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夏之殇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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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爱我吗？

    爱。

    有多爱。

    深入骨髓。

    那么，爱太深刻，留给你的只能是背影。

    ——2005年夏末

    side a

    堇站在等公车的人群中。公车从不远处慢慢驶来，她看着公车一点一点的驶近自己，想像着自己被车子撞飞的身体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拙劣弧线，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的样子。血就从她的身体开始往外涌，染红了地面，周遭的空气中都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一群人表情麻木的围在她的身边观看着她慢慢的死亡。心脏迟钝地疼痛起来，她听见血液在孤独中自言自语。找不到真实与虚幻的边缘。

    随着人群上了车。

    径直走到倒数第二排左边靠窗的位置坐下，开窗。风从外面灌了进来，粘腻而潮湿。她摆弄着左手上的手链，银制的，很细，没有任何的点缀，闪闪发亮。手链的底下藏着镶进手腕的淡褐色，与白的肌肤格格不入。她抚摸着那道褐色。这么久了，还是消不去啊。她一直想，身上的伤口好了，心理的伤痛是否也会愈合。原来这是两码事。

    堇一直以为她是在在梦中游走，可是周围的一切都不断地提醒她所有的都是真实的。

    永远都无法忘记森。堇无法将他从记忆中抹去。他的离开如同心底某个阴暗角落的里，荡漾出最尖锐的疼，硬生生地荡漾开来，涟漪般一圈圈地荡漾，到处弥散着疼痛的味道在绝望与痛楚之间，黑暗如蛆虫般噬绞着她的灵魂。日子如同半流质态的物体，凝滞而巨力，不断地向前延伸。她没太多时间每天过着庸腐的生活在沉闷的日子里腐烂，然后会梦见自己躲在没有阳光的角落里想哭的样子。她很寂寞。

    暗涌可以很轻易淹没一个人。而寂寞，可以吞噬得更快。岚说过，如果心里是温暖的，那么就不会冷。堇在想，我的心是怎样的呢。

    是不是很冷很冷。

    因为，我是如此渴望被拥抱。

    side b

    堇是这样一个女子。有着忧郁的表情，黯淡的瞳孔，很颓废，也很明媚，淡淡的笑，笑得让人心痛，笑声很寂寞地在空气中消散。喜欢穿着一条白色的裙子，像幽灵似的穿梭城市里，有时候抬起头看看天空，有时候把头发披在肩上，看着地下。她的世界并不单纯，甚至有些血红的痛楚，经历过别人所不能承受的一切。爸妈在她十岁那年便离婚，理由是各自的自由和预后的快乐，很理所当然，也很讽刺。曾几何时，儿女成了父母感情的负担，那到来这世界之前他们有机会说“不”吗？

    母亲离婚之后，日子过得风风火火，每天的快乐，如蝴蝶翩然起舞而不知青春已逝。她很坦然地面对堇说“以前和你爸生活简直是在浪费生命，要不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和他纠缠十年。”多了一个她，而这个她只知道无奈地叹息，他们的失败婚姻是谁的错，怪谁，该指责谁。她始终以为，自己只是一颗只能向命运屈服的棋子，进退全不由自己，生死由别人决定。后来，她认识了森，这个让她痛彻心扉的男人。她原来的爱，在他身上绽放。然而他将它踩灭。一个人的爱情，很绝望，很忧郁，很伤感，痛不欲生。只有她一个人，看着他的背影，他的手指却在不安分地探向他想要的花朵。那也没有关系。绝望，忧郁，伤感，痛不欲生，也是爱情的一部分。森成全了堇一个人的爱情。即使堇忘记了他，也还会爱他。

    在生活这海洋里浮浮沉沉，两岸的风景都远远的抛弃在身后，渐行渐远，直至完全不见。眼里的泪凝结，成冰，折射出光影。从此，眼神通透，可以看得见那风景背后的风花雪月，即便没有生离和死别，也是残忍和决绝。

    看透风景的人，必有一双冷然的眼。

    而沉，是她生命中的第二个男人。她是因为好朋友岚才认识他的。岚爱他。然而她却那么残忍，夺去了岚深爱的沉。

    堇昏昏沉沉的回到和沉的家中。屋里什么人都没有。和她的心一样，空荡荡的。进厨房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撕开方便面的包装带，开始有一口没有口的咬着干硬的方便面。噎到，猛喝水，呛得使劲咳嗽。眼泪顺着脸庞划落，狠狠的砸在地板上。

