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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知道,真是妆的话,根本不可能在那么多短的时间里画成,必须是面具。

    就这么个思绪走偏的功夫,她又换了一张以绿色为主,我看不懂是什么脸谱的面具,动作太快了,比电视里的也不遑多让,我忍不住给她鼓起掌来:“好!”

    她动作越来越猛,也越来越快,甚至左手右手各自一挥,就连接换了两张面具,间隔连一秒都不到。

    太棒了!

    有一瞬间,我觉得她不是站在我跟前,而是在高高的舞台上,我只是舞台下一名小小的观众,欣赏着她精彩绝伦的表演。

    正看得入神,屋里的灯忽然就熄了,不等我恐惧,一束手电筒的光打了出来,正对着花旦,而此时的花旦撤下了最后一张面具,露出一张青白的、眼睛阴森森盯着你,还流着血泪的鬼脸!

    “啊——”我惊呼着往后一腿,但我这张椅子没有靠背,一不小心地往后翻,摔在了地上。

    落地的瞬间,我就意识到不对。

    地面是有点松软的,而且有泥土和稻穗的味道,风吹过来,带动着叶子扫过我的脸颊。

    我愕然抬头,自己怎么突然就出现在稻田里了?

    茫然地站起身,从稻穗里钻出头来,黑夜中,依稀能分辨出这里就是古屋前的那一片田地,我朝古屋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建在古屋前方水泥地边上的戏台。

    可那里,因为发生命案,临时牵了几条电线接了点灯,亮得跟白天似得,我现在看去,那里黑漆漆的,连古屋几个院门的门口挂着的灯都熄了,我站在这,朝那望去,只能看到古屋和戏台的轮廓。

    就像一只凶兽,栖息在那,随时可能站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人呢?村里那些叔叔伯伯和干事呢,还在询问调查的警察呢?

    我、我不是在临时审讯屋里等警察吗?我不是在看那个戏子花旦表演变脸吗,怎么突然就到这里来了?

    是我又出现了记忆断缺,还是我跟变戏法一样,一下子变到这来了?

    我下意识地往前走两步,全身的轻松让我意识到不对,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

    仇小宝呢?我不是一直抱着他吗?

    难道刚一摔,把他也摔了?

    我低头寻找,找了好一会,甚至连叫了几声小宝,都没有他的身影,也得不到回应,我终于确定小宝不见了。

    这下我真的急了,怎么又把小宝给弄丢了呢,问题是,我明明一直抱着他,是什么时候放开的呢?

    确定这里没有小宝,我撒开步子在稻穗里奔跑,想跑回古屋那边,我不相信会一下子就所有人都不见了。

    我一直跑一直跑,不经意地抬头看看还有多久能到,惊愕地发现,我跟古屋的距离,一点都没有缩短。

    跑那么久,我都是在原地踏步吗?

    不信邪地盯着古屋又跑了一会,不得不接受这一事实:无论我怎么努力,我都无法靠近主屋。

    我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在梦里,但风吹过来时带动的泥土和稻穗的气息那么真实,还有我在稻穗间穿梭,稻穗的叶子割在我皮肤上的痛感也那么真实,很难去相信这会是一个梦境。

    对了,仇诗人不也跑到田地里来了吗,他进田地后没多久就看不到他身影了,现在会不会还在这里边?

    既然回不去,那要不要试试找找他?

    于是我改变方向,朝着记忆中仇诗人走的方位,脚步在或泥泞或干燥的土地里行走慢跑。

    然而,我寻找了好一会都一无所获,我就好像被困在了这里边,永远都出不去一样,让人疲惫。

    忽然,我前方不远处,几棵稻穗快速地抖动起来,窸窸窣窣地响着。

    是人,还是什么?

    实在是迫切地想看到除我之外的活物,哪怕有危险,我也慢慢地试着靠近,在伸手就能触碰到抖动的那几棵稻穗时,忽然有个人“唰”地站了起来。

    我吓了一跳,一看是人松了口气,但当我看到这人的脸时,倒抽了口气。

    大、大松叔?

    他不是死了吗?

