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白菜的闲话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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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要术才把它们一一分开。白菜萝卜,同属十字花科,且长期同出一名,同是日常最喜闻乐见的蔬菜,为什么这些文人乐于提及夸饰白菜,而避讳乃至禁忌去谈论萝卜呢,除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的约定俗成,只褒扬其一贬低其余吗?
带着疑问,我重新翻阅了闲情偶寄,李渔谈及白菜时说:“菜类甚多,杰出者则数黄芽。此菜萃于京师,而产于安肃(今河北),谓之“安肃菜”此第一品也。每株大者可数斤,食之可忘肉味。”与张大千绘画、梁实秋妙文蕴含的溢美意趣,可谓异曲同工,堪称千古知音。
当写到萝卜时,他写道:“生萝卜切丝作小菜,伴之以醋及他物,用之下粥最宜,但恨其食后打嗳,嗳必秽气。予尝受此厄于人,知人之厌我亦若是也。故亦欲绝而弗食。然见此物大异葱蒜,生则臭,熟则不臭,是与初见似小人,而卒为君子者等也。虽有微过,亦当恕之,仍食勿禁。”
只寥寥几句,道破了我的疑惑。萝卜因生吃味道不佳,让李笠翁这样的“美食家”自然嗤之以鼻,甚至拒绝吃之。但他毕竟宅心仁厚,又峰回路转地借君子与小人来譬喻戏谑,缓和了语气,评论殊为精当与公允。难怪后世文人墨客人人讳言萝卜、而只道白菜香,只用俚语俗话敷衍地说句“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了!
北方四大特产之一的猴头菇,我也曾经吃过。自身没有什么味道,只是与散养的“溜达鸡”一起炖来,格外美伦美奂。南方的竹笋,也只能清炒或与肥腻的肉乱炖,方能焕发曼妙无比的滋味,这与有“百菜之王”之称的白菜具备一样秉性。
而萝卜因为生吃的“秽气”确实如鲠在喉、不能雅俗共赏。就仿佛水果里的苹果、葡萄可以百吃不厌,而瓜果梨桃之类,总不十全十美,或这或那的有些瑕疵。大概只能偶吃“鲜杏一口”般适可而止,不能多食滥食而伤及脾胃,或干脆避之犹恐不及了。
父亲今年八十有余,仍然健硕异常,我陪着他在大连滨海路徒步十数里而不倦怠,我的步履甚至跟不上他呢。他平生只嗜吃白菜等冲淡之物,虽是解放前参加工作的老革命,那与之一起闯关东的同伴,居高官厚禄离休后、无法享清福者几乎全部仙逝了。而父亲对之浑不在意,对吃喝简淡之物均乐而受之,耄耋之年仍一如白菜般“里白外翠”的矍铄。
母亲今年刚过77岁“喜寿”每每乐于发号施令,她那唠叨外就象“心里美”的萝卜一样,乍一入口时,的确辛辣,但是厮混熟稔了,自可品尝到津津乐道、不可或缺的美味。
今天晚餐,我不在为萝卜白菜之间选择而踌躇犹豫了,就熬制自己得意、且自命名的“四君子汤”:一锅白菜萝卜汤,里面再添点家乡特产的马铃薯粉丝,与些许号称天下鲜的小虾。
汤端上来时,只看着这青里泛白、一点红晕点缀的素汤,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食不言、寝不语”地一味胡噜而饮,把萝卜白菜之辩姑且搁在一边。
岂不妙哉!
2010年1月7日于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