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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老太太勾出些许白眼,假装厌烦庄瑚。
这时,四姑娘庄瑜来了,穿的是府里丫头子们的衣裳,后头拖一根长长的粗辫子,羞涩涩的跨进门,待要端礼,老太太指着她:“我说过什么?”
庄瑜急忙回过正身,又羞涩难耐靠近老太太。
那时,秦氏主动打开蒸笼,从里头端出几样家常菜,下头那一笼是馒头。
庄瑚也上去帮手,一边道:“面是太太亲手发的,揉了好一会子呢!老太太你可要尝尝,比以往吃的绵和多了。”
老太太眯眼道:“想必你先吃了?”
庄瑚捂住嘴巴,只管笑。
庄瑚的儿子查玉童则不顾忌什么,一手捞起馒头往嘴里塞,嚼了几口,笑道:“我妈说的没错,极好吃。”又不顾手脏不脏,拿一个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笑呵呵接了,庄瑚在一边骂查玉童没规矩,老太太不责备,只管护着道:“农家孩子就这般,像!像得很!”
正要靠近桌子看是什么菜色,身后传来刀凤的声音说大奶奶来了。
老太太等人回头,看到慧缘通头丫头打扮,手里捧着一件绒袍,还有两个护套。庄顼没来。
慧缘先端礼。
老太太没制止,对外头道:“大爷怎么没来?”
慧缘欲开口回,刀凤抢了答应:“大爷拿着剪刀修梅花,说等过一会子给老太太端一瓶来。”
老太太高兴,道:“哎哟!这么冷的天,难为他有孝心了。那,你们去催催,梅花我不要了,只要他好好来这儿我就知足了。”
刀凤应声又去了。
眼下,慧缘托手中的东西进来,先站到秦氏边上,想给她先过目再给老太太。
秦氏不解道:“你这是要外出么?”
是的,慧缘偶尔要出去回娘家探望探望,秦氏见她拿着衣裳护套,以为她又要回娘家,才这般问出口。
慧缘吞吐几声,看看衣裳,又看看老太太。
庄瑚站在一边,想笑又不笑的,憋紧了半张脸。
老太太已被庄瑜扶坐下,查良秀帮端来碗筷,言说要尝尝菜。
又听秦氏对慧缘不满道:“这规矩哪里来的,别说老太太不在这里,我好在也是你婆婆,我问你你只管回我。即便你要回娘家,我岂有不放你的道理。”
慧缘涨红了脸,向庄瑚投去目光,之后,低声道:“说……说老太太来了,外头又下雪,怕老太太冷到了,我才拿袍子来。想给老太太穿上。”
其实,慧缘哪里知道老太太来。从寿中居请安回东府,出门时大家都在议论老太太今年会先去哪个府,众人把去年的顺序拿出来议论,说按往年先去北府,老太太逛完一圈最后才来东府,到东府得近晚上去了。慧缘这才没提早过来,留在滚园给庄顼做鞋子。庄顼见下雪,自个儿不顾下人们劝说,拿瓶子去摘梅花,说要对梅赋诗;后头刀凤去滚园请他夫妻二人,见庄顼在梅花树下剪梅枝,才编庄顼摘梅花孝奉老太太的谎话。实际并非如此。
那会儿刀凤见到慧缘,报说:“大奶奶,老太太来了。太太传你过去。”
慧缘已是朴素打扮,就等过去。听得消息,满心紧张。刀凤又道:“大奶奶初来,头一次扫尘,外头那么冷,该献下孝心给老太太送衣裳护套,尽尽心也使得。”
这才有袍子和护套的事儿来。
如今,老太太就差把馒头掰进口里,听慧缘吞吐说话,便放下馒头,淡淡道:“在你们眼里,我是如此娇贵?我年轻的时候什么苦没吃过?扫尘的意思,有我活着一日,能以身作则给你们看,便是你们的福泽了。可你如此聪慧之人,倒真真愚蠢。枉费琂丫头机灵聪颖,你还跟她那么久。”
慧缘惊吓,捧着袍子直立立跪下。
老太太显然已无食欲,看着满桌子菜品和冒热气的馒头,恼道:“我历来最不喜欢自作聪明之人。你太太最好,有什么直接说,不喜欢做的她不做。这性子,我以为你该向她学习。”
慧缘勾头道:“老太太教导的是。”
到底,慧缘心里明白了,是庄瑚示意刀凤这样跟自己说,自己才这样做。不禁又为庄瑚考虑,大姑娘也是东府人,但凡自己有错,东府人等能净身事外?无论如何,如今错了,只能自己扛着。
秦氏有些懊悔提及袍子,左右不是。庄瑚笑脸劝老太太:“老太太何须跟她生气,你趁热尝尝,看与别府里的有无区别。”
老太太哼道:“你怎就知道我在别府里用过了而不是头一家来你这儿?”
