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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而李大姐在炕上躺着,看起来有几分憔悴,毕竟是大病初愈。
“三爷,您这是咋了?”
虽然说三爷砸了李大姐的神像让她很不满,但是这到处都治不好的病,毕竟是三爷看好的,礼数自然要做的周全。
三爷看着李大姐楞了一下,脱口而出:
“还活着?”
说完,也不理会其他人的表情,蹲在了菩萨的碎片跟前,盯着仔细看。
这一刻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特别是三爷那一句还活着让李大姐的脸变成了铁青色。
一个暴脾气的婶子最先忍不住开口了:
“三爷,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一个当医生的,咋能咒人家死呢!?”
我也被这尴尬的气氛搞的有些脸红,也跟着三爷跑到碎片跟前,盯着碎片看。
可是,这菩萨碎片并没有什么异常,不知道三爷为什么看的这么入神。
碎片没有问题……只是我觉得这佛龛下面的地有些问题。
我们村子比较落后,大部分都是土房,没有地板砖什么的,地面全都是砖和石头砌出来的,时间长了颜色发乌,挂着一层土。
佛龛的下面看上去没有土,但是给人一种发暗的感觉,跟周围的地面似乎有些差距。
只是这种变化太过细微了,一般情况下很难被发现,即便发现了,也不会当回事儿。
“当当当……”
这个时候,我耳边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明明是在屋里,但是……铃声中却夹杂着一阵风声和寒意……
突如其来的铃声吓得我一激灵,我下意识的回头一看……
铃铛的声音明明就在我耳边响起,可是周围根本就没有铃铛一类的东西……
“李婶儿,你们听到有铃铛响了么?”我下意识的问道。
我这句话打破了沉闷的气氛,李婶儿的脸色好转了几分:
“没有啊,我们家没有那东西……”
还没等李大姐说完,三爷猛然站起身来,冲着神像的碎片狠狠踩了几脚:
“你这瘟神!你这瘟神!你这瘟神!”
连着骂了三遍,三爷将药箱放在了地上,将菩萨像的碎片全都给放了进去,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我不知道这一刻其他人是什么表情,但此时我也觉得,三爷有点过分了。
走出了大姐家,三爷回头看着大姐家的破旧土房:
“记住了,以后李大姐家,是万万不能来了,她李大姐的病,也不能给治,就算她死到家里也不能治!”
三爷脸色苍白,好像大病了一场一样,他以前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医者父母心,可是现在……
三爷看着我战战兢兢的样子,似乎是有些不忍,无奈的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
“走吧,回家吃饭……”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三爷经常念叨一句话:
“落梅落梅,梅花终究是要变成雪花的啊……”
而落梅两字,正是我所在的村子的名称,落梅村。
虽然叫落梅镇,但是村子里却没有梅花,名字的由来也不知道,但是我依稀记得,在我小时候,三爷说过,所谓落梅,有别的含义,是为了警醒后人!
但是这些也只是三爷依稀提到的,他从未详细的说过。
三爷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走着走着,我突然发现,三爷的脚底,突然呈现出了淡淡的红色。
而且,那只脚是刚才在神像碎片上踩过的脚!
难道是三爷被神像的碎片划伤了?不应该啊,这么厚的鞋底,神像的碎片那么钝,应该不会受伤。
三爷脚底的红色越来越多,没走几步之后,就在地上踩出了一个个的血脚印,在农村的土路上,血红色的鞋子纹路勾勒的十分清晰。
三爷看了一眼自己的鞋底,然后看了看血脚印,不以为然,只是冷哼了一声:
“想要我的命,现在你还不行!”
