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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只见这位红巾帮堂主在点着名字之后,立即走向兵器架前,从架上取下一把红缨大刀,然后大踏步向场中走去。
有道是: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用不着看别的,单看这位红巾堂堂主走的几步路,就不难看出这位红巾堂主比那位神棍不知要高明多少倍了!
这位红巾堂主走至场中站定,广场四周,登时平静下来。
就连那个面孔永远好像笼罩着一团阴影的麻脸汉子,这时也于双目中露出了注意的神气。
当下只见这位红巾堂主横刀平胸,以左手食中二指,搭着刀背,一个拗步旋身,亮过例得礼数之后,随即原地迈开步法身影,将一套凤阳刀从容施展出来。
不过,这套刀法尽管在招式方面无甚出奇之处,但每一招每一式,施展开来,都有着一股说不也的刚猛之气,攻多于守,往往会使人产生一种穷于应付之感。
这时广场四周的几十双眼光,几乎全为这套刀法所吸引,一个个屏息凝眸,都看得异常出神。
其中只有一个例外。
他就是沈贤。
别人这时两只眼睛都望着场子中央,只有他的一支眼睛,一直都在偷偷的望着那个麻脸汉子。
再过去三个人,就要轮到他了。
他已决定要施展一套绝户刀法,在他演练这套刀法之前,他必须先知道这厮对各种刀法究竟懂得多少。
武林中使刀的人远不及使剑的为多,武林中有名的刀谱,却几乎是剑法的两倍。
一人练武的人,纵然能凭机遇巧合练得一身绝艺,但并不一定,就能同时熟知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学。
这厮如果在刀法方面是个行家,等下轮到他下场,就够他头痛的了!
广场四周,鸦雀无声。
场中那位红巾堂主一口刀愈使愈快,这时只见刀光闪闪,如灵蛇游走,方圆三丈之内,均为一片森森寒气笼罩。
可是,那个麻脸汉子却于这时,带着—脸冷漠的神情掉开了面孔。
沈贤止不住暗暗喊了—声糟。
俗语说得好,会看的看门道,不会看的看热闹,任何一种武学,有的为了隐藏招式,有的为了美化招引,都不免偶而渗进几式华而不实的花招,这种虚浮的花招往往要较实用的招式,更能引人注目,但绝逃不过行家的眼光。
而现在的这套凤阳刀法,最大缺点,便是花招太多。
从麻脸汉子对这套刀法的反应看来,可见这套刀法中的一些花招显然未能逃过这厮的一双利目。
这也无疑证明这厮在刀法方面,实在是个不容蒙混的大行家,在这种情形之下,轮到他下场之时,他该怎么办呢?”
陈姓汉子的一套凤阳刀法,很快的就使完了,全声均报以热烈的掌声,似乎除了沈贤和那麻脸汉子之外,大家都对这位红巾堂主的一套刀法十分钦佩。
下一个出场的是百步镖杨全达。
那具活动的木头人,第一次派上了用场。
当这具木头人移去场中心放定这后,那位百步镖杨全达行先将木头人用力转动,然后绕着木头人打出一套拳式。
这套拳式侧重翻腾滚跌,只见他人影忽东忽西,或起或落,满场游走,飘闪不定,颇似丐帮的醉仙拳法。
就在众人看得眼花撩乱之际,只听这位百步镖杨全达突然扬声大喝道:“凤尾、期门、天厅、曲池!”
他一口气喊出四处穴道名称,人也绕着木头人移换了四个不同方位,随着喝喊之声,四支飞镖,先后出手。
木头人仍在不停地转动。
只听一阵“卜卜”轻响过处,木头人转势渐渐慢下来,那位百步镖杨全达也跟着身形一敛,挺立当场,收住拳式。
众人瞧清之下,不由得轰然发出一阵欢呼,原来那四支飞镖,不偏不倚,竞全拓中了他口中喊出的四处穴道。
暗器能练到这种程度,确实不易。
百步镖杨全达退下之后,接着出场的便是那位青楼怪客古永。
广场上的气氛,顿时严肃起来,包括那名主试人麻脸汉子在内。
似乎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位青楼怪客的武功,实为眼下十二名应选者之冠,大家显然都希望看看这位青楼怪客的身手究竟如何?
