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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人吴文英曾有词云:
“丹桂花开第二番。东篱展却宴期宽。人间宝镜离仍合,海上仙槎去复还。
分不尽,半凉天。可怜闲剩此婵娟。素娥未隔三秋梦,赢得今宵又倚阑。”
词感中秋,不咏月色之美,只兴叹孤独。
吴文英的词,贴在庒琂身上合景合意境,偏偏叫她弹奏什么《洛神赋曲》,吟《闺中秋》岂不好?可惜,庒琂只知《洛神赋曲》不知吴文英《闺中秋》!
庒琂用心在《洛神赋曲》上,哪想得到吴文英的词来,吟这首词的人是鬼母。原来,鬼母掐好了时辰,一个人摸索走到枯井里,仰头向空,她虽看不见天色,却感到露水凝重,夜凉如冰。那外头喧嚣赞贺声,心知外头度中秋喜节了。
鬼母悲叹:“真是中秋了!”
在枯井站了一会子,悲叹一会子,又回到洞室内。此时,三喜恍恍惚惚疯疯傻傻坐在石头上,一盏油灯搁在她面前,明明灭灭的。鬼母去枯井之前,叫她在灯下数一袋子珍珠,这会子还没数完。
鬼母进来,听到三喜来来回回的念数字,问她:“一共几颗?”
三喜笑嘻嘻道:“很多很多。”
鬼母咧嘴笑道:“傻姑娘!脑袋瓜子好不全咯!我无能为力啊,得叫那什么先生给你治才得。”
三喜道:“药先生!药先生!”
鬼母摸索过去,坐在三喜边上,道:“那你跟药先生走吧,带这些珠子出去。”
三喜道:“姑娘叫我伺候你,要跟你一起走。”
鬼母摇摇头,此刻心怀空空,说不出的难受,忽然想起吴文英的词,即《闺中秋》,她悲怆叹吟。三喜不知其意,却笑道:“我姑娘也会说,说得比你还好听。”
鬼母道:“那你说说,你姑娘还会什么?”
三喜道:“会很多很多。”所谓很多很多,在她记忆里,她姑娘总有时没时吟几句诗词,说得十分动听,至于会吟些什么,她说不上来,因她不懂,不大识字。
鬼母白问了,又叹几回,坐着实在无趣,便催促三喜:“别数了,全收起来。都归你了!”
三喜高兴,照鬼母的话,把珠子放入一口锦盒里。
庄府地下处处有宝物,这些珍珠是宝物堆里的其中一小样。鬼母怕三喜到处乱跑,因此想到这个法子,拿珍珠出来叫她数。三喜捧着珍珠数,鬼母便可以随便行走去别处。
当下,鬼母想清楚了,既然庒琂有意让出去,那就让三喜揣着珍珠离开吧!当是送份中秋大礼给她们了。
鬼母不想离开地下,不愿离开庄府。因为半生荣辱生死在此,如今一事无成呢,怎能就此走了?她不甘心啊!
听见三喜把盒盖子盖好的声音,鬼母道:“你姑娘带进来的灯,还点得多久?油快烧完了吧?”
三喜看了看油灯,灯槽里的油已燃烧尽底。
三喜道:“快点完了。等姑娘来,我们再叫姑娘拿。没油啊,灯不能亮的。”
鬼母道:“正好,把最后一点儿油用光。你把灯拿起来,跟我走出去吧。”
三喜乐呵呵地拿起灯,也不问去哪里,只随鬼母起身。
鬼母道:“你站在我后面,跟我走就是。仔细你脚下,别踢到石头上去了。”
三喜“嗯”应着。这些日子,三喜时而清醒,时而混沌,她身上的伤病终究好转许多,亏得鬼母拿洞室里的青苔喂她,鬼母以前伤病,也吃这些东西。可见有效果。
但是,三喜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脑袋瓜子却不像庒琂说的那样,三喜是个极伶俐的人。鬼母总觉得,三喜是个傻丫头。
鬼母想,也好,聪明太过反而是累赘,难得糊涂,由着她糊涂吧!再说了,笨丫头听话。果然,三喜混混惑惑这期间,对鬼母的样貌倒也不惧怕,鬼母说什么话,她也百依百顺听着。长时间相处,鬼母反而觉得三喜是个伴儿了。如今三喜要离去,多多少少有些舍不得。
路上,鬼母温和地对三喜说道:“以前听你姑娘说那位药先生是个厉害的人,上回他来我们这儿,我听不出他有什么厉害,倒是个胆小的人。我问你,你愿意跟他去,还是愿意跟我在这儿?”
三喜道:“姑娘要我伺候你,我伺候你一同出去。”
鬼母呵呵笑了几声,道:“那你听你姑娘的还是听我的?”
三喜道:“我听姑娘的!”
鬼母不说了。
到了枯井,三喜惊慌起来,拉住鬼母道:“没路了!”
鬼母道:“傻丫头,天无绝人之路!等着,看你那位药先生有没有胆子来,若有胆子来,你就跟他往外头路上走,若不来,你留下陪我吧!”
三喜欢快应答。
往下,是长长的等待。
在等待中,鬼母问三喜:“你还记得你是怎么来的么?”
三喜说不知道。
鬼母又问她:“你是被人害的,你知道么?是庄府的人害你成这样的!”
三喜仍说不知道,应话的声音很是天真,仿佛外头的一切与她无关似的。
鬼母叹道:“也好!记不起来反而清净。”
忽然,头顶上传来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是人的脚踩在枯枝草叶上发出的声音。
鬼母示意三喜别惊声,还催促道:“把灯灭了。”
三喜怪道:“天黑,黑漆漆的了。”
鬼母道:“仔细有人下来戳瞎你的眼!”
说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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