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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他很有可能就是教唆叶子的那个人。”甚至是赵星口中的那位风水师,将孟萌送进医院再把孟萌的生魂藏在铜镜里的那个“哥哥”。
然而想想又有点说不通,个头那么小的,能得到赵星父母的信任,能让护士相信他是病人的哥哥吗?
“总的来说,也是条线索了。”他道,扫我一眼,“不过以后,共情这事,尽量避免吧。”
虽然我也觉得不喜欢,听他这么说,奇怪地问:“为什么?说不定能知道很多事情,不用慢慢去查。”
“那些记忆虽不是你的,也会刻印在你灵魂里,伤害太大。”可能觉得这句话太过让人觉得他在担心我,他马上又恶狠狠地瞪我,“你是打算坐地上多久?”
我半个身子几乎都压在他身上。
悻悻地站起来,我不满地吧啦:“让孩子他妈靠一下怎么了?”
谁让他总占我便宜,在我表哥面前坦然接受了妹婿这个称呼,让我出糗,我也得调侃一下,有豆腐大家一起吃。
他一愣,忍不住笑了,带着点无奈,柔化了目光。
转眼,就到了回魔都的日子了。
明天早上的车,我给外婆精心做了一顿晚饭,都是她喜欢吃的,肉炖得很烂,方面她咀嚼。
一边擦着手,边到院子去喊外婆,可是看见外婆后,我又在门口顿住,“外”字含在了嘴里。
她正在跟一“人”说话,那“人”完全不伪装,就那么飘着,有点透明的身影,完全就是幽灵的模样。
知道外婆是卦者后,我本不该对这一幕太过惊讶,我就是觉得奇怪,因为外婆跟那幽灵交谈时,是看着对方的。
看得见看不见体现出来的反应是有差别的,你看得见一个人,你就会对准他的方向,看不见时,你只能大致地对着那个方向。
“在这干嘛呢?”表哥也出来了,见我傻站在门口,便搭着我的肩问。
“正在跟外婆聊天的那个,你看见了吗?”
陈清韵听了,眯着眼睛往外婆那看了看:“我看不见,不过能感觉得到,我的能力没有奶奶强,对那些鬼,不借助外力的话,有些能看到一个大概,有些只能靠感应。”
知道我知道他们的身份,他就没怎么隐瞒地说了。
“那外婆?”
“奶奶啊,她就厉害了,她那双眼睛,看不到人,但能看到灵。”
看不到人,但能看到灵!
我一把掰住门框,堪堪站稳。
“怎么了这是?”陈清韵莫名其妙,“是我太重了吗?”他收回搭我肩上的手。
我摇摇头,强笑着:“突然想上个厕所,你快叫外婆进来吃饭。”
不等他回应,我就急匆匆地回屋,闷头进了一楼的厕所,将门反锁后,无力地靠在门上。
胸口发疼,我几乎不敢用力呼吸,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看自己的身体,很正常的,没什么不对啊?
我站起来,跄踉地来到洗漱台前,手撑在台子上,定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面色不算多红润,但不至于惨白。
身体是出了很多问题没错,可每个人都能看到我啊,镜子里也能照出我,我可以正常上班,只是白天比较难受,可以吃东西,只是越吃越少,可以跟人交流,只是跟鬼也可以。
我,也可以算是正常的……人,对吗?
慢慢地蹲下去,跌坐在地上,我怀疑自己其实一直在做一个梦,七月十三号家庭聚会那天,我喝醉了,到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
一定是这样的!
一定是!
“叩叩。”
有人敲了厕所的门。
我没有回应,抓了把自己的头发。
“叩叩。”门又被敲响,仇诗人的声音也传了进来:“班澜?便秘吗?”
换做往常,我可能回一句:你才便秘,你家除了小宝都便秘。
可现在,我曲着双脚,将脸埋进去,杜绝一切声音。
“砰”的一声。
我吓得抬起头,傻眼地看着我以为会很牢固的门,被仇诗人轻易地撞开了。
他一手举高搁在门框上,冷肃地瞪着我:“你没事在里面不出声是想吓谁?”
我眨了下眼,没有说话。
他走进来,将坏掉的门掩上,拦掉外头表哥偷看的目光:“说说,出什么事了让你这副死样子。”
最后形容我的词,触动了我此时敏感的神经,我呵呵着扯着嘴角:“我想,我可能知道,为什么你会那么讨厌我,嫌弃我,为什么你第一次见我,就想把我抓起来,为什么你放着管川不管,就想先逮住我。”
说完这些,我又扯着嘴角笑,笑得特别无力,仰起头,无助地望着他:“我,早就死了,是吗?”