    蒸发不掉。

    在客厅。打开电视。电视里一群老人笑得喜气洋洋的说自己是因为吃了某某壮骨粉所以身体才格外的好。烦躁。换个台，一对恋人哭哭啼啼的抱在一起，似乎生离死别的样子。无聊透了。她任由自己陷在沙发里。不知何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她梦到岚回来，把自己按入海底。黑暗、冰冷、恐慌、窒息感将堇团团围住。

    猛地，堇从沙发上弹起来。周围漆黑一片，她被冻得瑟瑟发抖。拿被子将自己裹住，抱着腿，坐在黑暗里。莫名的窒息感向她袭来，似一张无形的网，她无处可逃。眼泪模糊着双眼，她恐惧的望穿大片大片绵延的黑暗。岚的脸在黑暗中忽隐忽现，洁白的牙齿画着美丽的弧线恍惚着。

    她始终无法忘记当时的情景。岚满身血红。她伸手向堇。汩汩的红色液体从她的手上不停的流着。堇却一直愣着，愣着看岚慢慢的在红色中毁灭。她抓着堇的手，血顺着堇的手臂滑落。她说“堇，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么？为什么你还要让沉爱上你！你知道我爱他！我恨你，堇。”

    最终，岚的手松开，闭上眼。血印子凝结在堇的身上，挥着之不去的恐惧。岚再也没有把眼睁开。

    是堇，没有及时送她抢救。她的鲜血停留凝固堇的身上，堇忘记了尖叫。堇觉得自己是这么的没心没肺。从某种程度上说是自己害死了她。堇在想，自己为什么会接受沉的告白。仅仅因为他说过会照顾自己？她忘了，诺言总是轻的像一枚落叶，轻的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是不能让人相信的东西。莎士比亚说过，情感上的事，誓言不过是火中的草。对于爱情，诺言都是一样的。每个诺言都是靠不住的。

    或许，是寂寞吧。堇太需要被人安慰，她对爱情的渴望使她不顾及岚的感受。在她的灵魂深处，有一个缺口。这个缺口，一直在。空洞无比。而沉的出现正好填补了这个空洞。

    堇起身翻烟，点燃一支，夹在手指之间，看着袅袅缭绕而上的青烟，眼眶又变得湿润，应该是被烟熏到的缘故吧。低下头，几滴泪，滴落在被子上，几小圈淡淡的湿渍。

    烟蒂洒落，一支烟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抽烟是一种心灵上的溃败。一个溃不成军的人，会让烟雾缭绕弥漫空气。那是一种残忍的堕落，一种难以启齿的毁灭。香烟于寂寞来说是一种寂寞的填补。以寂寞填补寂寞，以空虚填补空虚。堇在想，我抽烟是为了什么呢？是因为寂寞么？用被子捂住嘴猛烈的咳嗽，是因为恐惧么？

    堇一直没睡着。直到天亮。直到沉回家。

    他回来时看到的情景是堇疲倦的靠在沙发上。一地烟头。

    他大步走过来，蹲到堇的面前：“堇，你总是让人不放心。”

    堇说“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其实你什么也不知道。”

    “我知道。”

    “那你知道我爱你吗？”

    堇黯淡的双瞳望着他。“如果我不知道，我会和你住在一起吗？我会把自己交给你吗？”她看见他的眼里闪耀着泪光，令人窒息，直指人心。他把她拉起来。他冰冷的双手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然后亲吻她。他激烈的弄疼了她的嘴唇。她感到疼痛，她看到他的泪水从他睁开的双眼里掉落下来，他的手指紧紧的掐进她的胳膊。她差点以为他是森，以为他是她深爱着的，令她疼痛不已的森。但他不是。堇推开他。她看到沉的眼泪，一颗一颗的，刺痛了她的心。

    沉叹了一口气。他说“堇，别放纵自己，我会心疼的。你从来都没有相信我，堇。”

    堇似乎看到岚站在他身上，惨淡的笑容不断飞扬，她仿若又听到岚说“我们不是好朋友么？可是你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呢？这个男人不是你的，你别忘了！你这个骗子！”

    “沉，你爱过岚么？”堇仰起头问他。他怔住，而后揉揉堇的头发：“我爱你。”

    “你爱过岚吗？你爱岚的时候爱我吗？你爱我的时候想念岚吗？如果你遇见别的女人，你也会象抛弃岚一样的抛弃我，对吧？”堇继续问。

    等待沉的答案。光亮渐渐失去，周围一点一点的堕入黑魇。她好象走进了一个漫长而沉暗的甬道，出口是那么的遥远，怎么走都看不到光亮。这么轻易的就迷失在了这里。沉的手微微动了动，指间一截青白的烟灰便纷纷坠地，那样笃定的诀别仿佛是去投奔了一种信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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