    我现在脑海中还能清晰的印出他死时的惨状。

    然而,他现在却完好无损地站在我面前,还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哟,美人,你可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啥?我不可置信地听着这话,虽然知道大松本质里不是什么好货,可看在我外婆的份上,他还是会把我当小辈看,不会对我说这么无礼的话的。

    然而他现在,看我就像看到了一只等待许久的猎物。

    我害怕地一边盯着他一边往后退,不仅仅因为我知道眼前的他肯定不是人,更因为他此时垂涎的神情和摩擦着像要朝我扑过来的手掌。

    “咔擦”一声,我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发出轻响,而这,就好似开战的讯号。

    我立马转身就跑,可是,我连两米的距离都没跑出去,就被大松从后头将我扑倒,我吃了一嘴的泥,反应过来后用力地想要挣开压在我背上的大松。

    “到了这里,你觉得你还能跑到哪里去?”他用方言说着这些话,将我翻过身来,开始撕我衣服。

    “混蛋,你要干什么!”我慌了,哪怕意识到他想做这种事,当他真的做了时,依然不敢置信,用力地拍打他,双脚使劲蹬着试图将他从我身上掀下去,“放开我,否则我表哥我外婆都不会放过你的!”

    可他像是听不到我说的话,一边嚷着“看你往哪跑”,一边扯下他的皮带,抓住我打他的双手按到我头顶上,用皮带将我双手手腕捆起来。

    我趁着他身子往前倾的时候,膝盖用力顶起,往他不可言说的部位撞上去,他痛叫一声从我身上滚落,我立马翻身努力往前爬,我是想站起来的,可双手被皮带捆着,惊恐中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用爬的。

    两双鞋子出现在了我面前,我顿住,僵硬地往上看,就见两个男人站在我逃离路线的前方,就在我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黑暗中,他们的脸是模糊的,我看不清,只听到他们望着我发出淫邪的笑声。

    “要往哪逃啊,你逃得掉吗?”其中一人恐吓着,声音听起来有点耳熟。

    大松这时候追了上来,跪在我身旁,揪着我的头发往后扯,“啪啪”两巴掌就扇了过来,力道很猛,打得我脑袋一重,耳朵轰鸣,有片刻的意识混沌。

    趁着我最无力挣扎的时候,大松将我拖拽倒地,再按住我的双手,那个声音熟悉的男人也按住了我的双脚,剩下的那一个,当着我的面开始脱衣服。

    “不,救命……”我怎么挣扎,都没办法挣开两个男人的力道,我绝望地喊着,期盼着有路过的人能够救我,“救命,救命……唔、唔唔!”

    大松捂住了我的嘴巴,连鼻子一起捂住。

    挣扎中,吸收不到氧气,大脑开始缺氧晕眩,我依然能听到他们让人作恶的得意的笑声,能感觉到衣服被他们撕碎的声音,我甚至感觉到久违的泪水,从我的眼角滑落,滚到泥土中。

    迷蒙的视线里,那个有些肥胖的男人压了下来——

    “砰!”

    一声破门声传来,震荡着我的耳膜,我睁开了眼睛!

    “妈妈、妈妈,你醒、醒了,妈、妈妈……”

    目之所及里,是跪坐在我身旁,望着我哭到抽搐的小宝,再往上,是匆匆闯进来,面色铁青的仇诗人。

    我脑袋一片空白,什么反应都没有,呆傻了般盯着仇诗人看。

    他蹲下身将我扶起来,我才发现自己躺在临时审讯屋的地板上,“笃、笃、笃”木棍点在地板上的声响传来,拄着拐杖的外婆,在旁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闭着的眼睛朝我“看了看”,随后着急担忧地问仇诗人:“澜澜怎么样了?”

    仇诗人温热的手掌拂过我的头,随后跟外婆说道:“她没事。”

    外婆这才放心地点点头,随后看向跟进来的那些人,淡淡地说道:“这边没事了,都出去吧。”

    村长望着外婆,踌躇着说道:“陈大嫂,你看这事……”

    “我说了,这事交给警察,我管不了。”

    “您不再考虑考虑?”