他定定地看着我,然后——一巴掌拍向我后脑,骂道:“你这脑袋瓜子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小宝都比你聪明。行了,你还想赖在厕所到什么时候,饭还吃不吃了?”
我一脸懵逼地被他拉起来,他拍了拍我的衣服和屁股,在我下意识地捂着屁股时,就被他拉了出去。
等在外头的陈清韵小声地询问:“你俩怎么的了,吵架了?澜澜不是我说你,诗人挺好的,你这脾气收收,好好珍惜啊。”
珍惜个鸟蛋,怎么不让他把脾气收收啊,他脾气比我坏一百倍、一万倍!
等等,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好吗?
但我实在无法跟他解释我怀疑自己死了的问题,只能铁青着脸,让陈清韵一阵念叨地,让仇诗人拉着到了餐厅。
外婆已经坐在那了,朝我们侧过头来:“澜澜怎么了?”
“没事外婆,”不想让外婆看出什么,我收起所有的负面情绪,“就是,那个,有点,有点拉肚子,对,拉肚子,可能吃坏了肚子。”
我想着,如果外婆知道我是个魂,她会对我的话感到意外,魂怎么会拉肚子呢。
可外婆却信了我的话,还担忧地让表哥给我拿点泻立停吃,我有点看不懂了。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后来洗碗时差点将碗打破,被表哥赶出了厨房,他还让我跟仇诗人有话好好说,别再吵了,这在孩子面前多难看。
我:“……”
真没跟他吵架,能不能信我?
晚上睡觉,我仰躺着,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天花板,身边应该睡着的小家伙猛地滚到我怀里,压在我身上,我伸手抱住他,听到他软糯地唤我:“妈妈。”
“嗯,宝贝还没睡啊?”
“妈妈,你是不是不开心呀?”
我顿住,都说孩子是很敏感的,小宝也感受到我今晚情绪不对吧。
抱着他,我亲亲他的额头:“宝贝,如果有一天,妈妈并不是妈妈,你……”
“妈妈就是妈妈呀?”
“可是,妈妈其实并不是……”
小宝软白的小手一起叠交在我嘴上捂住:“妈妈不要说这种话,小宝不想听。”
夜色中,也能看到他板着小脸特别严肃:“妈妈就是妈妈,是小宝永远的妈妈。”
“那如果妈妈变成了其他模样呢?”
“那也是小宝的妈妈!”
我心里酸疼酸疼,忍不住亲吻他的额头。
他也回亲我,“啵”得很响,然后小大人地抚摸我的头发:“妈妈放心,就算妈妈画了大脸猫,小宝也能认出妈妈的。”
我:“……”
不提这事,咱们还能是好母子!
……
第二天一早,外婆送我们出门,上车前,外婆拉着我的手叮嘱我好多事,多吃饭啊,天冷要多穿衣服啊,做事不要逞强啦,就跟我是正常人一样,让我很不解。
分别前,她甚至感慨地说:“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看你一眼,不知道你长什么模样,听说你像你妈,可我连你妈什么样,都快忘了,这个遗憾,我估计是要带进棺材里了咯。”
我震住,伸手在外婆眼睛前挥了挥,外婆都没什么反应,今天的她,和刚来那天不一样,我没有那种她看着我的感觉了。
“外、外婆?”
“嗯?”
“……没什么,”我将她皱皱的手放在我脸上,“我就长这个样,绝世美女肯定排不上号,但也能看,双眼皮翘鼻,不大不小的嘴,皮肤还算白皙,之前还会长两颗痘痘,这几个月都不长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开始长斑了。”
“才几岁啊就长斑。”外婆轻锤了下我的胳膊,“好了,快上车吧,可别赶不上动车了。”
“嗯,外婆保重,我有时间再回来看你。”
“好好,外婆等你。”
坐进表哥的车里,我心情不知是复杂还是放松。
外婆是看不见我的,我之前可能是错觉,听说当瞎子久了,一些感应就会很准,她那会准确地“捕捉”到我在哪,才让我感觉她是在看我?
无论怎样,这个答案,还是让我搬开了压了我一晚上的大石头。
活着,总比死了好!
“你很幸运。”仇诗人突然出声,说了句让我莫名的话。
“嗯?”
“有一个,真正疼爱你的外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