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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学神和武痴啊,谢景安就着林言的描述在脑子里描绘了一下两人的模样,顿时有些为难,听林言的说法,这两人是有些本事的,毕竟能叫林言看重,没有两把刷子是入不了他的眼的,只是有本事归有本事,谢景安却一时很难想到能有什么适合的差事交到两人手里。
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如今当务之急是处置雪灾一事,再者赵队正还受了伤在床上躺着,按医官的诊断,怎么着也得一个来月的功夫,谢景安想了一会儿,见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很快就抛到了脑后,只专心的听林言评价其他两个队正。
两个人一个说一个听,时间很快就过去,待两个人回过神来,烛台上的灯都滴的堆出了一堆蜡油,光线也暗了不少。
因谢景安在书房一向不惯人在旁伺候,是以如今书房里就只有他和林言两个人,谢景安此时说的正兴在头上懒得出声唤人,便自己将烛火拨了拨,眼见光线重又亮堂起来,他正欲让林言接着说,就听秦总管在门外低声道:“启禀殿下,膳房将晚膳准备好了,殿下可是要在书房用?”
自从有了火炕这个抗寒利器,谢景安除了晚上歇息,其他时间都是在温暖如春的小书房里度过,秦总管一开始还以不合规矩劝他,可看劝了几次劝不动,也就随他去了。
谢景安方才与林言谈话时还不觉得,如今叫秦总管一叫,顿时觉得整个胃都饿的几乎搅在一起,忙抬起头应了一声:“就摆在小书房,端进来吧。”
第88章宿命
谢景安话音落下,小书房的门很快被人从外推开,秦总管领着两个膳房的下人捧着红漆托盘将菜呈上来,谢景安抬眼一扫,果然都是些能顶肚子的硬菜,并且都是按着他这几个月断断续续写下来的新菜方做的,光闻味道就勾的人口舌生津,谢景安越发饿的整个胃都抽抽了。
好不容易维持着威仪强忍着下人布好菜,正欲伸筷子夹一筷子菜塞进嘴里缓解饥饿,陡然眼神一错落在了林言刚抬起的手上,谢景安不由的愣了愣,这才想起什么,忙转头吩咐秦总管道:“派个女婢去林姑娘的院子要一罐润手的沤子,下个月采买的时候让人多采买些,再去找医官要个治冻疮的方子来,如今天寒地冻,不少人手上都生了这种疮,虽是些小病小痛,但不管它日后就成了顽疾,本王可不想一到冬天尽看到这些疮子,等东西采买回来叫府里的人没事都在手上抹一抹,可记下了?”
谢景安前一瞬还满腹精神都落在那些菜上,结果一筷子菜还没吃上就说起了冻疮,任秦总管对这位爷再了解都忍不住有些怔愣,半晌才回过神来,颇有些一头雾水的应了一声,待谢景安挥挥手示意他下去后才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退了出去。
秦总管不明白谢景安为何会突然提起冻疮的事,一直关注着谢景安,几乎眼神一刻都没离开的林言却心知肚明,他此时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其妙跳的有点快,耳朵也有些微微发热,他克制了又克制才没伸手去摸,面上也带着点不好意思道:“不过是些冻疮,并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殿下莫要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再者末将这些冻疮也不是在莫州时得的,而是末将这些年流放在檀州时得的,即便是每日抹着沤子仔细养着,只怕也不能好全,还污了殿下的眼睛,是末将的不是。”
林言当真以为谢景安是看着这些冻疮碍眼,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搁在小桌上准备接筷子的手默默地藏到了桌底下,眼睛也下意识的低垂了下去,从谢景安的角度看,莫名让人觉得他情绪有些低落。
谢景安之前在安置受灾百姓院子里就看见了林言手上的冻疮,他当时以为是林言北上剿匪时冻出来的,便想着回来让医官给他开张方子治治,倒没想到这冻疮还是陈年旧患,不由得有些惊讶,再看到林言这有些失落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安慰道:“本王连平州的城墙都上了,又岂会被你这区区冻疮污了眼睛,本王只是觉得这虽是小患,却也不能轻忽,殊不知有多少重症都是小病拖成的,再者你这双手是拿剑开弓的,岂能不仔细好生护着?”
