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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屡用言语激动妖尸,当时虽未离开,神情似更忧急。妖尸去后,满拟二女必遭毒手,哪知竟由东北二洞要地从容到此,不特人未受伤,身后也未见妖党追赶。所用法宝、飞剑,无不具有极上威力妙用。既非有意为仇,今正需人相助,合力出险,如与为敌,岂非至愚?"见卫仙客神色不善,方想点醒,东方皓已先开口,随插口道:"东方道友玄功奥妙,虽受误伤,少时即可复原。五遁禁制中枢是在水宫,此宫不破,多大法力也是徒劳。最好先离此地,想好破法除妖之策,再来不迟。据我观察,妖尸分明又使故智,倒转火宫,诱我们去入水宫埋伏。这里当离水宫不远,这二位道友适由木宫进攻,今忽至此,想由北洞水宫转来。如我料得不差,由此破洞出去,就不难了。"东方皓立即乘机附和。卫仙客闻言虽被提醒,无如大难不久将临,仍在固执成见,耻于转口。
轻云知道峨眉与昆仑原有渊源,但盼不与结仇最好,一听话音,颇有事急求合之意,正如所愿,立即接口笑答道:"愚姊妹果由北洞攻出,已将近把甬道走完。因闻风火之声,一时好事,循声窥探。刚进门不远,便见四位道长飞来,仓猝之间,误认为妖尸妖党发动火遁追来。李师妹见来势猛恶,未免心急了些,致有此失,愧歉万分。此时也无暇多谈,如蒙鉴谅,且先合力攻出洞去再说,如何?"
东方皓和沙亮刚觉同仇敌忾,自应如此,忽见前面乌光玄雾荡漾中,一声断喝,飞来两个通体烟光环绕,赤身露体的男女妖人。才一对面,手各一扬,首先飞出两团血焰红雾,脱手展开暴胀,潮涌一般朝众人身前飞来,还未近身,便觉血腥奇秽之气刺鼻难耐。东方皓大怒,喝道:"无耻妖孽,猪狗不如,凭着一点秽血余腥,也敢猖狂!"说时迟,那时快,话才出口,独手一扬,一片玄雾夹着数十点酒杯大小晶莹奇亮的青色精光,当先飞起,迎着血焰只一裹,那数十点青光便纷纷爆裂开来,声甚清脆,不似雷声猛烈。每有一点爆散,便化为百千青色光芒,雨箭一般四下飞射,光却强烈。那血焰红雾立即燃烧,化为暗赤色的浓烟,四下飞散。东方皓手再一指,外面那片玄雾立即将他包没在内。女妖人披发赤身,一丝未挂,身白如玉,粉腻若酥,生相妖艳已极。虽在对敌,仍是媚眼流波,巧笑盈盈。见妖法破去,也未发急,一声媚笑,喜孜孜望着东方皓和卫仙客、沙亮三人,口诵邪咒,待要施为。那男妖人身后,背着一个大黑葫芦,生相却极丑陋:肤作紫黑,身材高大,狼面鹰目,颔绕虬须,身上青筋怒凸,宛若蚯蚓,胸前一簇黑毛,直达下部,臂腿等处也是长而黑硬的汗毛,手足十分粗大,神态凶野,望去直似一个怪毛人。见状却是大怒,振起手臂往上一扬,身后大葫芦中便有无数极亮的箭形黑光飞出。同时女妖人樱口一张,一股温香起处,飞出一片粉红色的香雾。双方恰是一齐发动。