青楼怪客的出场时,脸上仍是那副不死不活,暮气沉沉的阴狠表情。
他从座位上站起这后,缓缓走向那个兵器架子,从兵器架子上信手取了四支长短轻重不一的宝剑,然后这才转过身子,向广场中心走去。众人不禁全都看傻了眼。
一个人一次使用四支剑?
就连沈贤也猜不透这位青楼怪客一人拿着四支宝剑,准备作何用途。
不过,这个谜马上就揭开了。
因为,那位青楼怪客一走到广场中央,便将四支宝剑任意掷去四个不同的方向,每支宝剑插入地成的深度,也各不相同。
有的笔直竖立。
有的斜向一边。
因为没有一支剑入土的长度超过五寸以上,所以每支剑露出地面了那一段,一直在微微颤抖着。
四支宝剑出手之后,只见这位青楼怪客抱拳四下一拱,随即发出一声清啸,双肩一晃,纵身而起,凌空窜升三丈来高。
然后,半空中一个折转,头下脚上,向第一支宝剑落去。
说来也真奇怪,偌大—个人的重量,在他一掌抵向那支宝剑的剑柄时,那支剑居然一点也没有弯曲。
就像一支蜻蜒歇在一株水草上的那样稳定。
就在全场喊好声中,只见那位青楼怪客又是一声清啸,人剑双双再次离地,如掠水飞燕一,斜斜飞向第二支宝剑!
谁也未瞧清这位青楼怪客的全身倒竖半空中,仅以一支手掌抵住剑柄,在无从藉力使劲的情形下,是如何拔起那支宝剑,以及用一种什么身法,再从地面窜跃起来的。
不地,当这位青楼怪客飞向第二支宝剑时,他的一切动作,众人都看清楚了。
只见他在即将接近那第二支宝剑时,右臂倏然伸出迅若闪电一般,将那第二支宝剑的剑柄轻轻搭住。
然后一按一提,与第二支宝剑拔离地面之同时,第一支宝剑飞快向下插入,左臂顺势往后一甩,将拔出的第二支剑,向后抛将出去。
第一支宝剑取代了第二支宝剑的位置,而向后抛将出去的第二支宝剑,则不差毫厘地又插入原为第一宝剑占据的那个孔洞。
这份这就是神奇的轻功,这份锐利的目力,以及这一份把握得恰到好处的腕力,如非亲目所睹,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全场不由得再度暴出一片喊好之声。
从第二支宝剑至第三支宝剑,经过情形,完全相同,而第三支宝剑掠向第四支宝剑时,手法又变了。
这一次,他没有伸手去拔那最后一支剑,而是像巨蟒吐信一般,在快要下落之际突然右臂一送,竟以手中的第三支宝剑剑尖,点在第四支宝剑柄上,然后就凭两支宝剑作支柱,承受了整个身躯的重量。
直到这位青楼怪客以—个优美的姿势,腰干一折,飘然落地,众人方始回过神来,而这一次的掌声,比上一次的更热烈,足足维持了一袋烟之久,方才慢慢停歇下来,连那名麻脸汉子也忍不住点点头表示赞许。
底下,接着出场的是一名姓孙的汉子。
这姓孙的汉子,演的是一套掌法,虽然演来颇见功力,但因为众人刚刚看过的青楼怪客的精绝表现,所以这位仁兄尽管卖盖了力气,获得的彩声却并不太热烈。
再下便轮到了沈贤了。
“第六号,阮师父。”
麻脸汉子抬头四下张望了一下,就好像沈贤怎么样的一个人,以及如今坐在那里,他都不大清楚似的。
沈贤当然明白这厮是有意在做作。
不过,他已打定主意,由于有青楼怪客之精彩表演在先,他觉得如果要引起这厮注意,首先就拿点真功夫出来,压倒青楼怪客。
所以,他一听到喊及自己的号数,立即打点精神,向那座兵器架走去。
从东西两厢走出来的那些劲装汉子,因为多半不知道粉面郎君阮仁凡是何许人,所以当他离座出列时,谁也没有多望他一眼。
但广场四角的那些应选者,反应就完全不同。
心目中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而现在大家看他走向兵器架,才知道他的专长原来是兵刃而非指掌功夫。
一个人在指掌方面,成就已如此惊人,在兵刃的造诣上,那还用得着得说吗?