谢景安温声安慰了一通,才将自己想问的话问出来:“本王记着你说过,你有武艺在身,即使冬天穿件单衣也能安稳过冬,既然你功夫好到这种地步,又如何会令手上冻出这许多冻疮?可是在檀州还吃了什么难以想象的苦处?”
谢景安在脑子里幻想着各种各样丧尽天良的折磨人的法子,林言也被谢景安这句话勾的忍不住回想了一番地狱般的过往,但他向来很能克制自己,不过想了片刻就回过神,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色,仿佛这些不值一提,淡淡的道:“末将流放檀州时都是做些卖力气的活计,对末将来说无关紧要,但舍妹每日做的却是些洗洗涮涮缝缝补补的活,夏天时还好些,只是疲累,可到冬日就难熬了,那水冰冷刺骨,就连末将一个武人尚且难以忍受,更何况是舍妹?再者她是个女子,不比末将这等粗人,总要养的精细些才好嫁人,末将便每到冬日都会在下工后将她的活计揽下来,免得她一身病痛。”
林言说的轻描淡写,谢景安却听的揪心不已,简直恨不得时间回档到两年前,他早些穿过来将林言招揽到麾下,免得他受了这么多委屈,吃了这多么多苦。
只是这种想法也只能想想,谢景安不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就扔到一边,心疼的正欲开口宽慰他,谁知林言忽的抬头对着他笑了一下,声音轻缓的道:“殿下说苦处,其实那对末将来说并不是什么苦,末将如今得遇殿下,受殿下赏识委以重任,从前的一切就已是过往云烟,不值一提,末将现下只想一心为殿下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言说这话因脸上带着笑,神情颇为柔和,但眼神却极为认真,语气也甚是郑重,无论谁一听就能听出来,他说的话半句不掺假,都是发自内心的。
林言也的确是发自内心,世人都说患难见真情,他从前听着这话时还颇为自信,即便自己家里真出事了,可总有几个世交和友朋会为他们奔走,可谁知真等到大难临头,才知古人诚不欺我也。
林言也是檀州这两年才真正明事,真正的沉稳起来,他从前的稳重都是浮于表面的,内心还是个鲜活的十几岁少年,会自傲,会自满,哪怕受太子青睐随侍身边,却也以为全然凭的是自己的本事,虽受太子看重,却在心里并不怎么将太子当做自己要全心效忠的主子,他只想勤练武艺,勤读兵书,待日后太子登上大位,好借着与太子这些年的情分,自请去边疆,驰聘沙场。
他虽是计划的甚好,可终究世事无常,谁知晓不过一夕之间,他就成了阶下囚,昔日的友朋甚至于太子都同他立即撇清了关系,不曾为他们说只言片语,这两年流放的生活更是打断了他的傲骨,将他的自满也砸的鲜血淋漓,他曾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在檀州碌碌无为,荒度余生了,甚至还起了认命的念头,如果不是遇见了顺王,他大约不是死在牢狱中,就变成了一个庸人。
他到死都不会忘记那日在脏污的牢狱中第一次见到顺王的情形,他从前不是没见过顺王,却第一次觉得,顺王生的如此俊雅好看,周身的气势也比旁的皇子甚至于太子更显威仪,他被折磨的沉寂了两年的心忽的在此时勃勃生机的跳动了起来,他当时想着,只要顺王愿招揽他,他必用一身本事全心效忠,果然后事就像他想的那样,他承蒙顺王看中在他麾下做事,还不知不觉间成了他心腹重臣。
檀州两年流放的日子虽对他来说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却在每夜欲歇息时,总也忍不住想着,这两年像是上天定好的宿命,如若他不曾流放檀州,大约这辈子也没有机会得遇顺王,为顺王效命了,一时不由感慨万分。
林言心里转着各种念头,面上却不曾显露半分,饶是这般谢景安也听的揪心不已,什么过往云烟,什么不值一提,这不过是安慰人的话罢了,谢景安可到现在还记着林言的惨状,从小锦衣玉食长起来的英俊少年几乎瘦成了一把骨头,脸上脏的几乎看不出本来面貌,身上破着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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