当妖人血焰初破未破时,天煞真人沙亮已然发觉危机密布,就要发作,又认出男女二妖人的来历,知道再不脱身,就与周、李二人合力,恐也艰难。眼前两起人,自己这一起先前几乎上当,被妖尸诱入重围,此时虽已识破机关,但是法宝威力不如那双剑一珠;她们虽得峨眉剑术真传,剑宝威力并极神奇,但又看去年轻识浅,未必深悉洞中禁制玄妙和门户的向背。如在平日,这两个女子一样也是敌人,自然容她们不得。当此危急之际,却是不然。一则二女并无为仇之意,先前误伤东方皓,实出无知,如同脱困出去,至多分道扬镳,各行其是。纵然全是想夺池中藏珍,也是各凭法力,捷足先登。只有自己这面暗算对方,对方决不至于一出困便即反戈相向。二则二女有此双剑一珠,脱困既较容易,就算误进为退,深陷重围,仗以防身,决保无害。自己这一起人,除了昧良负义施展毒法,拼葬送一个同党,只顾自己一人脱身或可办得到而外,想全数逃走,多半无望。为今之计,只有权且化除私见,两家合力,速急遁走,才可彼此保全。就是这样,迟了仍恐无及。沙亮念头一转,立用传音之法,向众说道:"这两个无耻妖人,定是昔年赤身教下犯规被逐的两个孽徒。虽然不堪我们一击,但是后面火遁被我们一挡,立即退去,未生变化,二妖人忽来兴妖作怪,看似拦阻去路,实是妖尸诱敌诡谋。此时门户必已倒转,妖孽邪法无功,必要诈败,我们稍微一追,便入重围。你们听上下两面风雷之声已起,发动必快。我们不可再冲过去一步,就在此地除这两个无耻妖孽,表面相持,暗中准备。妖尸性暴,不耐持久,必先发难。只要稍现迹象,便可料出门户向背。
我一说走,便请峨眉二位道友与我一起,仗她双剑一珠和我法力,当先开路,东方道友与卫道友夫妇紧随断后,定必冲出无疑。只是说走便走,人随声起,愈速愈妙。稍微延误,圣姑禁法神妙无穷,妖尸党羽又众,再想脱身,便要多费心力了。"
说时,男女二妖人邪法已经发动。东方皓法力本高,见识也多,初见妖人赤身而来,用极污秽淫毒的邪法,己疑心是赤身教下妖徒。继一寻思:"鸠盘婆门下弟子俱是少女,休说男弟子,连妇人都没有,教规管束甚严。近年因为劫数将临,心中内怯,恐与正教中人结怨,轻易不许一人下山。并且所有门人无论相貌美恶,见了外人俱是冷冰冰的。
所习魔法尽管邪恶,对敌时,除了行法时不免赤身,从无上来便是这等赤裸无耻,又施出这等妖淫荡态。如说是别派中妖邪,又多不似。"心甚奇怪。及将血焰破去以后,听沙亮传声警告,猛想起昔年鸠盘婆初创赤身教时,曾收过几个男弟子,后以这些男弟子相继败于色欲,犯了第一条教规;有的还勾引同门犯了奸淫,在外淫恶,更不必说。由此大怒,把这些孽徒十九处死。内中只一个叫胡览的,原是汉人,最为刁狡。他先勾引好一个生性淫荡而又得宠的女同门,名叫阴四娘,见众孽徒相继犯规惨死,做了魔头,心畏本门法严,彼此会心,没敢成奸。却故意先后犯些小过,等互相逐出门墙之后,再行结合。照着教规,犯这类小过的门人虽被逐出,只要自己愧悔,仍可请求师父开恩收回,只是一种形式上的惩罚,但是必须本人虔心祝告,方获恩允。鸠盘婆那么高的法力智慧,竟为所愚,自是生气。无如她那规例,如当时不加重处,未将法力法宝收回,活着逐出教外,师徒之谊虽绝,余情犹在。无论多么可恶,只要在教中不曾发现,除了犯上,或与本门结仇修怨,便听其自去,无故不再伤害。天性又极好胜,觉着受了孽徒愚弄,再如计较,越发坐实自己愚昧,心虽恨极,只得听之。为此迁怒,收徒越发审慎,男的更是不要。胡、阴二人也知此事犯恶太甚,当时色胆如天,事后却极胆寒,离开师门不久,便自隐匿,不再听人说起。一般传说,已在暗中受了鸠盘婆戮神之诛。事隔多年,久已遗忘,想不到会与妖尸一气。闻言不禁也生了几分戒心。