所以,他一出场,场地四角立即响起一片窃窃私语之声,而一双目光,则随着他的脚步移动。
沈贤走至兵器架前,从架上信手取下一口单刀,—然后以另一支手,提着那具木头人,向场中走去。
练刀法要带这具木头人干什么呢?
沈贤虽然知道众人不明白这种做法的作用何在,仍然我行我素,未作任何交待。
他将那具木头人在广场中央放下之后,也跟前后几名出场者一样,把刀贴在肘后,双拳一并,四下旋身,与众人见过了出场礼数。
接着,只见他像所有使刀者一样,持刀平胸,迈步活开身形,唯—不同之处,就是他活开身形时,不是在空地上游走,而是绕着那座木头人疾行。
到目前为止,他是使刀的第二个人。
大家才已见过那位陈姓红巾堂主的风阳刀法,所以这时众人心底下,都不免暗暗有所比较,单就活身行式这一动来说,两者之间,孰优孰劣呢?
结果大家发觉这位粉面郎君虽然有一着手惊人的指功,但在刀法上面,却似乎并不如何高明。
至少并不比刚才的那位姓陈的红巾堂主高明到那里去。
而最令人感到惊奇和意外的是,当大家看他绕木人疾行数匝,正待瞧他于身形活开之后,在招式方面有所表现时,谁也没想到这位粉面郎君竟然一个收刹仿佛业已演练完毕。
跟着只见他含笑抱刀将身躯四下一转,口中说得一声:“现丑了!”然后也不理众人反应如何,便将那口单刀插回刀架,人人为之目定口呆。
这——这算是那一门子的刀法?
不过,尽管如此,这时场子上,还是响起了掌声,掌声之所以显得稀落,是因为鼓掌的人,只有两个。
像这种不伦不类的刀法,居然也有人鼓掌。
这时人人反应相同,便是急着去找这阵掌声的来源。
他们很快的就找到了。
原来鼓掌的不是别人——一个是刚刚退场不久的青楼怪客古永,另一个赫然竟是一位主试麻脸汉子。
众人看清之下,不禁又是一呆。
因为先前连百步镖杨兰达表现了那样情彩的暗器手法,两人都未儿有听表示,如今却对粉面郎君这种不成玩艺儿的刀法大鼓其掌,岂非咄咄怪事?
就在众人惶惑不定之际,只甩麻脸汉子扭头对身边一名劲装汉子不知道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话。
那汉子面露讶异之色,点了点头,立即飞步奔向场心,一把提起木头人高高举在手里,然后绕场而行,扬声宣示道:“请大家看看这具木头人的三十六处主穴,上面的刀痕,便是刚才那位阮师父留下来的,奉我们吕副帮主口谕,在场诸位,如有人能照样做到,便可立即受封为神组统领!