    “考虑再多也没用,当年自己造的孽,现在就是偿还的时候,我可不是警察,破不了这个案子,别再说了。”说到最后,对我向来和蔼慈祥的外婆,态度威严不容抗拒。

    村长叹息一声:“那好吧。”

    便带着其他人离开了这间屋子。

    外婆再次转向我时,那身威仪已经放下,又是个普通的疼外孙女的外婆:“好孩子,地板凉,快起来。”

    我被仇诗人扶着站起来。

    外婆摸摸我的手,又摸摸我的耳坠,再拍拍我的肩膀:“这没咱什么事,回家吧。”

    我恍恍惚惚地应了声,想去搀扶外婆,却发现自己离了仇诗人,连站都站不稳,外婆像清楚我的情况一般,径自地自己拄着拐杖往前走,走得比我还稳当。

    倒是我,要被仇诗人带着走。

    小宝跑到我另一边,一定要和我手牵着手,一边摸着眼泪,委屈又坚毅地站在我身边,跟个小丈夫似得。

    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害怕。

    “他怎么了?”我问仇诗人。

    仇诗人一听,直接狠瞪了一眼小宝,小宝脖子一缩,又为自己辩解着:“我、我以为她跟妈妈一样,我就、我就……我已经很努力盯着她了,可还是、还是……让妈妈被……”

    他说着说着就垂下了小脑袋,委屈得不得了。

    “我说几次了,不管是陌生人还是陌生鬼,都不能信,你当耳旁风了是吧?”

    仇小宝小嘴扁扁,大豆子的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小宝、小宝不、不会了,爸爸你别生气,呜呜……”

    “行了行了,你对孩子那么凶做什么。”虽然我完全听不懂父子俩到底在说什么,但无碍于我站在小宝这边。

    给他擦眼泪,安抚他:“小宝别哭了,咱不跟爸爸好了,啊。”

    小宝使劲摇着头:“是小宝不好,没有保护好妈妈。”说着,他哭得更惨了,“我、我明说了要、要保护妈妈,小宝、小宝没有做好。”

    “小宝已经做得很好了,”对于一个五岁小孩说要保护我,还因此自责,我是有点哭笑不得的,更多的是感动,在他脸上亲上几口,“你看,妈妈现在什么事都没有啊,对不对,这都是小宝的功劳。”

    小宝哭得打嗝,泪汪汪地看着我,像要确定我说的是真是假,在我真诚的眼神下,他又抬头朝凶凶的粑粑看去。

    仇诗人叹息一声,大手掌盖住他的小脑袋:“男子汉是不哭的,而是吸取经验,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明白了吗?”

    小宝似懂非懂地点头,他只知道爸爸的语气温柔了,就大胆地尝试着去拉他的手,仇诗人没有拒绝后,小宝松口气地用脸去蹭蹭粑粑的裤子。

    见此,仇诗人要抱他,他却拒绝了,还是回到了我身边,坚定地要牵着我的手,表示自己是小男子汉。

    真拿他没办法,我甜蜜地苦恼着。

    回到外婆家中,外婆让我们赶紧洗洗睡,晚上这件事,尽量不要参与,我很想问问外婆,为什么村长这些老一辈的,会特意将她请过去,还有她追进临时审讯屋时,对村长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可是,看到外婆难掩疲乏的神情,我实在没办法在此时拉着她说这些,已经十二点多了,换做平日里,外婆早就做好几个梦了。

    我和仇诗人的房间相邻,共用一个浴室,小宝吵着要和我睡,他给小宝洗好澡后,就将睡着的小宝送回我房间里,见我还坐椅子上不动,问我:“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啊?哦,随便。”我心不在焉。

    他站定,看着我:“你先洗。”

    “好啊。”我应得很顺,却坐着不动。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嘴巴、脑子、身体三个部分好像是分开的,嘴巴说的跟脑子里想的不一样,身体接受到脑子里的命令也不肯动弹。

    他等了一会,朝我走了过来,离得近了,他蹙着眉头握住我肩膀:“你怎么在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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