东方皓一见妖人二次施为,便不再攻敌,一面暗摄心神,以防邪法潜侵;一面又由身畔取出一件法宝,化为一片青色光墙,将那黑光妖箭和粉红色妖雾一齐隔断,相机进止。这一面周、李二人表面虽与四人相合,一则因为卫、辛等四人本是对头,此时急难联合,实出无奈,决非本心,况又误伤了他一个同党,不得不加小心;二则想就便观察这四人的法力深浅,以防脱困出去,突又反戈相向时可为应付。同时却又惟恐夜长梦多,或是辛、卫等四人不是妖党之敌,暂时旁观,虽未上前,实在暗中戒备,跃跃欲试。嗣见东方皓突然破了邪法,妖党又有施为,那赤裸淫邪形态实在看不下去。二人俱都疾恶,英琼尤甚,见东方皓二次只能应付,并未占上风,本就按捺不住忿火,待要出手。再听沙亮那么一说,观察神情语意,实非虚假。心想:"卫、辛二人虽然以德报怨,私心太重,到底是昆仑派中知名人物,不能过于昧良无耻。那和男女二妖人动手的一个,剑光法宝,神情动作,均不似左道中人。只这一人,急切间看不出来路,说话却极中听,法力也似不弱。圣姑禁法,妖尸已全能运用,在此相持终是可虑。转不如听了此人的话,合力往外冲出为是。好在卫、辛等四人即或乘隙暗算,自己双剑合壁,加上牟尼珠佛门至宝,也不怕他。"想到这里,觉着男女二妖人可恶,意欲除了害再走,也没把沙亮前半的话放在心上。二人互相略微示意,猛把紫郢、青索两道剑光一紧,化成一道长虹,朝前飞去,径由青光穿过,连妖人带妖箭妖雾,迎头圈住一绞。二妖人用心果如沙亮所料,暗用诡谋,诱敌落网。一见有人纵剑光飞来,虽觉来势强烈,不比寻常,仍恃赤身教中玄功变化,妄以为不能杀他们。但也恐敌人飞剑厉害,有什损耗,不顾再等全数落阱,忙即发动妖法,诱敌入网时,哪知恶贯已盈,来势比电还疾,双剑正是克星,未容施为,已经卷上身来,方知不妙,已经无及。女的还惨叫一声,男的直连声也未出,连人带妖箭妖雾一齐葬送,剑光略一掣动,立化烟消。
周、李二人意犹未足,还在扫荡余氛。沙亮见二人不听己言,飞剑直上,方觉要糟,一见这等形势,不禁惊喜交集。心中盘算未来,眉头一皱,耳听风雷轰隆,蕴怒欲发,东方皓已把青光收回,周、李二人剑光仍在残氛中上下飞舞。知道危机瞬息,非此二人合力,不能脱身。此时已不暇再想别的,忙喝:"二位道友,前面癸水遁法已然袭来,四外想必还有应合,快请回来,认明方向出去。"周、李二人也听出风雷有异,闻言警觉,不顾扫荡残氛,忙即退下。刚把剑光撤回,两下会合,沙亮举目四望,未及发话,眼前光景倏地一暗,紧跟着五色电光接连闪了几闪,入了黑暗世界。众人虽是慧目法眼,也只在护身宝光剑光之内能看得见。沙亮、东方皓情知不好应付,同声喝道:"五遁禁制将全发动,妖尸未现,不是更有凶谋,便是被人绊住。诸位道友必须合在一起,各施法力,等她五遁禁制一齐发动,再行设法冲出,不可妄自行动。"