全场一片死寂。
接着,就像天塌下来一般,欢呼与掌声并起,久久不绝,热烈空前。
结果,十二名应选者一一操演完毕,仅有五人入选神组。
五人是:百步镖杨全达,竹叶青蔡三,精通易容的龙雨,青楼怪客古永,以及粉面郎君。
凤阳刀陈志云虽然在表演时获得不少的彩声,最后仍被编入鬼组。
吕姓汉子并于最后当宣布粉面郎君为神组统领,青楼怪客古永则以神组弟兄之身份兼鬼统领。 当天晚上,沈贤以神组统领的身份,虽然没有能马上见到魔鬼帮帮主,却先认识了帮中三大护法。
这三位护法,有两个他是见过的。
他见过的两个,一个是那个城隍庙口卖帽子的老人,一个便是老李酒店负责的第一关资格审查的那个年轻人。
他现在知道老人姓孙名名缺一,名号阴阳翁,是过去的冀北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一名巨魔,一身功力,已臻化境。
据说他能将一张生牛皮像撕薄纸一样撕得粉碎。
那年轻人名叫羊百城,外号黑心书生,至于师承出身则未听提起。
而最使沈贤感到意外的,便是三位护法中的另一位——一个看上去绝未超过二十岁的少女。
这少女有着一副娟秀妩媚的面孔,尤其是一双眼睛,更为迷人。
当沈贤第一次接触到这双迷人的眼光时,他便暗暗的警惕自己。
“哇操!阴阳翁孙缺一、黑心书生羊百城、甚至于吕姓汉子,都没有什么可怕的,只有这个年轻丫头,才是真正应该当心的人物。”
吕姓汉子在为他们引见时,用的是仇姑娘,语气之间,显得甚是尊敬,也显得很生分,根本不像是以副帮主的身份在为帮中的护法们引见一名新进的统领。
沈贤起先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后来大家喝了几杯酒,他才由黑心书生口中慢慢弄清了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少女叫仇晓晓,她的护法身份也和他的统领身份一样,取得还没有多天,她是前天进来的,只比他早了一天。
以这样年轻的一名少女,凭什么初人帮便受封为帮中的护法呢?
武功?
姿色?
抑或两者兼有?
吕姓汉子虽然为他介绍了三位护法,但对自己之身世,却始终讳莫如深,只字未提。
席上几个人的酒量都很好。
沈贤身处虎穴,在席上除了必要的酬答之外,他一直提醒自己不可喝的太多。
但是那全仇晓晓不知道是别有居心是怎么的,却一直不肯放他过去。
她像开玩笑似的问他这种神奇的刀法,是跟什么人学来的练了多少年?叫什么名称将来有机会肯不肯教她?
这些问题,如按江湖规矩来说,本来应是—种忌讳,就像他想问对方的来历,却始终只能闷在心里,不便出口相询一样。
可是,她问的那么自然,脸上带着可爱的笑容,语气充满了天真,而她今天的身份,又是帮中的护法,你就是不想回答也不行。
还好这一类的问题,他为了日后对付那位尚未谋面的魔鬼帮主,早已有了准备,回答起来还是算不太吃力。
最头疼的是,每次当他的答覆告一段落之时,这丫头便举起了杯子,要干一杯,以表敬意。
而那位黑心书生羊百城,为了巴结这丫头,也跟在后面起哄,往往这丫头敬他一杯,那小子也就跟着敬他一杯。
沈贤当然不在乎这几杯酒。
不过,他马上想到另一个问题,这丫头是不是由于事先有人授意,故意使用这种方式,在考验他的酒量。
他想到这时,戒心顿起。
他不能再喝了。
如今你虞我诈,如同虽一出戏,他不能在正戏尚未正式开锣之前,就被剔除他在戏中应该串演的角色。
他不想再喝下去,只是他心底的一种决定,他并不想马上表示出来。
因为,他是一个懂得喝酒的人。
一个真正懂得喝酒的人,酒量好,只是条件之一,就象一个善泳者,必须在游得远之外,尚须懂得水性,才能在水中浮沉自如一样。
一人真正懂得喝酒的人,也须懂得酒性。
在酒席上,你如果想喝酒而找不到藉口,最好的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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