秦氏暗暗看了庄瑚一眼。
老太太又道:“扫尘除旧,能扫的是桌面上的尘埃,终究扫不净魔障。我的用心,年年被错负了。”
听后,秦氏赶紧跪下,庄瑚和庄瑜也跪下,查玉童、查良秀兄妹没反应过来,只拿着馒头吃,傻眼旁观。
言毕,老太太又拿起筷子,小小夹一块咸菜,放进嘴里嚼,未咽下去,她恍颤颤起身,对跪下的人向上扬手,示意她们起来。
老太太道:“你们的饭菜我用过了。也不错,这咸菜很是可口,晚些时候你们端一些过来给我吃。顼儿待会子来,就说我不等他了,我到北府他二婶子那儿去。晚些,你们来镜花谢吧!我也让其他府里的来。”
秦氏等人起身,齐全的应答。
老太太离开东府的时候,庄顼来了,抱着一瓶子梅花。口里嚷着说:“我剪的梅花没打算送,被你说得我不送非得不行了。”这话是对刀凤说的。
庄顼到廊下,看到秦氏、庄瑚、慧缘、庄瑜等人送老太太出门回来。
因看到慧缘满眼通红,他左手抱瓶子梅花,右手拉住慧缘的手,关切道:“被骂了?唉!都怪我没信刀凤的话,要早来,真把花送给老太太,她就不骂你了。”
秦氏显然满心不悦,甩袖道:“胡闹!”走了。
庄瑚也没好气色,扯动嘴角斜视慧缘,紧而,拉起子女二人跟在秦氏后头。
余下,慧缘紧闭双唇,下颌微颤,两眼涨热,滚下泪珠。庄顼见状,为之紧张,随手扔掉花瓶,用袖子替她擦拭。
庄顼的温柔有一时没一时的,成亲以来,冷热交替,没个定数,慧缘竟也习惯了。此刻庄顼这般疼爱,她略是感动,强颜欢笑,百般忍着,将泪水憋了回去,笑对庄顼:“大爷不必担忧,我没事。老太太说晚些去琂姑娘那里,你可得好好的,到时什么话都不要说,只静静跟我一处就好。”
庄顼笑道:“这有何难,我不去就是了。”
说完,庄顼又变了个人似的,拂袖扬长而去,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
慧缘跟出门,想叫回来,又觉得自己呼唤出声会被人听到耻笑,于是生生地吞忍在喉。后来她抱着袍子又去给秦氏端礼告别,才回往滚园。
秦氏没好气对慧缘道:“你把这衣裳抱回去放了赶紧过来,依我看,过不得一会子该是过去了。”
一面的命庄瑚和丫头去准备老太太要的咸菜。
慧缘假装欢愉脸面,拜了几回礼才从这边出去。
到了外头廊下,恰巧听见有丫头子在边角议论:“二太太没回来,老太太到那儿的时候,看到二姑娘、三姑娘指着底下的人做这搬那的,老太太发火了。后头的人去找太太,不正出门么,太太就回来了。”
后头,丫头们还议论着,慧缘不愿意继续听了,只管迈步回滚园不提。
如她们所说,北府确实发生了事。
不止老太太生气的事儿,曹氏身后头还牵连好几宗呢!
头一宗便是庄璞因关先生惹下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