话刚说完,倏地青光一亮,再看存身之地已非原处,上下四处一片青濛濛,更无边际,不知有多少根两三抱粗细的青色光柱,互相挤轧,正在浓淡相间的青色烟雾环拥之下,四方八面怒涛一般急拥上来。周、李二人在静琼谷看上官红演习乙木遁法,曾经易静劝说向其学习,身边恰又带有克制乙木之宝。英琼首先想道:"新结合这四人本是对头,内中只卫仙客夫妻出身昆仑正教,另外两道人便摸不清他们的路数。尤其屡次发话警告的一个,仿佛法力识见颇高,相貌神情却不像是一个正经修道之士。此时彼此相识,由于势迫危临,未必本心,知他含有什么用意?再照他说话的口气,处处显出他比人高出一头,对于自己无形之中带出轻视口气。如若完全依他,不能脱出,自是一同失陷;如若一举出险,必认为是他的识见功劳。对方本来是仗着自己和轻云的法宝、飞剑相助,一同出险。仅仅修炼年久,多点识见,略知五行生克,能辨出入门户而已。自己和轻云为人利用,出了大力,结局还使对方以识途老马自居,全仗他知机指点,始得脱险。如是正经前辈修道之士,或与师长有点渊源,也还罢了。如是左道妖邪一流,人心难测,到了外面忽生异志,或是被他说上几句便宜话,不特冤枉,且失师门体面。现在双剑、宝珠护身,更有圣姑所赠克制之宝,自信什么厉害的局面也能脱身。至多费上加倍心力,由此洞深处,硬行穿山破壁而出,也不是定办不到。与其有力不施,听其驱遣,结局还许不免被其轻侮,何不施展自身全力,试硬冲它一下?事情如济,使对方看看峨眉门下威力,自为本门争光;即或不济,该怎么仍是怎么。这几件宝剑、法宝既全用到,再如无效,料对方也是无计可施。假若仍要仗他指点,才可济事,那时再依他也不算晚。到底有所自见,比那一味依随强些,譬如不遇此人,又应如何?"
英琼想到这里,也没随声应和,暗向轻云使了一个眼色。轻云本具同情,比起英琼还要老练周到,意欲反从为主,一面点首会意,准备与英琼一同发动;一面向卫仙客等四人微笑道:"愚姊妹虽然年幼道浅,对于洞中埋伏禁制,也还略知一二。适才二位道长之言,固是智虑周详,老成持重。但是圣姑禁法已被妖尸窃用,神妙非常,事机瞬息,千变万化。常言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应变贵于当机,不宜拘执成见。我看不限定谁为从主,反正彼此一心,同仇敌忾,无论是谁,只要发现可乘之机,或是辨明门户,便可当先开路,余人随后相助,合力出去便了。"
众人俱知五遁神妙,除了真能破它,抗力越大,反应之力越强,变化也快。为想少时减少一点阻力,以易脱出,见那四方乙木真气所化乙木神雷挤压上来,只各凭法力防御,不去破它。周、李二人更是欲攻先守,别有成谋。天煞真人沙亮自与周、李二人相遇,便加意留神观察,始终认定二人学道年浅,功候不深,只仗根器天赋和几件法宝、飞剑之力,本身法力必是有限。又见二人一味附和,无什主见,益发狂妄,自居先进,虽想利用二人法宝、飞剑,并未把二人看在眼里。见周、李二人只用剑光防身,一直未敢硬抗,方料二人震于乙木神雷威势。忽听轻云发话,以为是年轻人好胜,恐己轻视,故意说出这些依违两可的话,来遮盖颜面。暗骂:"贱婢,你们入门才得几年,便敢与老前辈对等说话?如非恐你们年轻易受刺激,话已说出,无法改口,妄自猛抗,致将五遁威力一齐引发,而你们那法宝、飞剑又有用处的话,我只略施小计,拿话一激,你们就休想脱身了。"