……
……
从这一天开始,三爷就仿佛将自己封闭起来了一样,并且放出话去,以后不给人看病了。
之所以还有人敬着他,就是因为他是落梅村唯一的医生,手段也高明。
但是现在三爷说了这话,他的名声一下子变差了。
甚至有人说他是故意摆谱,想要抬高价钱。
不过三爷并不以为然,因为从这一天开始,他的心就已经不在看病上了。
三爷每天都在一间空屋子里面呆着。
跟他一起在空屋子里的,还有那菩萨的碎片。
而正是因为这空屋子,让我心中更加的不安。
我曾经听说过,三爷的父亲,一生行医,但是晚年不知为何,思维混乱,疯疯癫癫,成天闷在自己的房间不出来。
有人说三爷的父亲治了不该治的病,沾染了莫大的因果,糟了报应,可我一直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三爷的父亲是因何而死我不知道,但他是在自己的屋里活活把自己掐死的,也就是……现在三爷所在的屋子!
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人不可能会活活将自己掐死,但是这种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三爷说过,他父亲那时候已经不单纯是一个人了,他是被另一个自己掐死的。
用现在的话说就是精神分裂一类的。
可是每次我想要刨根问底问他的时候,他总是转移话题,或者搪塞过去,从来不肯正面的回答。
而这丝毫没有改变我对屋子的恐惧。
因为我突然觉得,三爷现在的状态,跟传说之中老太爷的状态很像……
我害怕三爷会走上老太爷的路,如果真的有一天,三爷在屋子里……我无法想象自己会怎样!
可惜三爷根本不让我接近这屋子,这间屋子对我来说就如同三爷的内心一样,无法接近。
屋子从小就在我心中留下了阴影,虽然是家的一部分,但是三爷从来不让我进去,甚至不让我靠近。
就连三爷自己,以前也只是偶尔进去一次,出来之后,脸上都会挂着几分凝重。
只是最近他才总是成天在那屋子里。
转眼之间,距离李大姐的事情已经过了半个月,三爷的身形日渐消瘦,跟我说话也越来越少。
这段时间,他经常逼我看一些关于医理和药理之类的书,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好好学学吧,不然的话迟早死在自己手里。”
我不明白三爷说的啥意思,但是三爷那冰冷的表情,还有紧张的气氛,成为了我每天看医书的动力。
这些医书都讲的是一些基础的东西和理论,什么五行五脏五官五谷五味五色之类的。
跟三爷十多年,这些东西,我自然也是能看懂的,但是光这么看书,说实话,能学到多少,是个未知数。
三爷的名声虽然越来越差,但是到现在为止,三爷的医术,还是没人敢质疑的。
可是……就在这一天,三爷一辈子的名声,毁在了一场感冒上。
这天,同样是村东头的张叔过来,找三爷,说他爹要不行了。
张叔四十多岁,他爹名叫张老虎,今年七十多了,平时身体挺硬棒。
三爷这时候正在他父亲的房间里呆着,听到张叔喊他,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这时候,我发现三爷那破旧的黑上衣上面,肩膀的位置,有淡淡的湿润。
乍一看像是水,因为是黑衣服,看不太清晰,可是……太阳光一晃我才看出来……那湿润的地方有些发红。
看起来像是血迹!
看着三爷走出来了,张叔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使劲儿的磕头:
“三爷,求求您了,救救我爹吧,钱什么的都不是问题,我是真没办法了啊!
人命关天,求您跑一趟!”
三爷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带着汗水,看着张叔的样子,皱了皱眉头,脸上带着几分犹豫。
犹豫了片刻,他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人命关天!我跟你走一遭就是了!
但是……你爹那个驴脾气,怕是不能答应我的条件啊!”
三爷的嘴上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快速的将药箱子背好,率先走了出去。
这时候我发现三爷的眼中带着几分决然,似乎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
可能跟肩膀上的血迹有关,三爷走在外面的时候脚步都有些发虚,但还是努力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我就默默的跟在后面,三爷最近的状态太怪了,我一句多余的话不敢问。
这一路,看着张叔的样子都快要哭出来了。
在路上也没有耽搁,张叔跟我们介绍了一下他爹的具体情况。
张老虎这个病不是今天才得的,得了也有些日子了,去了镇里的好几家医院,但是医生都说,就是普通的感冒。
感冒药开了一大堆,也吃了一大堆,但就是没有任何的起色。
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三爷,请三爷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