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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十分把握,微臣岂敢将供状面圣。”韩战道,“前日与那些杀手对阵时,臣发现他们的武功路数与域外有关,特去查证。因此事涉及军机,在未确定之前不便对外透露,还请李大人与王大人莫见怪。”
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深知兹事体大,哪里还敢再计较韩战的知情不报,连道无妨。
皇帝让百官起身,就西莽在天阳布暗桩以及刺杀一事讨论起来。
金銮殿上一时上下齐心,便是成王和定王都摒弃前嫌专心议起此事,等在青龙门前的轩辕旭等了半日都没看到里头的动静,不由惊讶。
他道:“我还道这次三皇兄和五皇兄必定会咬死是对方下的暗手,听说他们昨天还见了不少朝中党羽,定要搅得一番天翻地覆呢,怎生这般安静?”
苟梁悠闲地闻着茶香,漫不经心道:“王爷既不是渔翁,还管得鹬蚌如何相争?”
“我是不是那渔翁,但总有人是的。”轩辕旭遗憾地说,“要不是父皇不愿把这件事弄得太复杂,偏要把我摘出来,也不许我过问,我现在还能在里面听个热闹呢。”
见苟梁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轩辕旭眼珠子一转,道:“也罢,不论是谁目标也不会是我一个闲王,我既没有受池鱼之殃,那些事和我说到底也没什么关系。不过么……”
轩辕旭凑向苟梁,用手挡着压低声音说:“前日我听你喊韩战作你媳妇?当真有这一回事?你们……嗯?”
他暧昧地一挑眉,未竟之意尽在眼中。
苟梁抬眸看他,带着一点笑意的眼神和刚才并没有太大分别,但轩辕旭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想到了他昨天杀人时的样子。
那时苟梁在百余数杀手堆里穿梭自如,一剑抹断数人脖子时的漫不经心轩辕旭这辈子都忘不了,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他仍然看到了苟梁脸上淡淡的兴味——分明是笑着,却冷到了极点。
就和现在一样。
他本能地往后退,见苟梁眼里笑意一深,不由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苟梁看他知趣也不再吓唬他,放下茶杯道:“是又如何,与你何干?”
轩辕旭:“以前我就觉得你不太对劲,原来你居然对姑娘不感兴趣。我说,本王也是玉树临风,相貌过人,你不会对本王也有过什么想法吧?”
苟梁没有先作答,只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了眼轩辕旭,随即嗤笑道:“不说以前你毛都没长齐的样子,便是现在,我也看不上你。”
轩辕旭原本还有些紧张,听他这么说顿时气红了一张脸,高声道:“我现在怎么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对本王梦寐以求,我自认不比韩战差在哪里,怎么就配不上你了?”
苟梁顿了顿,诧异道:“你居然自比韩战?”
他笑了——不是嘲笑,也不是生气,单纯只是像是听到什么好玩的笑话,被逗笑了。
苟梁摆了摆手,在轩辕旭面红耳赤地追问他笑什么的时候也没有解释,拍拍他的肩膀说:“行了,你还是孩子呢,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他们估计不到午时不会出来,我要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魏宣明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去岁就弱冠了,你——”
“要我请你下去?”
苟梁坐了起来,他收起笑脸,气质中无形便有这些年在沙场上厮杀出的戾气和韩战如出一辙,轩辕明愣了一下,识趣地在他“请”自己下车之前,甩袖哼了一声走了。
苟梁失笑地摇了摇头,也不管他在车外嘟囔着说自己的是非,歪在马车内榻子上撑着头。
他腿上披着毯子,撑着头看着系统监控里大盲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而大殿上的文武大臣已经对年后是否要主动和西莽开战争得脸红脖子粗,不感兴趣地打了一个呵欠。收回了视线,苟梁把狐皮毛毯往身上卷了卷,靠着迎枕闭目养神。
车厢内茶茗袅袅,被暖炉烤的暖暖的,苟梁不自觉就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他变成了本体的模样,举起毛茸茸的白爪子把一座山劈成了两半——苟梁认出来了,那是天斩釜山。
他窝在釜山地下的洞穴睡觉,脑袋趴在男人的腿上,男人的手指在他的毛发里穿梭而过为他梳理。他舒服得打起了小呼噜,高兴地一甩尾巴,就把窝在他身旁的两只圆滚滚的貔貅宠物扇飞。
两只宠物嘤嘤叫着,可怜兮兮地爬回来,又乖巧地趴回他身边,一只挨着一只挤在一起。
男人轻笑着说:“不是说也要学着我把它们养大么,我何时如此欺负你了。”
“汪~”
苟梁舔了舔男人的手,脑袋在男人胸口撒娇地拱了拱。
男人便顺从地说:“无妨,你想如何便如何,我不约束你。”
“汪汪~”
苟梁开心地笑了起来。
男人摸了摸他的头,正想和他讨论已经开了心智就不许再学汪汪叫的问题,眉头忽然皱了起来。
他起身,对苟梁说道:“你睡一觉,我去去就回。”
“嗷呜?”
苟梁的耳朵一下子竖起来,张口咬住他的袖子,袍角的法则之力一闪而过却没有伤到苟梁分毫。男人耐心地说:“很快就回来。”
苟梁依依不舍地松开牙齿,男人果然很快就回来了,神态仍然从容,但身上却缠着黑色的力量,额头上也悬着冷汗。
黑暗之力?
他参加了战斗?受伤了吗?!
苟梁心一紧,然而梦中的他对此毫无所觉,支愣起脑袋欢呼地扑向他。
男人抱住它,苟梁好奇地吃了一口他身上的黑暗之力,嫌弃地吐舌:“没有味道,不好吃。”
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含笑说:“不喜欢便不吃吧。”
苟梁拱了拱他的肩膀,见他的法则炮暗淡,身上的香味比以前淡了一点,这才惊道:“你怎么了?……疼?”
他举起肉爪摸男人的脸,着急地嗷呜叫。
男人握住他的爪子,轻易就把他整只抱了起来,送回洞穴内。
安坐片刻,他身上的黑气就散了,法则袍也恢复如初。
男人摸了摸他的头,忽然说:“小坑儿,我需离开这里,待到处理好事情再回来接你。”
“……多久?”
苟梁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有些惶恐地看着他。
男人顿了顿,道:“少则百年,长则千年,够你睡一觉的,等我回来唤你醒来。”
苟梁爪子刨地,呐呐说:“你,不会再丢掉我,对不对?”
男人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苟梁于是目送他离开,哪怕那只是一瞬的事情,男人离去的背影却在他眼里无限拖长,慢慢变得模糊。
“呜呜……”
男人回过头,只看到他眼里大滴大滴的眼泪砸下来。男人静静看了他很久,忽然轻轻地叹了一声,对他张开了双手,“小坑儿,过来。”
“嗷呜!”
苟梁飞扑向他,可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段短短的距离他怎么都到达不了,他用尽全力地扑,扑——
“嘶!”
从榻子上摔下来的苟梁一手打在烧着的炉子上,疼得叫了一声。
正随同戍阳侯爷、魏老丞相踏出青龙门的韩战眉间一皱,拔步朝马车飞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