山灰堆积成岛。
地热不散,岛上郁郁葱葱,犹如高原中的江南。
好好的一座岛,原是逍遥地,却因神果传闻而引来一拨又一拨的杀戮者。
现今她们所在的石山,便是升起的火山,而平台上被枯枝青苔等掩盖住的,便是火山之口,也即青二十七脑海中第三张地图的终点。
不死之果就在火山口之下的洞穴,它将以自身的轮回为序,再次结出果实。
从火山口往下看,黑黝黝地不见底。
青二十七与暮成雪一起,将一段粗树枝架在洞口固定住,并把备好的绳索绑在上面。
暮成雪将绳索的另一端缚在腰上,对青二十七说:“小青,我认为杀石飞白并没错,这也是他的心愿。”
事至此,她依然坚持向青二十七解释。
青二十七垂下头:“下去的时候小心。”
暮成雪暗叹一口气:“你也小心。在上面为我护法,亦不轻松。”
青二十七把头转向另一边:“去罢。”把绳索往洞穴里垂下。
暮成雪一手点起火折,一手拉住绳索,跃下洞口,临去前,她盯住青二十七,与青二十七告别:“我去了。”
她的眼睛真美,她的眼睛里有千言万语,唯独从不会有后悔和愧疚。
代表她位置的火点渐去渐远,直至不见,洞里再度陷入黑暗。
青二十七的心中愈加凌乱。一边是暮成雪对自己的依赖与信任,一边却又是她的狠绝与冷血。
她该如何做?
突然,绳索一阵抖动,青二十七提了提绳子,发现还承着暮成雪的重量,这说明她用尽绳索还未到底。
之后,暮成雪又轻轻抖了两下绳,她们事先约过,这的信号说明她看到了目标,但长度未够及。
青二十七知这是决断的时刻。
她戴上毕再遇在解语轩重张、《新闻》首发式前送的皮手套,一声长叹,离他的人、离他的心,却离不了他的设计。
青二十七闭上眼,默默祝祷,愿此事一了,就能像石飞白所说的那样,从此不再身不由己。
她沿绳而下,双手交替如飞,戴着的皮手套使她的手不至被磨伤。
耳边有烈烈风声,比起刚才暮成雪小心翼翼地往下,她的速度快了很多。
她需要快点再快点,这样才没有机会让她想更多、没有时间让她改变主意。
暮成雪手上的火点越来越亮,青二十七也在朦胧中看见地底上生出的那朵花。
冰凌般的花瓣,透明的花蕊中包住一团阴影,在黑暗中发出淡淡的光芒。
传说中的不死神果,石飞白他们族人代代守护却不明所以之物。还在离地数十丈之地,凭轻功确实无法一跃而下。
“小青你?”暮成雪很意外。
青二十七终是到了暮成雪的眼前,与她同抓住一条绳索,她们从来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她说:“暮成雪,你真的这么想要神果么?”
暮成雪眨眨眼,笑了:“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我根本是多此一问。”青二十七叹道,取出了软红十丈。
“哈哈,我怎么忘了你有这东西!”暮成雪高兴得很,“有了它,这可够得着了!”
青二十七点点头:“是啊。”
她靠近暮成雪,将软红十丈的一端与缠在她身上的绳索连起来打了个结。
暮成雪笑着说:“这不要紧么?”
青二十七鼻尖一酸,快手一拧,抽出了藏在手柄中的鱼肠剑,全力刺向暮成雪腹部!
一剑霜寒,一剑心寒。
吊在半空的绳索不停晃动,暮成雪不可置信地看着青二十七,她惨笑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
青二十七也很想问自己,为什么。
那是毕再遇的想法,她为什么非要照做呢?是因为他的蛊惑,是因为石飞白的事令她心寒?还是她心底一直都存有杀暮成雪之心?!
青二十七想起毕再遇在山上那夜与她说的一切。
三千五百多年之后的那个时空,毕再遇进穿越敢死队之前的最后一次考验,是刺杀玄帝。谁都知道玄帝是杀不死的,所以考验只是“活着回来”。
毕再遇做到了。
然而,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不但做到了“活着回来”,还做到了更多。
在那个阴郁的午后,他屏息贴附于横梁之上,忽然的一阵微风吹起纱帘,那位不死的皇帝、天地间的强者孤独而落寞地半躺在他的御榻里。
他一动不动,毕再遇却感觉到此生未曾遭遇过的威压,冷汗渗出额头,他想他死定了。
就在这时,一道疲倦的目光向他的方向投过来。
为什么是疲倦的而不是凌厉的呢?当时的毕再遇完全不能理解。
况且他被那张脸惊呆了。
那是一张艳美的脸,他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在她的容光之下,他根本不能呼吸!
很久很久以后,在这个时空的八年前,毕再遇第一次见到暮成雪。
那年的他早已练就一番雷霆万钧也能不动声色的本领;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
暮成雪,与牢牢刻在他记忆中的艳容一模一样……不,暮成雪比那个人更年轻更有活力,她还对未来对未知充满了希望充满了野心——
所以,毕再遇不必像夜一样使尽各种手段去猜想,他只需看着暮成雪就好。
他甚至有意无意地在成就暮成雪。
暮成雪越早找到成为后来“玄帝”的契机,他就能越快完成任务。
三千五百多年后的某一天,那位不死的皇帝、天地间的强者取下头上沉重的冠冕,紧束的丝发披散肩膀。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雪白的长发与她无可挑剔的娇艳容颜相交互映,述说着岁月的残酷与异术的吊诡。
她抬起头对他说:“下来。”
毕再遇应声而下,是死是活,都在她手,他不打算做反抗,反而生出奇怪的感觉,他想靠近这个女人,想弄明白她在想什么,他甚至觉得她有几分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