沙亮正寻思问,周、李二人已然准备停当。当时紫、青双剑合壁,化为一道长虹,一面放出牟尼珠将身护住,同声喝道:"诸位道长,姑且随愚姊妹试上一试如何?"说时迟,那时快,二人话才出口,轻云早施展上官红所传以木制木的收遁之法,手指处,那四处势如潮涌而来的乙木光柱前面,忽起了大片青霞,将自身乙木光柱逼住,不但不得上前,反倒住后逼去,给众人空出大片地方。最妙的是,先前互相挤轧排荡,胜似万雷怒震的巨音,也已寂然。只是乙木光柱威力较大,退了一段,又复拥上,但与先前不同,两下里忽进忽退,光焰万丈,闪烁不停。似这样相持,不过极快几个进退。另一面,英琼早把牟尼珠运用停当,一片祥光将众人一齐护住。跟着取出大白金戈,朝前面连指了几指,戈头上立飞出千万道银白色的精光,向那乙木光柱丛中飞去。本命克星端的灵效神速,偏巧木遁又受了本身禁制,妖尸被人绊住,不在当地,变发太骤,急切间乙木不能化生丙火,五行失御,全部不能运行化生,精光到处,真气全消。
众人定睛一看,那被困之处乃是一间广大石室,左右两边墙下立着两个木屏风,上绘风雷五行各种图形,隐闻水、火、风、雷、金刀、飞石之声起自屏上,声甚繁碎紧密。
前后两头各通着一条甬道。周、李二人上次来过,一眼瞥见这甬道正是旧游之地,知道前面便是西洞第二层的出口要路。上次来时,李宁曾嘱紧记,二人记得甚真。英琼记得当初石室之内并没有这两架木屏,料是妖尸移来。禁法已破,穿出前面这条狭长甬道,便可脱身,乐得说上几句大话。忙喝:"我们已吃妖尸行法倒转,困入西洞。现在乙木已为愚姊妹所制,前面便是出口,诸位道长还不随同快走!"二人知事紧急,五遁失效,洞门正开,再迟冲出,吃妖尸发觉追来,重施五遁禁制,脱出之艰难便不可以道里计了。
口里招呼众人,自身也就往前飞去。卫、辛、东方、沙亮等四人,做梦也没想到二人竟有这等法力,骤出意外,不禁又惊又佩,又喜又忧。知事紧急,不宜迟延,忙同飞起,紧随二人身后,在牟尼珠佛家祥光笼罩之下往前飞去。甬道虽长,遁光何等神速,晃眼便已飞到出口。周、李人二遥见前面小门正与甬道出口相对,直不费一点事便可飞出,心中大喜。忙喝:"前面便是西洞出口,此时妖尸想已觉察,难保不发挥全力追来。出口外面尚有一层门户,内藏庚金神闸,如被关闭,妖尸追到,仍和困在里面一样,出去虽较先前容易,到底费事。但那出口一带甬道狭窄,不宜速行。我二人略知门径,且先开路,请诸道长鱼贯相随,并请一位断后。如见妖尸运用禁法袭来,可以法宝阻挡,不可力敌,妄想伤她。只要退出前面木柱中心小门,便无妨了。"说时迟,那时快,二人说完,人也当先飞起,身剑也早合一。卫、辛等四人各运用玄功,化一道光华,外加法宝护身,宛如一道各色光华合成的长虹,紧随二人之后,鱼贯飞驰。
周、李二人毕竟正直无私,居心纯善。因与卫、辛等四人已然讲好合力脱险,觉着起初没摸着门径之时,本怀着互相扶助之心,想不到一时负气好胜,冒险试探,无意中竟将禁法制住,现出西洞要口。照此情势,怎么也能平安脱出。但是自己是在前面开路,这急难联合的四个对头,不问将来是否以怨报德,心存狡诈,总算同仇敌忾,同路之人。
各位师长和几位先进同道同门的平日口吻,均不愿与昆仑派中人结怨为仇。倘如自己当先脱出,后面四人因为妖尸神通广大,洞中禁法厉害,被她追来重又困住,或是落下一两个,不但失了义气,并还易启猜疑。那两个道人不知来历,卫、辛二人终是昆仑知名之士,两派以前本有渊源,救了他们也不冤枉。那年已救过他们一次,为了当时易静小心太甚,急切间又实未测知微妙,下手稍迟,人虽救出,却坏了他夫妻的道力,也致以德为怨,虽是负心,一半也由于误会。此时正好以义相结,也许解却前嫌,岂不是好?
二人都是一般心理,念头一转,知道那木柱与门最关紧要,身才飞出,英琼立将那柄大白金戈取出,化为一道精光钉向门上,将那木柱钉住。
当众人快要飞到出口之时,后面已是异声大作,风雷轰隆怒震之中,杂着万千兵锋相击之声,由远而近。回顾身后来路,银光如电,急转起干重光云,万枝银箭,怒潮暴涌一般追袭而来。沙亮断后,因见周、李二人法力高强,大出意料,心中惊愧。看出庚金禁制已然发动,晃眼追上,如若无力抵挡,要想脱出那小门决赶不上。以自己法力而论,五遁之中只此西方庚金最为难敌。无如先前向人夸口,妄以前辈自居,周、李二人又在发话指点,其势不能示弱。没奈何,只得拼着伤损一两件法宝,先照周、李二人之言挡它一下,只要稍阻住来势,一出小门便可无碍。
妖尸先是和沙红燕在水宫苦斗,忽听一个最心爱得力,代为主持遁法的同党传音告急,说是两处敌人已然合而为一,不特未中诱敌之计,那奉命诱敌的夫妻二人恐还不保。
自己不能分身,如令别人前往应援,决非诸敌人的对手。那北洞水宫下面是灵泉发源所在,原与圣姑寝宫同为全洞枢机之地。妖尸闻言急怒交加,忙将北洞法图现出一看,男女二妖人刚巧身死敌手。怒火攻心之下,忙即倒转禁制,想将众人困住,五遁齐施,等杀了沙红燕,再用凶残毒手报仇雪忿。
妖尸也是气运将尽,元神暗中受了圣姑极微妙的禁制,一味倒行逆施,任意而为,想到便做,不加思索。自己不在北洞水宫,沙红燕暂时又不能脱出,本该运用玄功变化,亲自飞往;或将阵图倒转,将敌人困人北洞水宫,以免身难兼顾,才是正理。因恨沙红燕刺骨,必欲杀之为快,心神专注在这一人身上,不知怎地会把这六个强敌看轻了些,竟然错了主意,以为五遁之中庚金威力最大。自从那年由一误入仙府法坛的不知来历姓名的少女手中夺下了多少年梦想未得的道经以后,因未几页被那少女夺去,独缺乙木一章,费了若干心力苦炼,对于洞中原设五遁禁制,仍只能如法运用,不能有所损益。独对西方庚金,新近悟彻玄机,增加了极大威力妙用。又以先前诱敌深入水宫之计未成,竟自改了原计,不惜运用全力,倒转禁制,欲将众敌人困人西洞,并施毒手,反用五行,先使敌人饱受苦虐,最后再去从容消遣,凌迟碎剐,化炼形神。谁知天夺其魄,众人按理本难脱身,此举却给周、李二人莫大便宜,法宝既用得恰是地方,又是轻车熟路。那反五行藏有先后天妙用,是由相克化为相生,五行逆用,威力本极猛烈,不可思议。妖尸心肠刁狡,意犹未足,因觉敌人中颇有内行,分明是万无脱逃之事,仍恐被敌人看破,不肯上当,守而不攻,虽吃困住,却不会受什苦难,不能消恨。又加上指鹿为马的诡计,西洞本身本是庚金,故意先由乙木发动,以致出手便吃李、周二人一个以木制木,所用禁法正是妖尸所缺的几页,恰好攻着弱点;一个再施展大白金戈,乃木宫的克星。这反五行禁制,上来遇见本命本宫的克星,偏又是二人合力,一珠一宝同时运用,只管威力至大,开头被人制住,底下的庚金、丙火、癸水、戊土各宫禁制全数失御,不能再用。
幸而李、周二人不知内中玄妙之机,如换了另外两个深知底细的强敌,再以法力一逼,还可激出巨变,反客为主,去伤行法之人,或将当地震成齑粉。固然圣姑五遁禁制妙用循环,能自为消长,而妖尸神通也大,但未必如此之甚,且变生仓猝,到底不易应付了。